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秋天,晓雨成为了一名大学生,这一年她刚满18岁。这对她来讲预意着两件事:第一,她已经成为大人了,不再是孩子了,她的人生将完全由自己做主;第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
那时的大学宿舍都是八人间,四张高低床靠两边墙放着,在一入门的上方墙上,打着一排小吊柜,每人一个,宿舍中间的空地摆放着四张课桌,四张拼在一起,节省空间,宿舍里有一部磁卡电话,可以免费打进来,但如果要往外打电话,就需要插电话磁卡。宿舍楼的每一层有两个大的公共水房和卫生间,洗澡只能到学校的公共淋浴室。
晓雨选择了靠窗的上铺,她有轻微的洁癖,下铺虽然方便,可是她不喜欢别人坐她的床。晓雨的七位宿友中有四位来自本省,其中一位是本市的,另外三位分别来自海南、上海、辽宁。
苏莹莹,来自本省,晓雨的下铺,中等个头,非常瘦,小眼睛,脸上布满雀斑,头长长到屁股。她爱笑,脾气很好,大学四年,从未与任何人红过脸,室友简称她为“苏苏”。晓雨与她只是普通的室友关系,并无其他方面的交集,毕业后再没有联系过。
唐糖,来自本省,晓雨对床的上铺,身高168,微胖,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大”,笑起来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很甜,个性很像孩子,只是有点爱生气,她整天嚷嚷着减肥,曾经连续几天每顿饭只吃一个苹果,后来胃疼的受不了,最终放弃吃苹果减肥计划,不死心的尝试各种可以减肥的方法,折腾了四年,从未见效。晓雨不喜欢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所以和她也只是一般的室友关系。
刘爽,来自本省,唐糖的下铺,身高166,很瘦,但体形是扁而宽的,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子,但说话声音很小,虽不爱生气,但遇事很固执。晓雨与她关系一般。
孙琳琳,来自辽宁,晓雨临床的上铺,身高164,中等身材,肩有点宽,虽不胖,但穿衣服显得有点虎背熊腰,长脸,皮肤很好,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还不算小,鹰钩鼻,嘴小,牙齿很白,说话声音很大,个性直爽,爱笑、爱闹、爱发脾气,她和晓雨非常投缘,两人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刘娜,来自本市,孙琳琳的下铺,身高160,很瘦,她的瘦就像是没有发育过似的,细条条的,三围也没什么比例,小眼睛单眼皮,皮肤略黄,是个标准的“韩流”,最喜欢HOT组合,遇事没什么主见,喜欢盲目崇拜别人。晓雨觉得她很可爱,和她相处的倒不错,她也特别喜欢晓雨,没课的时候就带着晓雨了解这座城市的文化。
田蕊,来自上海,晓雨斜对床的上铺,身高158,戴着一副椭圆形的金丝边的视眼镜。身材微胖,皮肤很白,但容易过敏,每次过敏都会皮肤都会发红,在白白的脸上更是明显。她不爱与人交流,平时基本不参与大家的讨论,回到宿舍就喜欢躲到床上边听广播,边吃零食。她是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人。
李晓冬,来自海南,田蕊的下铺,身高156,皮肤略黑,她长的有点像电影明星吴倩莲,气质也不错,平时说话慢条斯理,做事情井井有条,大家都推举她做宿舍里的“老大”。晓雨很欣赏她,但关系走的并不近。
除了田蕊以外,这七个女孩儿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回宿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乐趣无穷。有一天,苏苏在宿舍里洗头,大家看她洗的费力,就七嘴八舌的说,留那么长太难打理了,洗也难洗,梳又难梳,整天编个辫子也不好看,劝她剪了算了,苏苏有点舍不得,大家见她并没有十分的拒绝,竟然找出剪刀互相配合着按住她,真的把她的头发剪了,剪到了肩膀下面一点点的长度。苏苏虽在剪之前还在与大家武力对抗,但被大家强按着剪了,她也没有生气,仍然是笑嘻嘻地一边嗔怪大家“你们太过份了”,一面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那时刚刚流行上网聊天,几个女孩儿没课的时候就会约着一起去学校旁边的网吧上网,那时大多数人聊天是比较真诚的,有的聊的比较好的网友就会互留联系方式,这时,宿舍里的电话就成了聊天热线,一到晚上就基本占线了,不是这个在聊就是那个在聊,不聊个一个小时是舍不得挂的,要打电话得排队,有的人一直到宿舍熄灯还在聊,这就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通常大家就会催她“快点”、“别人还睡不睡了”、“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等等,可轮到自己时就忘了这些。
宿舍里第一个谈恋爱的居然是刘娜,她是大家认为全宿舍最幼稚的人。她在学校参加了一个舞蹈社团,社团里有个大二的学生也是个“哈韩族”,同样也喜欢HOT组合,刘娜与他一拍即合,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谈起了恋爱。自从谈恋爱后,她就脱离了这个小群体,平时很少呆在在宿舍,没课的时候就和男朋友在校园里乱逛,男朋友也是本市的,周末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去外面玩。刘娜每个周末都会回家,她的父母是做小买卖的,经常会去外地进货,每当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刘娜就会把男朋友带到家里,她成了大家眼中“有经验的人”。两个月后的一天,刘娜心情低落的在宿舍里发愁,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大家的一再追问下,刘娜告诉大家她怀孕了。大家凭着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经验让她赶快去医院打掉孩子,刘娜愁的五官都快拧到了一块,低头说:“这我知道,可是我没钱啊!”孙琳琳是个火爆脾气,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冲口而出:“肯定让他给你拿钱啊,这是他惹的事!”大家见孙琳琳这么说,也都附和着让刘娜向男朋友要钱。刘娜抬起眼睛看着大家,有气无力地说:“我和他的生活费都是每周末父母才给的,一下子哪有那么多钱啊。”老大李晓冬出主意说:“让他先跟同学借,以后慢慢还呗,他必须得负这个责任!”刘娜向后一仰,歪躺在床上,绝望地说:“他和几个处得比较好的借了,还差两百。”半天没说话的晓雨突然说:“我们七个人一人借三十给你,先把手术做了。”刘娜保持原姿势未到,只是感激的看了晓雨一眼,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周五下午没课,大家陪着刘娜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让第二天早上空腹去做手术。周六上午,护士扶着刘娜出了手术室,大家马上围过来从护士手中接过了她,刘娜面无血色,弯着腰,双手捂着肚子,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正好刘娜的父母又去进货,要过几天才会回来,大家就打了两辆车,直奔刘娜的家里。这是大家第一次接受了性的“教育”,第一次知道了恋爱也会有“苦果”,大家纷纷的谴责起刘娜不在场的男朋友,说他不负责任,今天这么重要的事他也不来,大家义愤填膺的让刘娜和他分手,在这样的氛围下,有人提议应该喝点酒,李晓冬带着苏苏用宿舍的“舍费”去楼下买了两箱啤酒,这一晚,八个女孩都喝醉了。这是晓雨人生中第一次喝酒,看着刘娜,晓雨忽然觉得做女人很可悲,如果不懂得保护好自己,没有人会为自己的痛苦埋单。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宿舍里的人有的参加社团,有的谈恋爱了,就不再一起行动了。而晓雨和孙琳琳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好,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就算去卫生间都要约着一起。她们每个周末都一起到校外改善伙食,其实也就是吃吃烧烤,偶尔有特别高兴的事,就去肯德基奢侈一回。对于上网聊天,孙琳琳特别热衷,有时聊到让她感觉特别好的网友,出于好奇,就会拉着晓雨一起去见,那时“见网友”是非常流行的,很多人都从网络走到了现实中。她们第一次见网友的时候,提前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因为都是公共场所,人太多,为了方便相认,就约好手里拿着一本“新青年”杂志。到了地点,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满脸青春痘的男青年拿着一本“新青年”四处张望,孙琳琳小声地对晓雨说:“就是他,没想到他怎么这么丑?”晓雨兴灾乐祸地问:“那你还过不过去?”没等孙琳琳回答,对方已经看见她们了,愉快的向她们走过来,对着她们问道:“你们谁是‘轻舞飞扬’?”虽然孙琳琳对他的长相很是失望,但第一次见网友的新奇感受还是让她觉得很好玩的,于是不答反问道:“你就是‘追风男孩’?”男孩儿点头答应着,随后请她们到旁边的冷饮店喝冷饮,没想到男孩儿虽然长的有点寒碜,但谈吐幽默,三个人愉快的聊了一下午才各自散去。孙琳琳在这次之后,更是对见网友充满了兴趣,每逢周末就要去见,晓雨去过几次之后就觉得没意思,可孙琳琳还是硬拉着晓雨和她一起去,晓雨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每次都陪同。其实孙琳琳喜欢见网友,除了觉得刺激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一般见的这些网友都会请客,比如吃饭、蹦迪、唱歌,晓雨也因此不停的跟着孙琳琳到处吃喝玩乐,孙琳琳知道,那些网友只所以愿意请客,都是因为有晓雨在,晓雨的漂亮的并不张扬,如果说那些引人注目的漂亮女孩是一首轻快的歌,那么晓雨就像一首诗、一幅画,只要在她旁边与她交谈,对方一定会被她牢牢吸引。
晓雨有时会劝孙琳琳在学校里谈个恋爱,不要这样整天在外面见网友,但孙琳琳认为学校里的男生太幼稚,她不喜欢,不过,班上还真没有男生追过她。晓雨倒是经常有人追的,可是还没遇到让她有感觉的,晓雨不会因为别人对她好就感动,相反,她要忠于自己的内心,母亲与父母的婚姻就是前车之鉴,没有爱情就不会幸福,她绝不将就自己的情感。
2000年的初夏,晓雨遇到了梁永新,一个让她飞蛾扑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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