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榕树下

20 020


程娜扬起嘴角,对贺军微微一笑,笑容无比忧伤:“闭上眼,不要看着我离开,好吗?”
    “就这个?”
    “嗯,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和你这样坐着聊天了。我不会再联络你,你也别再联络我,我们就这样好了。所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离开的样子,可以吗?”
    贺军没料到程娜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愣怔了一下,随即装着很随意的语气:“可以啊,我这就闭上眼。”
    贺军挺直腰,双手合十支起下巴,微微偏着头闭上了双眼。眼前的所有忽然变成了一片带着热度的红黑。他想,这世界有时也真简单,只要动动眼皮子,外面的那些真假对错,舍得不舍得,眼泪笑容,一瞬间,通通都会消失不见。闭上眼,程娜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猫一般神秘的眼眸,也忽然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自己。
    舒缓的钢琴声在咖啡厅的每个角落飘荡,贺军仔细听,听不到程娜的脚步声。她该是转身离开了吧,或者是在看着自己,贺军猜测这无聊的题目。反正她迟早都要离开,只是个时间问题。这样子闭上眼,似乎时光就停在她走与不走的瞬间。这样,一没什么不好。而一直以来,或许程娜就站在他的身边,而他却闭着眼,拒绝看到她,而倔强的程娜也不让他睁开眼,哪怕看一眼她。
    贺军感觉到微凉的唇悄无声息的覆上了他的唇,轻轻的一个吻,像羽毛一样轻柔的拂过。若有似无的,轻轻的,一个吻。贺军心中忽然一动,他微微皱起眉,他不明白,心头酸涩微甜的感觉是什么。
    程娜身上独特的味道,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让贺军有种坠入梦中的错觉。恍然又像回到过去,两人抵死缠绵在那些夜半人声时。冰凉的液体碰触脸颊上的肌肤,给贺军一种真实的触感,很刺的疼,是她脸上的泪水。呼吸声,细微的哽咽声,断断续续传到耳朵里,然后贺军听到程娜在他耳边轻声说。听到那几个字的感觉,像是夏日炎炎里,高高的榕树下,躺在蔓藤编织德尔躺椅上,响午时分大地在骄阳的炙烤中兀自□□,惨白色天空下人们陷入沼泽般无尽的午眠之中。半眠半醒间,偶然传到耳边的大片大片杨树叶在空气缓缓流动中颤动的沙沙声,穿越明晃晃的阳光,若有似无的唤醒耳朵。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再见,贺军。贺军,我...我喜欢你。
    不知道这样子闭着眼呆坐了多久,贺军睁开眼,看着对面空空的椅子,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胸口好像丢失了某一块碎片,再也找不回来的无力感。他就这样坐着,脑袋空空的,发了好一会儿呆。
    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贺军抬眼望着没有一个星子的夜空,他百无聊赖走来走去。还是无人接听,贺军愤愤不平的挂掉电话。一个小时六个电话她全都不接,从他开始等公车开始,就给林可琪打上电话了,可是她就是不接。贺军闷闷不乐的叹了口气,给她传了封简讯:我在你家楼底下等你了,出来一下吧。
    蹲着腿难受了,站起来走几步,走乏了,再站会儿。这样反复几次,贺军干脆找个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了下来,他刷了刷微博,看不进去,烦躁的抓耳挠腮。手机响起简讯声,贺军迫不及待的一看,林可琪的回复却让贺军的冷掉半截:我在外面玩了,在亲戚家住,你别等我了。
    贺军对着手机屏幕歪了歪嘴,他猜到林可琪在撒谎,明天可是周一,都快八点了她说她还在外面玩,还要住亲戚家,这谎话也太蹩脚了吧?贺军猜想,她现在应该是呆在家里,冷漠的把手机扔在一边。
    你不见我,我就搁你家楼底死等,不见不散。贺军发了这封简讯,就开始坐着等,他想,只要能和林可琪面对面,哪怕说几句话,也会好很多。或许,她看到他的简讯,会下楼也不一定。
    见不到你,我不会走的。
    我就是见你一面,也不行么?
    连简讯都懒得回,这么不待见我?
    你不来,我不走。
    我在等着。
    干坐着快两个小时了,贺军翻看着两个小时里,自个儿每隔十来分钟传的简讯,每一封简讯都石沉大海,渺无音讯,贺军甚至怀疑移动把简讯偷吃掉了。他给林可琪拨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贺军觉得很沮丧。
    就当贺军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红色出租车在小区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孩,贺军摇了摇脸,那不是林可琪是谁?贺军满心欢喜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身边。
    “你回来了?”
    “我本来就是要回家的,和你没什么关系。”林可琪抬起脸,冷冷的对贺军说。
    “那你说要住亲戚家,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回来的,不是吗?”
    “我骗你的,是因为不想见你才撒谎,鬼知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真烦。”
    贺军忽略掉林可琪语气里的厌恶,舔了舔上嘴唇,用认真的语气说:“我们谈谈,好吗?”
    “谈?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我没功夫陪你耗。”
    “我说,你这样算什么?不见面不接电话不回简讯,这算什么?我们都没讲清楚,你就这样子,你让我怎么办?不明不白的,我会难过的。”
    林可琪迎上贺军的目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你问我不见面不接电话不回简讯算什么?我告诉你,我要和你分手,你不是想要一个清楚明 “我不分。”
    贺军直视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眸里读出不同的答案,林可琪别开脸,不看贺军的双眼:“我累了,我想回家,拜托你。”
    贺军站着一动不动,嗫喏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一下子说不出口。
    林可琪看了他一眼,侧过身要离开,贺军拉住她的胳膊,她冷冷的说放开,然后使劲挣开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贺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熬煎难忍,可就是迈不开一步去追赶。
    周一早七点半,贺军起床,刷牙,洗脸,把厨房里昨天剩下的,西红柿炒土豆丝和馒头放在一个盘子里放在微波炉里随热,胡乱巴拉两口。再回到卧室里,找两本最薄的课本塞到书包里,就一声不吭的出门了。他把防盗门关上,下了楼,并没有出单元门,而是直接走到地下室门口,掏出裤兜里的钥匙串,打开铁皮门,走了进去,关上门。他没有开灯,地下室里到处都有一层灰,他没坐,就干站着摸出手机来随意翻看着。
    约莫时间八点十来分的时候,他打开地下室的门,竖起耳朵来听楼道里的声音,确认没什么脚步声,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贺军出了单元门,左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两百米左右,他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爬上一个四五十米的小坡,在很偏僻的角落,毫不起眼的网吧招牌,贺军推开了阳光网吧的门。贺军直接往里走,走到最里层的隔间,左上角的角落里,熟悉的196号机子,他坐下来开了电脑,输入自己的用户名,密码,开了机子,然后戴上耳机,调出许嵩的歌儿,挂qq,登陆vs对战平台,打开魔兽,玩起真三来。
    中午有卖外卖的大叔进来,贺军要了一碗担担面,一瓶冰镇目,胡乱巴拉两口,继续玩电脑,除了中间上厕所,买水,或者冲会员卡,贺军一直就坐在那里玩,一直到晚上快9点钟的时候,贺军脑袋已经晕晕忽忽的,但还是意犹未尽关掉电脑,背着挎包出了阳光网吧,贺军小跑着下了小坡,出了小巷子,右拐,走个百十来米到了路口,截上一辆出租车,“鼓楼底唐元小区”,贺军面无表情的对出租车司机说。
    下了车,他拣着灯光昏暗的路走,大约十来分钟后,他步行到了鼓楼底唐园小区,西南角,那棵营养不良的榕树下。等到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时候,贺军像以前那样,压低了嗓音喂了一声,对方似乎很讶异,刹了下车闸,停了下来。
    贺军双手插在裤兜里,抿着唇,微微扬起嘴角走到林可琪的面前,就以前一样,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样子,轻声问:“上了一天课,累不?”
    林可琪紧紧抿着唇,半响,像从牙缝了挤出了来的几个字:“这和你无关吧?你不用装着很关心我的样子,可以吗?”
    “我就是忍不住想关心你,我停不下来。”
    “你以为你演偶像剧呢你?贺军,别幼稚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林可琪说着拢了下耳边的头发,骑上单车,“我累了,别缠着我。”
    话一说完,林可琪就踏了两下踏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贺军歪着嘴,吹了下额头的刘海,呆呆站了一会儿。他出了唐元小区,截上一辆出租车。
    “北关街心路口。”他闭上眼,面无表情的说。
    回了家,贺军在门口换上拖鞋,到卫生间洗漱之后,回了自个儿卧室。他把自己扔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脑海里交织出现魔兽真三的游戏画面和林可琪面无表情的脸,辗转反侧中,贺军沉沉睡去。
    周二。贺军的行程内容还是像昨天那样,贺军家,地下室,阳光网吧,再到唐园小区西南角,那棵营养不良的榕树下,贺军斜倚着树干,百无聊赖的等着,果然林可琪骑着单车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帘,他站直身体,冲着她摆了下手:“喂。”
    林可琪似乎远远的就看到了他,她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骑车的速度,贺军没来得及反应,又怕突然站到路中央拦她会害的她摔倒,犹豫间,林可琪骑车单车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贺军舔了舔上嘴唇,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踱着步子,走出了唐园小区。
    回了家,洗漱的时候,贺母随口问:“课上的怎么样?”
    贺军聊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他装作随意的口吻,用事先想好的说辞说:“能跟的上啊,我有自习,老师讲的我都有听懂,安啦。”
    贺母听了安心的点了点头,贺军洗漱完后,就钻进卧室,他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把自己扔在床上。
    周三,贺军家,地下室,阳光网吧,唐园小区西南角那棵营养不良的榕树下,贺军站在路中央,双手插在裤兜里等着,果然远远看见林可琪的身影,她见贺军一动不动站着,停了下来。
    “今天过得怎样?”
    “本来挺完美的一天,遇见你的时候,就变得恶心了。”
    “是吗,那我还挺特别的,该觉得光荣吧?”
    “贺军,我说分手不是闹着玩的,我真的厌倦和你在一起了,我受够了那些流言蜚语,受够了你那些有的没的,你让我清静清静,可以吗?”
    贺军直视林可琪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不分手也不是闹着玩的。”
    “你很烦,真的。”林可琪说完这句话,一把推开他,骑上单车,离开了。贺军看着林可琪离去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
    周四,贺军家,地下室,阳光网吧,唐园小区西南角那棵营养不良的榕树下,贺军半蹲着把玩着掌心里的手机,瞄到熟悉的身影,他站起身来,站到路中央。
    “吱”一声,自行车闸皮忽然使劲擦轮胎的声音,林可琪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板着脸,冷冷的盯着贺军,却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贺军双手环抱着胸口,眼神复杂的看着林可琪,他舔了舔上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两人就这么沉默的伫立,林可琪眼神一闪,似乎有莫名的情绪从眼角溢出,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轻声的说:“没什么说的,那我走了。”
    “有,我有一肚子话要对你说。”
    “那你说啊。”
    贺军张了张嘴,却摊开手:“我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真的。”
    “那就别说了。”林可琪说着,骑上单车,离开了。
    贺军微微皱起眉,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呆呆傻傻的神经病,又像一个神经质的傻子,他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早早的呆在这里傻瓜一样的等,等她来到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这样没有一点营养的对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周五,贺军家,贺军家地下室,阳光网吧,唐园小区西南角那棵营养不良的榕树下。
    贺军双手插在裤兜里,以一种赖皮的站姿,歪着脑袋看着林可琪渐渐放缓车速,停在他的面前。她拢了拢头发,看着贺军,漫不经心的的说:“怎么,找我有事么?”
    听到林可琪说话的口气,心头的火气瞬间从窜了上来,贺军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扯开嘴角,面容奇怪的对着林可琪笑着:“今天怎么迟了半个多小时,这么晚才回家?”
    “你要不搁这里堵我的话,就能节省大把时间。”
    “我问你话呢?”
    “你问我就要答吗?我又不是机器人。”林可琪不冷不热的说。
    贺军不由自主握紧了左手拳头,使出些力气握了握,又渐渐放开:“在前面那个路口,我刚都看到了。做贼心虚了?既然送,就让那个男的把你送到家门口,做戏做足呗。要不然,你是怕他送你到这里,我坏了你的好事,是不是?”
    “那男生是对我有意思,我也觉着他不错。你说的对,我特怕你搅坏气氛,所以就在那个路口和他分开了。”
    贺军知道林可琪在撒谎,她这么说,只是想要气他,他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说:“我倒好奇了,到底是谁了哇?我才几天没在你身边,就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大魅力勾搭上你,居然这么有胆量,敢动我贺军的女人,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有机会,介绍我哥俩认识认识。”
    “不用了。”
    “他谁了他?”
    “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和你有关,就是和我贺军有关。你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跟着那小子干嘛去了都?你倒是跟我讲一讲哇,让我也听着乐一乐。”
    林可琪冷冷的盯着贺军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你管得着吗你?”
    贺军伸出中指指了下林可琪,又指向自己胸口:“你,林可琪,是我,贺军的女朋友,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呢?我说分手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贺军没想到林可琪会这么说,他愣怔的微微张开了嘴巴,木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后,他舔了舔嘴唇,很艰难的问:“分手,你下定决心了?”
    林可琪冷着脸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贺军压抑着心头的波动,压下声来,沉声说:“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做错了。我改,还不成么?”
    林可琪别过脸,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真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和我分手,可以吗?”
    林可琪的脸上浮现异样的神情,贺军读不懂其中的意味,他顿了一会儿,耳边传来远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觉得后脑的胀热感渐渐消退,他换作诚恳的语气:“小琪,我不能和你分手。我离不开你,我真的会改的,我发誓。”
    林可琪微微歪着脑袋,紧紧抿着双唇不说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贺军看,那眼神看的贺军心里发毛,就像在看一个很陌生的人似的。贺军不明所以,皱起眉回视着林可琪,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林可琪颤动着伸出手,她死死咬了下下唇,“啪!”一声狠狠一巴掌打在贺军的脸上,下意识的微微别开脸,贺军只觉着眼前一黑,右脸颊上火辣辣的生疼,他忍不住歪了下嘴角,他知道她几乎是使出所有力气来甩他这一耳光的。
    皮肤上突如其来的生疼似乎能让贺军些微体味到林可琪此时心中的苦涩,他皱起眉,过往在一起的画面迅速在眼前翻过,心头涌动难忍的疼,他忽然觉着眼眶一湿,转过脸来,默然不语的看向林可琪。
    林可琪看着他的双眼,紧紧抿着唇,扬起左手又打了贺军的脸一耳光,这样往复,贺军沉默着挨了林可琪七八个耳光,耳边都有些嗡鸣声在盘旋,左右脸颊上火烧似的,终于林可琪停了下来,她泪流满面的看着贺军,紧紧咬住下嘴唇,着不说一句话。
    贺军牵了牵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生硬笑容,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脸颊上的表情算不算得上是在笑。他拉起林可琪的手,用自己的双手紧握住,轻声的问:“你手疼么?”
    “甭招我哭。”林可琪哽咽着说。
    贺军看了眼她的手心,语带责怪的说:“看,手都打红了,能不疼吗?”
    泪水不可抑制的从林可琪的眼眶中涌了出来,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流下来,再凝结成豆大的泪珠滚落下去。
    贺军一脸的温柔,他微微眯起眼,胸口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像是春雨过后的土壤,柔软却悲伤,他摩挲着她的手:“傻丫头,你怎么打我找根棍儿啊,我皮粗肉糙,不疼。可打疼了你的手,我会心疼的,真的。”
    “别说这些甜言蜜语,我听的很假。”林可琪嘴上这么说,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贺军不说话,忽然一下子把林可琪拥在怀里,她使劲挣扎着,贺军都没放手,他粗鲁的去吻林可琪的脸颊,咸咸的泪水,苦涩的滋味瞬间涌上舌尖,林可琪拍打着贺军的胸脯,他却拥抱的更紧,忽然她停了下来,贺军搂着她看向她的双眼,眼眸里是冰一样的冷,他听到她说:“你现在是在勉强我吗?”
    受不了她冷漠的目光,贺军觉得心一下子灰了下来,茫然无措的,他放开了她。
    “你还是不原谅我?”
    林可琪全是泪水的脸上浮现很忧伤的神情,她沉默了片刻,终究摇了摇脸。
    “好,那我自己打自己。”贺军说完扬起手,自己甩起自己耳光来,一下,两下,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林可琪哭着拉开贺军的手,冲着他吼道:“够了,你够了,听到了没?”
    “你不原谅我吗,那我打到你原谅为止,不可以吗?”
    林可琪看向贺军,她哽咽着说:“贺军,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哄一哄,吓一吓就会好的的。你别这么幼稚下去了,可以吗?”
    “我怎么做,你才会不和我分手?”
    林可琪深吸了一口气,流着眼泪看向贺军,半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她动了动嘴唇说:“信任,我没法再信任你了,贺军。”
    听到这句话,贺军觉着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全部被抽光了,疲惫的感觉像浪潮一样瞬间将他淹没,贺军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愣怔着看着林可琪垂着脸,踢开支着单车的车架,骑上单车,然后离开。远远的,贺军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
    很少见的,贺军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仰起脸,仰望着夜空,星空就像遍洒的水晶粉末,耀眼的光粒布满整个黑色夜空,让贺军翻涌的心绪莫名的平复了些许,渐渐的,光粒却模糊成一圈圈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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