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当差

1 第一章


夜,一轮冷清的弯月孤零零的缀在夜空,渗人的阴风,呼啸阵阵。
    月色下,玉湖河畔,青石路上,两排黑影若隐若现,忽忽悠悠,飘飘荡荡。细看之下,一张张面目青灰,惨白的脸显现出来,神色各异:狰狞的、麻木的、颓丧的、愤怒的、惊恐的……
    为首飘着一盏孤灯,豆大的火星,在阴风中微动却一直不灭,黑影们默不作声的跟着那盏豆光孤灯,身形飘忽,无影随行,没有一丝人气。
    “嘎,嘎,嘎——”黑羽赤目的夜鸦躁动不安的叫了两声,用嘴喙拨了拨身上的翎羽,扑棱棱的飞走了。
    河风撕裂般袭来,似一张巨网铺面盖来,那排黑影中,瘦弱的、病残的、矮个儿几乎都晃了晃,虚影浮浮。
    “啊秋!”
    一个喷嚏打破死一般的寂静。衣着褴褛的老头哆嗦出声,他习惯性的抬起宽大的衣袖,抹了抹掩在胡须中的鼻涕。
    “啊,死老鬼,都死了,还这么怕冷!”说着那人,哦,不,那鬼抬腿照着老头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踹,老鬼再一次晃了晃。
    “哈哈,”冗长脸放恣的笑。他裹着一张厚重的毛皮大衣,内里套着件金黄色长衫,手上故作风雅的摇着把折扇。冗长脸,三角眼,颧骨高耸,肤色惨白中泛着青色,撕裂着嘴。
    听到这么嚣张的声音,旁边的鬼都皱了皱眉,有的甚至挪动身影与那鬼离得远了一些。
    一双血红色的眼冷冷的、死死的盯着这一幕,红唇勾起,露出一抹嘲弄似的笑。
    “闭嘴。”旁边的鬼差甲,抡圆胳膊,甩手一鞭,冗长脸一声惊叫,咬牙切齿的低下了头,眼中的戾气满溢。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它伸出长长的淡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唇上红艳艳的胭脂。
    “季大哥,我害怕…呜呜……”童声中带着哽咽,小脸肉呼呼、白生生的,一双圆圆的眼中流露出惊惧的神色,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季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身材欣长瘦削。闻声,他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伸手将小孩儿抱在胸前,怀中的人浑身抖若筛糠,白惨惨、肉嘟嘟的胖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季白再一次发出叹息,哆嗦着唇,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抚:别…别怕,别怕,我在……
    其实他的双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内心无比狂躁:尼玛,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新五好宅男,一觉醒来,竟穿进个不知名的朝代——大夏朝,以一个叫季白的人重生。本想作为主角的自己,在穿越大神的眷顾下,一定可以文能定乾坤,武能驰天下,把姑娘,赚票子,走上人生巅峰。结果……自己这个身子竟然是个病秧子,打小不能习武;于是,作为富商的便宜老爹请了先生给教文学,而从心底抵触的现代人兼学渣,看着那些让人头疼的古文,一代大文豪的梦不久便破碎。拖着药罐子的身子很不容易的活到15岁,便宜老爹花了几两银子为儿子娶了个媳妇,结果更悲催的事发生了,季白居然在洞房花烛夜硬不起来。起初想,可能是身子小,还没有这些男子该有的正常反应;亦或是长期以来身子被药惯坏了。
    紧接着发生的事直接让季白震惊了。
    一日,季白家来客人了。
    来人身材挺拔颀长,面容俊美,正是自己的表哥商隶,表哥为人诙谐幽默,待人温和有礼,正是父母一直以来教训自己的典范。季白觉得自己应该对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深恶痛绝,结果在一次次接触下,自己竟然很喜欢他,而且不是亲人之间的那种喜欢。甚至在一日晚被惊醒,做了那样可耻的梦。
    这副身子是断袖,还是自己以前就是断袖,不管是哪个结论都让人高兴不起来。本想着就一直鸵鸟般的活下去。
    结果鸵鸟似的古人没做多久,身体就不行了。
    哎,这16年活得真是憋屈!!!季白郁闷的想。
    季白看着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仆人的孩子,才6岁,自小也是多病多灾。鉴于都是一副病秧子的身子,自己对他无意中增添了很多怜惜。平日里季白身体好的时候就会带着出去玩,并且经常将好吃的东西给小孩儿。而现在,自己死了,那小孩儿竟然也同一天死去,可惜之余,从另外个角度说,两人还真是有缘的紧。想着想着又是一声苦笑。
    季白看着小孩在怀里哆哆嗦嗦一阵后,居然掏出一个圆滚滚的红皮儿鸡蛋。似乎又想到什么,原本微笑的小脸一下子纠结了,接着小孩甩了甩头上摇曳的头发:“季大哥,给,鸡蛋。”小孩压低声音伏在白衫男子的耳边,献宝似地。可不正是献宝嘛,小孩心想。
    哦,原来在纠结是自己吃还是给我啊,呵呵,算你小子有良心,你季大哥我平时没白疼你,“小宝,我不爱吃,你自己吃。”
    一句不爱吃,逗得小孩儿一乐,他抿了抿嘴,在季白惨白却异常俊秀的脸上啾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不小心,鸡蛋滚到地上……
    冗长脸瞅着掉到自己脚边的鸡蛋,正好刚刚被鞭打还没地儿撒气,一脚狠狠的跺到鸡蛋上,还死命的碾了碾……
    “啊,鸡蛋,哇啊”小宝一下子哭出声来。
    旁边的鬼差乙面无表情,一字儿不说,扬起鞭子,向哭泣的小孩儿甩来——
    “啪”鞭子落到季白的背上,长衫开裂,身上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嘶的一声,随即皱了皱眉,一边感叹这做鬼和做人也没甚大区别嘛,仍然知道疼,知道饿,就是身子变轻了,不控制点就能飞到空中去。一边愤然,这鬼差也忒狠了,鞭子抽得真疼啊,要是小宝受了那还了得?
    霎时,领头的牛头回过头来,绿森森的牛眼一瞪,牛脸儿一红,鼻子气得冒烟儿,晃眼间飘到季白旁边,异常诡异的牛眼定定的盯着季白。季白看着身前这位大爷,冲击过大,可怜的家伙,眼皮一翻,彻底晕菜。趴在他脖颈上的小宝顺势摔在地上,滚了两滚,惊叫出声,“季大哥,季大哥……”
    牛头一脚踹翻季白旁边的鬼差乙,腹部一收,大嘴一喝,鬼差乙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化成一缕青烟,被吸进牛腹吃掉了。
    牛头看着晕倒在地的季白,烦躁的转了两圈,又抓了抓头上的牛耳朵。郁闷至极,这位祖宗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这真是以前那位随口就冒出要拆头,破腹,拌牛肚的人吗?牛头哆嗦着甩了甩牛脑袋,连忙将季白扶起……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变故骤生。
    只见最后那个一直披着白斗篷默默不语的鬼,向冗长脸飞奔两三步,那抓住斗篷领口双手交叉,一眨眼幻化成白骨骷髅,掀开纯白斗篷,显出一身大红色的嫁衣。
    她灵活的向前一掷,斗篷刹那间幻化成几张拼接的人皮,目标明确,结结实实的盖住了冗长脸,那声惨叫令鬼差也毛骨悚然,再定睛一看,人皮下的鬼已不再挣扎,一缕青黑色的烟飘出。
    转瞬之间汇入嫁衣女鬼口中,她魅惑的舔了舔红艳艳的唇,血红色的眼细长,那张极其细致艳丽的脸叫众鬼自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回过头默默的盯了季白一眼,转身消失了……
    对于精怪,一般鬼卒是没有那个能力捕捉的,而里面唯一有能力的牛头,此时正坚守岗位守着季白,生怕他再受到一点损伤。当他震出法器时,终是晚了一步,一众鬼就这样看着那只成精的画皮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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