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虺屠杀剑宗数千弟子的时候,昆吾界中,一处云雾缭绕,楼阁林立的仙家福地里面。夜长空躺在蹋床上猛地惊喝一声,坐起身来,脸上布满汗水。
“呼”
抬眼看着富丽堂皇的楼阁,夜长空愣了愣,擦了擦汗水,打量着眼前的阁楼布置。
檀木为主的建筑,一丈来长的桌案摆着中央,八个凳子分排左右。墙面也是以檀木建造而成。不过却没无数的水墨画和字遮蔽本身的颜色。窗子上精细的雕花,栩栩如生,彷如活物。
桌案旁边,两个丫鬟打扮的侍女正在打着盹。看她们脸色的疲惫,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的样子。
“这是哪里?我不是被燕虺所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夜长空不明白,当燕虺白虎印砸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气势所击晕。后面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映像。不过他肯定,这里绝对不是阴朝地府,因为他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元气的存在,感受到自己体内乱糟糟的样子。
夜长空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不禁闭上眼睛,吸纳元气恢复实力。然而,元气刚刚进入他的体内,彷如过客一样,仅仅在体内徘徊一圈,之后重新流入虚空当中,一丝一毫也没有留下。
“怎么会这样?”
夜长空大惊失色,无法吸收元气,那不等同于废人一个吗?对于一个曾经是剑宗里面受人敬仰的大师兄,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他不相信,继续吸收元气。
一次、两次、三次……。
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夜长空脸色忽然一红,一口逆血喷出来,脸色刹那苍白如纸,倒在床上,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多少次的吸收,可是元气却好似与他的缘分用完了一样,一丝一毫也没有留在他的体内。体内在与燕虺争斗的时候,破碎不堪,五脏六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没有元气修复,那么他此生,就连一个普通人也比不了,整个一个病痨子。
夜长空眼神黯淡的没有一丝人色,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实在难以接受自己成为废人的事实,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比这次受伤更重的时候,以前也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自己连一丝元气也无法凝聚。夜长空仿佛回到当初进阶练气的时候,那灵气不能在体内停留的情况。
“不对不对,我的剑心哪儿去了?”
想着当初进阶练气之时,修出的剑心,方才能够吸收天地间的庚金之气,打下练气基础,便急忙查看自己的剑心所在。剑心,乃是每一个剑修者的根本。修士修炼,大多数是修炼元丹,阵修者修炼阵基,而剑修者修炼的则是剑心。
不过殊途同归,境界上没什么两样,只是修行方式不同而已。可是当夜长空心神沉入丹田之中的时候。整个丹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剑心的存在。
“我的剑心哪儿去了?哪儿去了?”夜长空焦急的在体内四处寻觅剑心,可是,体内空荡荡的,他的心神在体内搜寻一遍又一遍,依然寻不到剑心的一丝痕迹。
夜长空瞬间感觉像似天塌下来了一样,没有剑心,那就预示着自己的修为已经完全丧失,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每个修士体内都存在灵根,随着修为的提高,灵根缓缓融入到剑心、元丹或者阵基当中,所以剑心、元丹或者阵基才能够自行运转,吸收天地元气,增长修为。一旦失去元丹、剑心或者阵基,那么此人再也与修士绝缘了。连天地灵气都无法吸收,如何修行。
夜长空越想越黯然,不禁眼前一黑,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再次晕了过去。
那两个丫鬟睡梦中忽然听到一声噗的声音,勃然大惊,急忙站起身来朝夜长空看去,之间一片血红将白色的丝绸棉被染得刺眼。两个丫鬟急忙跑到蹋床旁边,看着夜长空嘴角残留的血丝。焦急的呼喊道。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公子公子”
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呼喊,夜长空也没有醒过来。不禁大急,其中一个丫鬟对另一个丫鬟说道;“小翠,你赶紧去禀报少爷,要是去晚了,恐怕这位公子性命就保不住了。”
另一个丫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少爷千叮咛万嘱咐,好好照顾这位受伤的公子,现在夜长空这副模样,若是有什么差错,她们二人吃不了兜着走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拉开门,慌忙的跑了出去。留下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夜长空身下的杯子扯出来,把夜长空摆正在床榻上,而后自柜子里面重新取出一床干净的杯子,盖在夜长空身上。然后拿出手绢,将夜长空嘴角的血丝擦去,坐在床榻旁边,担心的看着夜长空。
不一会儿,阁楼的门被人推开,阔步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这青年面容俊秀几近妖异,双眼之中蕴含着阴冷,长发披肩。身上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彷如王朝的皇子。不过却又感觉不沾染世间凡俗之气,反而犹如天际飘荡的闲云,无形无相。不过那副妖异的面容,却长在男子身上。若是此人是个女子,绝对是魅惑众生的存在。
这青年走进来之后,立刻惊醒呆愣当中的丫鬟,看着青年走过来,这丫鬟脸上不由得一呆,两颊泛起殷红,羞怯的低下头来,余光瞅了瞅青年。
青年对于丫鬟这样的表现,好似司空见惯一样,一点也没有诧异。他走到床边,凝视着昏厥过去的夜长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笑。而后抬头问道;“小红,他怎么样了?”
小红不敢抬起头来,低着头小声说;“少爷,这位公子刚刚醒来过一次,不过之后又昏过去了。”
青年淡淡的看了小红一眼,伸手把住夜长空的手腕,沉默一会儿,喃喃道;“怒火攻心,虚火上浮,原来如此。”
他随意将夜长空的手腕一扔,伸手之间,一个黝黑的药丸出现在他手中,递给小红,道;“将这颗药丸给他吃下去,而后派人将他丢到剑峰山下去,任他自生自灭吧。”
“啊”小红惊叫一声,刚刚还担心少爷会怪罪,撒了个谎。没想到少爷竟然会如此处置。在小红呆愣之际,那青年已经走出阁楼。
良久之后,小红方才回过神来,目光黯然的看着昏厥中的夜长空,喃喃说;“公子,不要怪小红,小红也是生不由己,少爷是高高在上的剑宗掌教的儿子,我只是一个小丫鬟。希望你能够逢凶化吉吧。”
小红说着,将手中的丹药放入夜长空口中,而后站起身来,走出阁楼。不一会儿,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将昏厥当中的夜长空扛在肩上,走出阁楼。
剑锋山下,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两个彪形大汉站在崖壁旁边,打量着四周,一人说;“就把他扔在这里吧,这里已经出了剑锋山。应该可以吧。”
另一人说;“干脆将他丢下去摔死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活着受罪。”
“哎,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天才的下场,听门里一个师兄说,此人乃是领悟轮回之力的大运气之人啊,而且还是涅槃修士,没想到会落到少爷手中,成为一个废人,而且一身修行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什么世道啊”
“嘘,你想死啊。小心隔墙有耳,算了,还是仍在这里吧,留他一线生机。”
“嗯”
两人将夜长空彭的的一声,丢在崖壁旁边的石板上,转身快步离去。
山风徐徐吹过,崖壁上的夜长空紧闭的双眼,两滴清泪缓缓的流淌下来。他其实在已经醒来了。刚刚那两人的对话,他都清晰的听到。原来这就是自己成为废人的原因,剑心被人吞噬了。
关于能够吞噬剑心元丹或者阵基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传说修行界当中存在一种功法,能够将吞噬别人的剑心元丹或者阵基,被吞噬者一身的修为连同感悟,都会被吞噬者获得。不过这吞噬是很讲究的,那就是首先先被吞噬者种下魔种。
“原来,我自修行以来,已经被种下了魔种。其实不管境界到达什么地步,被吞噬的命运早已经注定。呵呵,哈哈哈。”
夜长空心如死灰,记得自己是个街边的弃儿,被自己师傅捡回去,在剑宗修行。夜长空对于自己师傅,就像对父亲一样,师傅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自己的修行,都是师傅引导的,也是师傅教授的。可以说,夜长空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师傅给予的,包括生命。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自认为像似父亲的师傅,只是把他当做猪一样养着。他清晰的记得,每隔一年的时间,他师傅都会让他到魔窟当中试验。而每一次进入魔窟之后,夜长空都会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识,三天之后醒来,都发现自己在师傅的蹋床上躺着。
当时他还非常感动,根本没有一点猜疑魔窟当做所发生的一切,在他想来,师傅给予他一切,无论师傅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即使杀剑宗掌门,他夜长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向视为父亲的师傅,竟然会如此蛇蝎心肠。
“原来,我的存在,只是为他所谓的利益而活着罢了。师傅,父亲。呵呵,原来我夜长空,还不如一个乞丐。只是乞丐还能有他的自由。”
他缓缓坐起身来,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彷如被世界抛弃一般。
“长空”一声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过这声音,却让他那么心痛。夜长空抬起头来,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老者。老子慈眉善目,一席白衫,一副得道高人的形象。可是夜长空看着这副形象的老者,感觉是那么龌龊。
这是他的师傅,闲云子,剑界剑宗执剑长老。
“为什么?”夜长空看着闲云子,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来。
闲云子淡淡的看着夜长空,目光当中没有一丝感情,他淡淡的说道;“你是我抚养长大的,你的毅力和心性,我深知。纵使你现在没有了修为,成为一个废人。但是你的活着,我会寝食难安。所以,你必须死。”
闲云子说着,缓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夜长空,扔下悬崖下。
夜长空看着闲云子,两滴清泪再次自眼眶中流出。他缓缓的闭上双眼。
“我夜长空蒙你所救,才没有饿死街头。而今也蒙你之手而死。闲云子,我夜长空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若上天还有眼,让我夜长空活着。我发誓,这昆吾界当中,剑宗,将在我剑下,飞灰湮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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