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宗离去后,曲伯尧一人孤坐,以手撑额,不知不觉竟打起了盹儿。春阳从门里耀入,一束光点亮无数细小的尘埃,映照在他明朗的额前,半晌似有一片阴翳遮了过来。
察觉面上好像有女人的影子在跳跃,曲伯尧猛得睁眼,没想到来人竟是郑媱。匆忙收起他的狼狈,他几乎是一跃而起,挺直了胸膛,俯视着她,半晌才自干涩的喉里挤出了一句:“媱媱......”
郑媱的眼波似不易察觉地泛了一下,开门见山便冷冷道:“媛媛在哪里。”
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期待,曲伯尧眸光黯了黯,握了握拳头,侧过身去,绕着她踱步打量:“想知道?”
“想知道。”
他点头,踱着踱着忽然于她背后顿下脚步。
听不见脚步声,她微微侧了脸,猝不及防地与他贴过来的脸相擦,他将唇贴在她的耳垂轻轻吹气:“知道之后呢?”
郑媱沉默不语,只觉后背的脊骨上泛出一层细细的栗子来,双肩忽然一沉,身体往前一倾,蓦地被什么烙铁般的灼热从后头抵住。整个人登时如木偶般僵住,蓦然反应过来去推,肩膀却被那双有力的手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背后的男人缓缓在她臀部摩挲起来:“若我告诉了你,你是不是想逃呢?”
郑媱脚底轻飘飘得打颤,寒噤沉沉袭来,慌得伸手去掰那压在肩上的双手,怎么也掰不动,却被压得愈紧:“说!是不是想离开我?”
脚步声自外头响起,郑媱慌得侧首,一扇门未阖,卫韵恰自未阖的门外经过,羞愤地涨红了脸,她低声咬牙怒斥:“拿走!”
他伸足一勾,一矮杌子被掀起,疾疾向门边砸去,半扇□□立刻被阖在外头。
趁他分神之际,她迅速蹲身,从他手中溜脱后拔腿便跑,眼见就要到了门边,那人忽然高喊了一句:“我可以告诉你。”脚步又顿住。
“不过有个要求,你若答应了我的话......”
“什么要求?”郑媱不敢回头。
脚步一声比一声沉重,地上的影子慢慢叠来,头顶的阴翳逐渐将她笼罩,指尖触及她的腰肢,他慢慢靠近,压低的声音如同沉沉的暮霭,低迷而浑浊:“我要你再亲亲我......”
“右相大人!右相大人哪!”外边连喊带哭的腔调忽然打破了室内的静谧,曲伯尧快速上前,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腰,三两下辗转将人塞去了帘幕之后。
熟料刚转过身,来人就破门而入、仓皇失措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面色一滞,连忙避开,那人扑了个空,一转身又朝他扑来。来人是翰林院的蒋学士,蒋学士抱住他的腿就是一场哀天动地的诉求:“右相大人,求右相大人救救我女儿别让她入宫啊.......”
“你女儿到了年龄,按规矩是要参选的。你想让本相怎么帮?本相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曲伯尧甩开了他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蒋学士一愣,老泪渍面蜿蜒纵横:“微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她才十五岁啊,微臣不想断送了她的性命啊......”他且泣且诉着再一次激动地镐住了他的衣袖。
曲伯尧冷冷抽手:“采选之事,可不为本相职辖,蒋学士该去找礼部的人,再说,令千金入宫不好么?指不定就得了圣心呢。”
郑媱小心翼翼将帘子拉开一线窥视,只见那蒋学士涕泪交加的面上溢满了一言难尽的神色,突然瘫坐于地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什么事是右相大人办不到的,礼部的人也得听右相大人的啊......”他不断以头抢地,像是以铁槌敲砖头那样打着大理石地面,很快磕破了脑袋,血珠子一颗颗溅起来、渍上曲伯尧干净的靴面:“求右相大人帮帮微臣啊,救救微臣的女儿啊.......微臣......微臣往后必惟右相大人马首是瞻......做牛做马,鞠躬尽瘁.......”
“行了!”他眼中一厉,双目一斜:“你先回去。”
“右相大人答应了?”
“本相姑且想想办法。”
蒋学士眼内如日光冲破阴霾,重重磕了个响头,再三道谢后退去。
曲伯尧走去帘幕前,一把撩开,熟料无人,猛得侧首,只见大开的窗子.....
郑媱是刚刚夺窗而逃的,在蒋学士走之后。
不巧,那扇窗子外头是一片花圃,昨夜的雨一下,花圃里的青蒿嚯嚯蹿了老高,障了人的视线,泥土也被大雨浸得松软,一脚下去带起一鞋子湿泥。
郑媱没法前行,脱了鞋,赤脚踩在泥中,分花拂叶,狼狈地忙着找出路。眼见要钻出花圃了,一双乌靴映入眼帘。“为什么要逃?”
他慢慢蹲了下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双瞳仁漆黑得如波澜不兴的古井,莫测而深不见底:“为什么要逃?”
她移开目光,不答也不与之对视。
他将她别过去的脸掰了回来,死死卡住,强行逼迫她注视自己:“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就这么难?难道你不想见你妹妹了吗?”
她瞳仁一转,与他的瞳仁对聚,忽然莞尔:“想......”恍然,似有一点萤火自她眼底璀璨地升起,她定定地注视着他,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指头:“先生不告诉我媛媛的下落,是怕我逃出去找她吗?先生不忍我死,也舍不得我走,难道是真的喜欢我?”她慢慢起身将脸凑近他的耳畔,直至可以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可是,先生似乎从来没亲口说过喜欢郑媱呢,即便当初在相国府郑媱不懂事,追着说喜欢先生、正中先生下怀的时候,先生都无动于衷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有备而来的先生后来放弃利用郑媱了呢?”
他浑身僵住,被她一席话数落得无所遁形。
她眼底重现当年的光芒,险些叫他信以为真。她是故意的,必是故意的,她在心底里恨他,故意折磨他的心。养伤的数月,他没有想到她竟一点一点、悄悄地脱胎换骨了,他偏过脸来,抬起她的下颚,与她鼻尖相触,徐徐勾唇:“媱媱,在这世上,谁也没有我了解你,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且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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