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你爱我

42 我可以一个人走开


她抬头看着他,她知道他翻开的就是那页。她死死地盯住他,不允许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逃出她的观察。
    他是会惊诧,是会后悔,还是会否认?一万种可能,他的心里会闪过一万种想法,而最终她只能看见一种。
    她见他太阳穴有汗珠流下来,她想那应该是雨水,他城府之深,怎么可能紧张到流汗。
    他看完那页,也翻看了前几页,她看到他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念头在他心里盘旋。
    “你看完了?”她声音冰冷。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听见他长长的一声叹气。
    汤善思感到很懊恼,他除了叹气,他还能说什么?这是事实,他无需解释。他只是在想,汤浩然真害他不浅,白吃白喝他一个月,整天在他耳边磨叽结婚的事情,临走了,还挖了这么大的坑,现在他真有一种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危机感。
    他本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设想过无数次,当他把戒指准备好,把台词背好,跪下来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她答应,那就是皆大欢喜,如果她拒绝,他也不会太失望,总算是有了个结果,他也不会再做无用幻想。
    可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听着她冷冰冰的质问,他有一种不安感,他把头埋的更深,他要提前收到她的拒签了。
    徐仁夏等不及了,因为在她看来,他此刻的沉默就是在回避。你不说话对吧,那我就替你说。她把目光放下来,盯住沙发的一角,“你知道吧,我最恨说谎的人。”她是指,他无数次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她已经说话了,可是他还不看她,只是坐在那,像在默默的打算着什么。
    徐仁夏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张灿元结婚开始,到她跟黄医生约会,她跟管毅谈恋爱,又跑去跟警察约会,他悉知每个过程细节,如果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他应该希望她能尽快找到下家。可现如今,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她,怎么看她的?他既然喜欢她又不肯对她表露心意,那原因只有一个,他对她就只是肤浅的喜欢,不是爱。
    所以,当她一次次的碰壁出丑,他一定是在一旁抱臂冷笑,反思自己怎么会曾经喜欢过她。
    曾经,这个词好可怕,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他曾经喜欢过她,所以才会在大学期间跟她成为好朋友。
    他曾经喜欢过她,所以才会放弃父母安排的工作,来到人生地不熟的L市。
    是哪天呢?是哪天开始他不再喜欢她?她不想关心,也许他想过离开,可他的事业早已如日中天,所以他才没有离开吧。
    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延续所谓的革命情谊,多亏她徐仁夏脸皮够厚,一次又一次的麻烦他;也多亏她够傻,才没看出来他的不耐烦。
    他还是沉默不语。
    徐仁夏想,既然他有意回避,那她就给他搭台阶好了,一想到这几天她还对他乱动心思,她就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恶心,是的,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真的很恶心。
    她哼了一声,她最擅长单刀直入,拐弯抹角不是她性格,爱就是爱,不爱就滚开,“汤善思,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爱上你?”
    她轻蔑的语气,一下割断两个人之间所有的联系。
    听到这句话,汤善思的脊梁骨失血般僵硬冰凉,他抬头,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看她,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的,是一种识破真相的痛快。
    “不可能,汤善思,我不可能爱上你。”
    他垂下头,千丈高楼轰然倒塌,不闻声响,不见烟尘,从此以后,他一无所有。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结局。
    她想,说到这就够了,她还需要说什么?她看着他低头不语,他竟然一句话也不解释,她耳边忽然响起他那天说的话,“有一种人,你越拒绝她,越能激起她的斗志,所以,只能采取不闻不问的对策,以不变应万变。荣茵茵就是这种人,她怕的就是没有人跟她互动。时间久了,她感到没有意思,就会走开。”
    现在,他对她就是采取这种方法对吧?
    多可怕的男人。
    她站起身,回头看着拉门,她再也不会从这里上去了,本来他就没打算让她知道这里,看来她的推理是成立的,让她知道这么方便的通道,她岂不是要天天来烦他?
    她笑了笑,以前的她真的好傻。
    “你放心,这几天我就会找房子,尽快搬走,在公司那么打扰你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欠你太多,我也没能力偿还你,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她走到门口,门口没有她的鞋,那她就光脚上去,伸手开门,但总觉着应该对他们的关系有一个结束语,她回过身,看见他正抬头望着她,灯光白亮,淋过雨的他脸色发白。对于这种对视,她只觉得多余,多一秒的对视只能增加她此刻的愤怒,她压住莫名涌上来的酸意:“毕业六年,你照顾了我很多,我想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但我想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
    摔下漂亮的结束语,她转身而去。
    敲了五分钟的门,豆豆才来给她开门,见她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口,以为她遭遇不测,一路追问却没有回应。
    徐仁夏拿被子蒙住头,豆豆站在她面前絮叨很久,说你是被人抢了还是强了,汤善思回来了么?巧克力买了么?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豆豆拍了拍她的头,才回去睡觉。
    听到关门声,徐仁夏扯掉被子,张着眼睛,眼泪不断的往下淌,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脸颊淌,有的流进脖颈后,冰凉冰凉的,有的掉在耳朵里,她能清楚的听见哒的一声。
    她怎么会哭?她干嘛要哭?她为谁而哭?
    是为了祭奠她刚刚失去的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友情,还是因为受了欺骗感到委屈?还是说,她觉得她是喜欢他的,但悲剧的是,他不再喜欢她,甚至连一声解释也没有。
    如果刚才他说两句话,说什么好呢?说什么都好啊,他可以骗她,就说这是汤浩然瞎猜的,之后两个人和解,一起骂汤浩然傻逼。然后吃榴莲味巧克力,她一定会拼了小命往他嘴里塞,看他吹眉毛瞪眼睛的吞下去。
    她翻身,想到那个场景就很好笑,笑着笑着,她觉着嘴里有些咸,原来是眼泪淌进嘴里了。他买的是榴莲口味的,这个男人真是残忍,那么了解她,甚至连她例假提前还是迟来他都能摸准,她感到委屈,自己是白白让人喜欢了一次,他喜欢够了,就不要她了。
    就那样,衣服也没换一直躺着,徐仁夏第一次彻夜难眠。亲眼看着漆黑的夜晚,渐渐变成灰白,变得透亮。她看一眼手机,5点40,剩余电量63%,昨晚从酒吧回来之后,她就没再动过手机,一夜一条微博也不刷,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眼睛有些浮肿,眼圈发黑,她真不争气,汤善思算什么?她怎么会为他落泪?打上厚厚的一层粉,她挎上小包,把汤善思的车钥匙从小拉门扔下去,叮当一下,声音挺大,再狠狠的把拉门拉上合紧,她想,这下真真两清。
    从此,他开他的大吉普,她挤她的小公交。至于在公司,她已经打算好,实习期合格的话,她就留下。两个人除了午饭时可能会遇见,根本不会有工作上的联系。
    汤善思听见扔钥匙的声音,立刻扭过脸,他好像都看见了她慢吞吞爬下来的样子,她说这个楼梯的缺点就是太陡,所以每次她下来都会很慢,通常一只脚已经踩下来,手却还在上边扳着地板,不肯松手。可是这次没有,只有车钥匙被扔下来,他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钥匙串,心底像是被撒了辣子,再遭碾压,辛辣刺痛。
    他等了这么多年,买好的戒指,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弃之千里。听到高跟鞋敲在楼道的声音,他起身拾起钥匙,走到窗前看着,没等几分钟,就看见她走出来,路过他的车时,她停住,朝车里望了一眼。
    她肯定更伤心吧。
    他微微闭目,这都怪他,把事情搞砸。
    她说不爱他,不可能爱他,她还谢谢他对她的照顾,说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
    他四下望去,已是深秋将冬,小区环卫正在打扫垃圾,陆陆续续的有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
    她说再也不要见面,多么残酷的惩罚,他从不拒绝她的要求。既然这是她的愿望,那他就成全她。
    赵姐发现徐仁夏出奇的安静,安静得似乎连呼吸也闻不见。午饭时只盛了一口面条,最后掉到,她是在减肥吗?如果徐仁夏也减肥,她岂不是要绝食?
    赵姐还发现,汤总监没来公司,因为午饭吃到最后一根面条,她都没能等到汤总监。她动用自己八卦人脉,终于在半小时后,得到准确消息。
    “汤总今天没来上班,他出差回来了,但是没来公司。”她像新闻联播主持人那样,播报这条新闻。
    小郑动动椅子,“你还不许人家休息了?”
    “你知道什么?汤总几乎从来不请假,有时候上午回国下午也要开会的。”
    “难道是,约会去了?”小郑展开猜想。
    赵姐摇摇头,正主在这呢。
    他俩一同看向徐仁夏,希望她能有个回应,毕竟她跟汤总是邻居,总能知道点什么吧?可是这位同事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就算看你,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
    赵姐想问她是不是有啥不开心的事,然后小郑就会接着说“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可她太沉默太安静,弄得他们都不好意思跟她开玩笑。
    他们继续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但没有把汤总与徐仁夏联系在一起。
    徐仁夏就低着头,一字不落的听她们说话。她告诉自己,明天就好了,等明天眼睛不浮肿的时候,她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她。
    汤善思是谁?
    张灿元一声不吭地跑去结婚了,她哭了几天后,照常上班照常吃饭,昨晚她是被气着了,任谁都会生气的,两个人是多好的朋友啊,他居然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临下班,去了躺卫生间的赵快递员带回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消息,“汤总请了年假,主动申请平职调离。”
    整个行政部几乎是主动加班一小时,除了一直低头的徐仁夏,全都在讨论这个惊天消息。
    他是没脸见到她了,看来他还是有良心的。
    这样也好,省的她费心思去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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