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可以有多好

第十二章
    时间悄悄向前滑动，转眼几周过去，十月已然见底。树上的叶子早就光了，现在就连地上的枯树叶也被环卫收拾的干干净净难得见到几片，街边也因此凄冷了几分。
    早上出门，小水坑的表面已经明显的有了一层的薄冰。街上行人的衣着不断增厚，就连店铺里华丽的秋季新平也渐渐换成了轻巧的冬装。
    越来越冷的天气把怕冷的关馨彻底封锁在了家中。周六，曲项南一早便来了关家，这倒是让不甘心窝在家里的关馨高兴了不少，又端水果又那果汁，看得关子轩都眼热笑着调侃她。
    能俘获关馨芳心的定是美食，曲项南深知这一点，于是特意在家中带来了母亲杨曦亲手做的烘焙蛋糕和点心。金黄的外皮看得关馨口水直流，拿在手中闻了好半天才欣喜的开始品尝，感受点心在口中的酥脆口感，回味无穷。然后便是第二块、第三块…
    关子轩和曲项南两个人就借着关馨吃着蛋糕的空档，偷偷地上楼去了关子轩的房间，目的自然是眼下的要紧事。
    “最近明叔那边有没有新的线索？”
    曲项南沉着脸摇头，让关子轩有些焦急。
    “小馨最近的情绪波动太大，很不稳定，特别是在见到我爸妈的时候，心中难掩的自责。我也只是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事情。”
    “我不建议你告诉她，所以…开导小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生母的故去始终有蹊跷，尽管我们也希望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事故。”
    曲项南沉着分析：“当年我母亲杨曦在场，不管怎样都和她有些关系。不能告诉妹妹，事情也没有实质性发展，所以我们需要有一套明确的作战方案，等明叔有时间，我们还需要再商讨一下…”
    “叮、咣、咚、哗啦…”突然，楼下传来响声，关子轩神色一怔，一股寒意漫上心头。
    赶到楼下客厅的两人看见倒在地上的关馨，大步的向前走去。
    “有没有伤到？”扶起关馨，关子轩皱眉上下打量着面前神情不太对的关馨。
    “我…”关馨似乎还没晃过神，目光还有些涣散。
    曲项南扶起倒在一旁的椅子，又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地上有玻璃，小馨没有穿鞋，子轩你帮她到沙发上去。”
    关馨想要迈步过去，下一秒却被关子轩横抱了起来，而后走向沙发。
    “我没事的。”
    “把手伸开。”关馨坐下，关子轩几乎用命令的口气说着。
    关馨低下头。关子轩有些生气，直接用手拽出关馨背在身后的手，左手手心明显有一块已经扎入肉中的小玻璃片。定是因为疼，血水混着汗水，一滴、两滴…
    责备的眼神已经从关子轩的眼神中射出，关馨的头低的更低了。
    旁边收拾玻璃的曲项南见着有些尴尬的气氛插嘴道：“你先帮她清理伤口，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吧…”
    无奈，目光游走在关馨和曲项南之间，关子轩转身去茶几下拿医药箱准备为关馨清理伤口。
    金属镊子在用酒精消过毒后，轻轻夹住了还露在外面的玻璃。
    “会疼，忍一下。”关子轩说完便看向一旁的曲项南。曲项南心领神会，走过来一手捂着关馨的眼睛，一手按住关馨的左手。
    关馨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其实没关系，我不怕的。”
    不知玻璃嵌的深浅，关子轩不敢贸然下手，开始分散关馨的注意力，口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不是不让你碰玻璃杯了么？怎么还摔倒了？”
    “其实，我只是觉得曲妈妈做的蛋糕很好吃，然后…我就想起了妈妈做的饼干。我想去冰箱里拿一些，顺便倒一杯牛奶，可是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哎，做坏事了…”
    说着，关馨伸出右手覆上脸颊上，笑意渐浓。
    这时，关子轩一个寸劲快速取出碎玻璃，关馨倒吸了一口气。
    “伤口不深。”拔出玻璃片后伤口流血更多了，关子轩夹来棉球麻利的止血上药。
    包扎过后，曲项南松开手，担忧的看着关馨。
    已经满是纱布的手，却引得关馨一脸安静的笑：“子轩，你真的很适合当医生，那样的你…一定很帅。你以后……做医生好不好？”
    关子轩绕过关馨的左手把她搂在怀里，低语：“我答应你以后做医生，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胡思乱想。我说过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等我负责，你也要陪着我，所以别让我担心，你要信我。”
    关馨抱着关子轩，许久没有回答。
    ——
    曲项南自从知道了事实，对母亲杨曦的态度一点一点开始变化。
    他想知道母亲当年和生母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是不是真的如母亲所言，生母亲口将父亲和自己托付给母亲。他害怕事情和母亲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心里盛着满满的问题，却不敢查、不敢问，他怕。怕自己如亲生母亲般的养母…真的离开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
    找到关馨，曲项南的心里也似是松了一口气，对待母亲的强硬态度也努力渐渐变得和从前一样亲昵。
    给关馨送完糕点，曲项南便回了家。
    杨曦听到开门声，一脸笑容的迎了出来：“项南回来了，小点心怎么样？你朋友…还喜欢吃么？”
    “谢谢妈。她很喜欢。”
    曲项南和煦的笑，让杨曦很是开心。早上曲项南只是说去见朋友，她也只是试探的问问要不要给朋友们带些她新做的蛋糕，没想到在曲项南迟疑两秒后，竟然说好。
    “快进去休息一会，我去准备午饭，一会你爸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说完杨曦转身去了厨房。曲项南看着母亲脸上难掩的笑容，眸子的冰冷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轻巧的电话铃声传来，杨曦从大理石桌面上拿起手机接起，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喂…”
    “姐，是我。”
    杨曦一怔，弟弟杨旭自成家后，因为自己本身和弟媳的关系不好，除了过年过节，他很少带着弟媳宋媛来看望她。平日里都是杨曦打电话过去，鲜少有杨旭打过来的时候。可这弟弟比自己小了十几岁，杨曦自然很是疼爱。
    “臭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杨曦正在切着豆腐的刀一顿：“你的公司又出现问题了？还是爸撤了对你公司投入的资金？又或者，你媳妇在外面惹了麻烦？”
    电话另一边的杨旭抬手扶眉笑笑，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眼睛：“姐，能不能盼我点好？公司运转很正常，就算爸爸撤了资，也不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影响。”
    杨曦听着撇嘴。
    “今天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媛媛怀孕了，已经六周了。“
    “切，终于肯为你生孩子啦？”纵然杨曦语气不屑，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倒是能看出她真的很开心。
    杨旭的嘴角抽搐两下：“就算是恭喜，你也能不能装的像一点。”
    “行啦，姐知道，都多大的人了，姐怎么会和她置气。她都三十四了，你们可要小心点啊，高龄产妇可不是好当的。还有…”杨曦放下手里的菜刀走向餐厅坐下：“有些事我真的该提醒你了，你就真的这样放纵她？打避孕针就不算了，那转移公司资金、挖公司的墙角，让你的公司频频出现问题，这些事情一旦暴露，她会吃官司的啊，你还要袒护她么？”
    杨旭脸色几变，干咳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这些事情他何尝不知：“我知道。”
    而后转移话题：“听你的声音，怎么？最近有开心的事情？”
    “项南回家啦！他呀，之前总是去他明叔那，都没怎么和我们一起吃饭。今天难得答应和我们一起吃，看这几天瘦的，我准备给他好好补补。”
    “你是他妈妈，他现在正在青春期，总会有叛逆的时候，你应该适当的时候多和他沟通沟通。“
    轻叹口气，杨曦道：“行啦，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宋媛，有什么需要就和姐说。”
    挂点电话，屏幕很快就灭了下去。她养大的儿子她知道，真的只是沟通这么简单么？
    杨旭继续看手中的资料，近年来房价大增，特别是市中心附近以及新开发地区，房地产商个个都精的要命。想要自家楼盘从其中脱颖而出就要有特别的地方，而人们如今趋之若鹜的是什么？除了价格还有什么？
    宋媛煮了杯茶，悄悄走进书房，没想到竟听到了杨旭和杨曦的电话。
    知道最近杨旭都在忙，她也不想打扰她，便轻轻将茶放在了不远处的茶几上，可就算这样，杨旭还是看到了她。
    “怎么又给我煮茶，快去休息，等我忙完就去陪你。”杨旭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宋媛身后拥住她，宽厚的手掌就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知道了，你快忙吧。”宋媛笑笑。
    回到房间，宋媛心中的不安感渐渐袭来，随后在许久思量后拿起了不远处的手机，给另一个并没有标注姓名的陌生号码打了过去。
    ——
    找曲项南谈一谈，已经是杨曦认定的事情，而且宜早不宜迟，于是杨曦就决定在今晚。仔细的洗好切好火龙果，杨曦上楼，来到了曲项南的房间。
    “咚咚咚…”
    曲项南闻声去开门，没想到竟然是母亲。
    “妈？”
    “我来给你送水果，咱们娘俩呀，也好好说说话。”
    曲项南和杨曦一同坐在沙发上，却不知如何开口，自然而然的就冷了场。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还是杨曦先说了话：“这一年来，你都不怎么回家。前一段时间啊，我还看你缠着你爸爸要转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和妈妈…说说？”
    曲项南没有说话。
    “不然，是不是妈妈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呢？我能感觉到，你好像是在…躲着我…”
    杨曦揉了揉手臂，神色间全是坦然。
    “妈…”曲项南心里有些难过：“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骗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调整好的。”
    握住曲项南的手，杨曦闻言笑了笑：“你是妈的儿子，妈不希望你不快乐，你爸爸想要你明叔教教你，无非是想你以后接管盛阳。可是啊，这个圈子很复杂，一旦你一脚踏进来，另一只脚就会一同被拉进来，再想收回去，太难了…所以，儿子，不管你做什么，妈都无条件的指出你。还有，不管以后对其他人会有多少种面孔，都不要让自己和亲人之间轻易的挂上薄纱，记住了么？”
    “我知道了，妈。”
    曲项南算是个固执的人，自小是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而唯一能动摇他的，除了自己找到的妹妹关馨，就是母亲杨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