恋语之森

第3章


  我看不见他,只是朝田雨说话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房子的主人林依晓”田雨坐回我身边:“我是她朋友,叫田雨。”
  “你们好……”对方顿了许久方开口说话。
  田雨替我倒了杯水:“怎么称呼您?”
  我听见凳子响动的声音,对方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我叫毛俊”。
  田雨附在我耳边:“晓依,对方是个很帅很年轻的男孩,租给他没问题吗?”
  我顿了一下,帅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他是租户,不是朋友,无谓其他。我朝田雨点了点头。
  田雨站起身时,我听见对面凳子挪动的声音。他们要单独谈话。我端着面前的水杯静静坐着。
  田雨将对方拉进了客厅:“对不起,毛先生,这么做是有些不礼貌,晓依情况比较特殊,我想你也看出端倪了吧?”
  毛俊点点头:“她看不见?”
  “也不能与你交谈,明白我的意思吗?”田雨朝厨房客厅的方向看着说。
  “我明白”毛俊目光一暗,心中有股不悦的情绪渗了出来。
  “房子租给您没问题,有些事情我需要跟您说清楚。晓依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身边就我一个朋友,而我虽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却也不能陪伴她一辈子。对不起,我有感而发了……”毛俊有些不明究理地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他租房与那女孩的一辈子会有关系吗?
  田雨坐回我身边,替我揽了揽垂下的发丝:“晓依,该说的我都和毛先生说好了,如果你同意,这房子就租给毛先生了。”
  我没有反对的点点头。
  “哦,对了…毛先生,房子租您可以,一楼随您使用,二楼是晓依的私人空间,你得答应不去逾越。另外,晓依若逢休息回来小住的话,您有问题吗?”
  对方开口说话,方向似乎是对着我:“您不怕我是坏人吗?”
  我一怔,朝他的方向无力地“看”去。
  “这么漂亮的女孩,谁见了都会动心。”他直言不讳说道。
  田雨笑了:“晓依,我说你漂亮你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吧?”田雨坏坏地躺进我怀里,抚着我的脸说:“这点我也很担心,晓依,要不然我们不租吧。”
  我将田雨扶正,用我的盲语告诉她:“如果他觉得不方便,我可以一直住在学校里。”不知为何,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教我对他放心。
  “你一个人住学校里,我更不放心那些心存不轨的男老师。”田雨捧着我的脸说。
  “田小姐,您放心,如果林小姐愿意租给我的话,我一定奉守承诺,帮你照顾林小姐。”毛俊极强的占有欲反令田雨大吃一惊。
  田雨蹙着眉看着我:“晓依,你觉得呢?”
  我告诉她,她认为可以就行。
  “毛先生,我们约法三章吧。”田雨有所顾虑的说道。
  我再次听见他们俩同时拉开凳子的声音。我继续看着没有焦点的前方,静静等候着他们。我相信田雨。只要是她信任的,我就会相信。
  “我完全同意”我听见他们走过来的声音。就这样,我把父母留下的房子租给了这个叫毛俊的男生。
  毛俊与房屋主人的代理人签好合约后,便直接住了进来。他环顾四周,房里的家具有些古旧,却不影响他的使用。客厅的窗户旁有架钢琴,待他恢复思绪时,十指已与黑白键镶合在了一起。
  第一眼接触到那道温柔的目光时,他的心跳竟莫名的在加速。坐到那个位置上,残留下的特殊香味,竟令他在恍惚中迷恋起来。那双氤氲的双眸,虽然看不见,一直停留在没有焦点的前方,却是如此的美丽,美丽到可以吸引住他的目光。在他眼里,那是没有瑕疵的完美。就像那日屋外所听到的旋律一样。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名字——唯美。是的,他的唯美。毛俊在心里暗暗回答。
  回学校的路上,田雨抑制不住兴奋:“晓依,你如果和那个毛俊谈一场恋爱该多完美啊。”
  我摇头笑笑。田雨真有意思,与一个看不见又不能说话的人谈恋爱,他该有多凄惨。
  “我是说真的呢!”田雨不依不饶。
  我合上双手,请她放过我。公车上,我有些倦累。
  当我同意将房子租给那个叫毛俊的男孩时,我便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地方可去了。今后这一年内,能够属于我的空间也会越发狭小。父母留下的老宅不再是我的秘密领地了,它已被我无情地划分了出去。至少接下来的一整年里它都不再属于我。回到学校后,田雨约会的次数越加频繁,近来更是变得神秘起来。在没有田雨陪伴的日子里,我需再次适应独自一人的生活。哪怕我是那么地憎恶。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离得很远,却意外相逢。
  ☆、心烦意乱
  日子过的很快,又是周五了。窗外下起雨来,没有课的时候我喜欢站在窗前,感受湿漉之风的柔和。喜欢它们扯动我的发丝,调皮地亲吻我的脸颊。我喜爱此刻的宁静。但只一瞬间。一阵湍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美好的享受。
  打开门,我便后悔了:“晓依,今天下雨,我不放心你过去,特地来接你。”这个声音陪伴了我整整十六年,是那个我曾试图撇开关系的心理治疗师杜亚捷。
  我叹息地摇摇头,这么美妙的时光就这样被他破坏了。
  他用手探了探我的脑袋:“怎么这么凉,下雨的时候千万不要站在窗户边,容易感冒。”我听见窗户被关起的声音。
  “晓依,咱们走吧”多年的理疗没有成效后,他用起了怀柔地手段。每个星期五的上午都要为我检查一番。就这么地坚持着,竟让他坚持了十六年。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个高贵的单身汉,十六年如一日的帮助我,待我如女儿般悉心照料。
  我与他接触并不太多,他待我却格外亲切。特别是姥姥去世后,我被托付给他照顾。他多次希望可以认养我,被我回绝了。他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领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我,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我没见过他的样子,听他说话的声音柔柔绵绵的,待我又很不错,日子久了,对他的敌意也就渐渐消除了。他每次都会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希望有一天能听见我开口叫他一声爸爸。
  爸爸么,十六年前就掩埋的称呼。这辈子,我都难再叫得出口。
  他挽着我去了他的工作室,对我例行检查。跟往常一样,撑开我的眼皮,张开我的嘴,然后再很和蔼的拍拍我的头:“不用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儿时的我总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现在我只是淡淡一笑。我与他的羁绊真是很神奇,被他一直坚持着,竟坚持了十六年。我习惯不去逼迫自己回忆六岁生日时发生的事情。失去父母双亲的故事,随着我的强迫封闭,被我锁在了记忆里。
  近几年,他都会很温柔地抚着我的脸颊:“晓依,我得告诉你,你越来越漂亮了。”他向我描述我的长相,说我有一双温柔的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只是暂时失去了光辉。他还说我像极了电视里的白雪公主,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洋娃娃。对着我,他竟一直很有耐心。
  我在他极尽温柔的声音里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些年,在他试图疏导的时候,我都会睡着。然后他会很无奈地吻吻我的额,替我盖上衣服,便去忙他的工作了。我愿意来这里的唯一目的,或许是因为习惯了与他的羁绊。习惯往往会使人懒以思考,又更像是一种依赖情绪的复加,会莫名希望茫茫人海中多一些认识自己的人。而我就是带着这样一种复加的习惯,与杜医生一起坚持了十六年。在这些年里,我们形成了一种习惯中的默契。这种默契的习惯,在我潜意识中已经变成了一种肆无忌惮的依赖,并顺理成章变成了我来这里的借口。习惯也好依赖也罢,贪心的我似乎都想要抓住。
  忽然而至的敲门声惊醒了我,在听见没人应答后,我眉头不悦地打开了门。来者一直不开口说话,我觉察不到他。
  “江桦,找我有事么?”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杜亚捷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晓依,这么快就醒了?”
  我点点头,探回到沙发上坐下。
  “你有事吗?”杜医生很急迫地问。对方许久才开口:“杜老师,这是今天下午预约的客人名单,您看一下。”他正对着我说话。
  杜医生咳嗽了一下:“她是我朋友的孩子晓依。晓依,我学生,江桦。”
  我朝杜医生的方向“看”去,没有应答。
  杜医生蹲在我面前,抚着我脸颊:“晓依,对不起,是不是江桦打扰你休息了?”
  我摇摇头。
  他还想再说什么时,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说话:“我是杜亚捷,您是哪位?”他接着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我在沙发上坐着,没听见另一个出去的脚步声。我想那个男生应该还在,因为我听见那个声音正朝我走来:“你的眼睛好美”。
  我努力扬起嘴角对他笑笑。
  “晓依,杜伯伯临时有客人,不能送你回学校了,待会儿让江桦送你回去好吗?”杜医生走的很是匆忙,不容我拒绝。
  “我叫江桦,江水的江,桦树的桦。”车驶出来的时候,我听见他很正式的向我介绍自己。出于礼貌,我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微笑着点头。
  “你的眼睛好美……”他的手覆在了我的脸上,下一刻他的唇期在了我的眼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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