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你爱我

46 把我唱给你听


电话那边很安静,电话里的人说,她朋友喝醉了,要她去丽园小区接一下。豆豆吓出一身冷汗,这仁夏胆子太大,她同事也大意,居然敢让她一个人坐车。
    匆匆赶到丽园,看见徐仁夏坐在小区凉亭里,比比划划的跟出租车司机侃大山。
    豆豆走过去,就听到她在那诉苦,“12天啦,12天,汤善思一点消息也没有,狼心狗肺,不是人,我恨死他……”
    头发半白的司机说她喝醉了,上车时还挺清醒,现在酒劲上来了,问她家在哪,她就胡乱的指,整个小区来回的跑,拉都拉不住,一直说她家在美国。
    无奈之下,就把她的手机翻出来,给最近通过话的人打电话,“这不,你就来了。”
    “谢谢您,谢谢您,真的太谢谢你了。”豆豆打开钱包,非要多给他一百块,说遇上您这样的司机,没把她扔大街上,真是她前世修来的功德,“做好事应该得到感谢,您就收下吧。”
    送走了中国最美司机,豆豆转过身来看她,徐仁夏还对着柱子狂侃,“你说,他为什么不回来?他死了吗?他肯定是死了,不然他不会不搭理我。”
    豆豆本来非常担心她,但见到她这个样子,反倒高兴起来。
    有这个表现就对了,这几天,她一直加班加点的工作,连周末都在上班。吃完饭主动刷碗,换下衣服就马上洗,偶尔还会跟相亲网站上的朋友聊聊天,但拒绝视屏通话,行为端正思想健康。好像汤善思的消失,对她毫无影响。
    “来来来,再喝一杯,喝完这杯还有。”徐仁夏举着手,送到她嘴边,“咦,豆豆你怎么来了,司机大哥呢?他说他看见汤善思了,他说汤善思一会就来,让我在这等着。”
    “你能站起来吗?站起来回家。”豆豆拉着她。
    “不,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到那个伤心之地,一回家,我就会想起他,其实我不想他,你说我没事想他干嘛?我有病吗我想他?我没病,我真的没病,但是,豆豆啊豆豆,我好伤心好伤心,你看,就是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脏,“我这疼,就这,真的,特堵,有个东西在这堵着,堵得我喘不上来气,我得大口大口的呼吸,啊呼、啊呼、啊呼、啊呼,就像这样……”她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扶着柱子站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豆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边心疼她,一边骂她自作虐不可活。
    “别,不用扶着,我知道我有点醉了,我知道,有一点晕,别扶着我,我我我,我自己能走。”
    她摇摇晃晃的走着,豆豆跟在她身后,心想随她去吧,反正又不能跑到美国。
    在丽园小区住了三年,早已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徐仁夏走到超市门口,就看见汤善思扛着一箱矿泉水,跟在她的身后,她回头说,快点走;她晃到棋社,听到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便想到有一年冬天,她心血来潮想跟大妈们来一局,赢100块她就走,结果她输了200多,她不甘心,想要赢回来,让汤善思替她来一局,也许会转转运,结果他上来就开始赢钱,赢回两百却说什么也不肯打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忆跟汤善思的点点滴滴,刚搬到这的时候,邻居们都以为汤善思是她男朋友。
    她想着想着,破涕为笑,因为解释清楚后,立刻就有人给汤善思介绍女朋友,她问他的想法,汤善思说不用,说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不想为儿女私情耽搁。
    原来他一次次的拒绝,都是因为她。
    不知不觉走了好久,走到了小南门公园,豆豆拦住她,“行了行了,回家吧。”
    “不回去,好久没来玩了,我要爬山。”她指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树林,“爬到顶上我就下来。”
    豆豆跟在她后面走,累到气喘吁吁,累到脚心都蜷缩在一起,听她说要爬山,她一屁股砸在椅子上,“你自己去吧,我走不动了,小心色狼啊。”
    “知道啦,遇到色狼我就扑上去。”她嘻嘻的笑着。
    豆豆望着徐仁夏摇摇晃晃的背影,心想要不要跟上去?但看着来来往往的老人小孩,应该挺安全,她不把别人当成汤善思扑倒就不错了。见徐仁夏酒后吐真言,一直念叨着汤善思多久没联系她了,豆豆只觉得这事快成了,充满希望。
    她买了两杯奶茶,刚喝两口,就听到徐仁夏的尖叫,而且是撕心裂肺砸碎耳膜的那种。她立刻站起来,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端着奶茶就往坡上冲,这个冤家,不会真遇到色狼了吧。
    刚跑两步,她还没提速呢,就看见户外KTV场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徐仁夏正抱着麦克风,放声嚎叫。
    “啊啊啊,喂喂喂,嗨,终于好使了,呵呵,诸位,仁夏今儿个献丑了。”她屈膝作揖,引来大爷大妈们掌声阵阵。
    她正在挑歌,转身看见豆豆捧着两杯奶茶,她过去,拿过一杯奶茶,“各位,嘻嘻嘻,这是我的好朋友,好闺蜜,苏郁琦……”
    豆豆见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徐仁夏恶魔般的声音紧咬着她,“苏郁琦,哎,豆豆你别跑啊。各位叔叔阿姨,容我介绍一下,这个,苏郁琦,今年29岁啦,身高165,体重90,呃,是公斤啦,月薪一万哦,要是还有合适的也介绍一个,谢谢大家。”
    豆豆停下来,右手狠狠地捏住奶茶杯,那白色奶茶顺着吸管一股股冒出来,流到地上,顺着斜坡往下淌。她转身瞪徐仁夏,牙齿咬出裂痕,介绍就介绍吧,有必要说她的体重吗?
    这仇,她必须得报。
    徐仁夏本打算一路冲到山顶,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几声,可是走到半路听见有人在唱《东方红》,她就停下来。掏掏衣兜,掏出一百多块钱,交完钱后,她就等着排号,唱哪几首歌她都想好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开头歌词就刺痛她的心,她刚刚哭过,不想再哭,但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下流,她转过身,不去看人们,只对着屏幕唱,“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豆豆非常理解同情她,可这鬼哭狼嚎的嗓音,实在叫人难以消受。她拿出耳机,打算拯救自己,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徐仁夏敢爆自己的体重,她还有什么不敢做?
    豆豆悄悄逼近她,举起手机,露出邪恶的笑容。
    徐仁夏唱的尽兴,可能是因为她感情到位,所以“歌迷们”就没有在乎她跑调、破音、掉话筒、擤鼻涕等小插曲。
    豆豆完成第一段拍摄,喝掉剩下的奶茶,插上充电宝,继续奋战。
    她要把徐仁夏痛不欲生的表情拍下来,把她大喊汤善思名字的画面拍下来。她坚信,只要保护好这些视频不被毁掉,那么在今后的人生中,她一定可以把徐仁夏玩弄于鼓掌之间。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是的,我会一直孤单,咳咳咳,重来,重来,这首歌重新来。”徐仁夏渐入佳境,对自己要求严格,“我重新唱,我想我会一直孤单……”她一边唱一边擦眼泪,还不忘喝口奶茶。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可她感到快活,感到轻松,似乎十几天的思念与压抑都得到了释放。她笑笑,是不是应该绕场子走一圈,要点赏钱小费。
    徐仁夏要唱《死了都要爱》的时候,豆豆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拉下来,毕竟要为维护小南门的清白,她要再唱下去,胆小的人一定以为这里闹鬼,不敢来散步了。
    上班前,徐仁夏往身上涂了一层香水,豆豆看在眼里,还特意走到她身边闻一闻,劣质香水配上洗也洗不掉的酒精味,那味道别提多魅惑了。
    下班回家豆豆问她:“怎么样,你们经理骂你了吧?”
    “骂我?骂我什么?”
    “骂你昨个喝的太多,一身妖气的上班啊,你同事没被你熏晕?”作为一名专业秘书,除非周休,不然豆豆连馅饺子都不吃,因为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虽然徐仁夏做的是助理工作,但是带着一身酒气上班,少不了被骂一顿,她得意的笑着。
    “嘿,这事儿,都喝多了谁嫌弃谁啊,满屋子都是一股怪味儿。”她抬起胳膊,闻自己,“现在没有了,吴经理说了,让我们吃饭的时候分散着坐,那样别的部门就看不出我们行政部集体灌酒的事了,今天开了一天窗户,可给我冻死了。”
    豆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徐仁夏找到组织了。她真想显摆一下昨晚拍的视频,但是她忍住了,这是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拿出来。
    “你在想什么呢?笑的这么狼狈为奸。”
    “我是狼你就是那狈,好不了哪去。你不是说不想汤善思吗,哈哈哈,是谁啊?大晚上的无语问苍天,汤善思在哪里?又说她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一直对着电线杆说,哎呦喂那话,我都说不出口。”
    “我那是喝醉了,喝醉了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狡辩,没有理智但你有感情啊,我那时手机没电了,真应该给你录下来,让汤善思看看。直接让汤浩然看就行,反正他们在一起,没准还有那个小妹妹呢。”
    “别提。”
    “OK,我不提,不就是汤善思回家相亲了吗,想不到他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够刚。我有预感,下次他出现在朋友圈的时候,一定是他的结婚照。”
    “那我一定到场。”自从在微信上看到那张照片,徐仁夏对汤善思的思念里就增加了一份憎恨猜疑,她是揪着心绷着筋在想他,他居然跑去相亲,还跟那女的拍照,还肩挨肩、头碰头。那是不是马上要牵手手,亲口口呢?为了准确算出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她都快把圆周率背下来了。
    “那我也得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得随份子。”豆豆说的委屈,其实句句都在给她挠痒痒,“要我说呀,你要是真舍不得他,你就去找他呗。坐火车17个小时,周五晚上出发,能在那待上9个小时。到那见他一面,当天就能返回,你要是太累,就请一天假,不就是没有全勤奖吗,把汤善思搞到手,你还差钱吗?你也可以坐飞机去,但我劝你啊,还是坐火车浪漫,你最好坐火车去,坐他个昏天暗地的,把自己弄得越惨越好,把汤善思结结实实感动一把,之后呢,哈哈……”她看徐仁夏若有所思的样子,撸起袖子出谋划策,“周五晚上11点的火车,第二天5点到,在那呆9个小时,再坐返程火车回来。你想想,9个小时,找个房间,呵呵,干什么都够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徐仁夏看她说的头头是道,完全惊呆。
    “嗯,百度啊。”她狡猾一笑,为了促成他们这一对,查个火车票,计算一下来回时间算什么,“把你追张灿元的勇气拿出来,把汤善思搞到手,还不轻松?不对,这么说不对,汤善思那么爱你,反正,总之就是,你要让他知道,你很爱他很想他,希望见到他。”
    “谁想他?谁想见他啊?我才不想呢。”
    “我想他,我想死他了。”
    “变态。”她看了一眼丘比特,听到一个声音告诉她,明天就是星期五,明天就是星期五,明天就是星期五,她皱着眉头,“难道您又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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