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曾经

我们去了附近的咖啡馆，学校周边的咖啡馆一共有两家，一个是我们眼前这个名叫“静”的两层的小屋，另一个就是蜂蜜爸爸开的“雅轩阁”，对于这个看似文雅的名字，蜂蜜倒是喜欢不已，我了解的蜂蜜可不是个文艺女青年，所以她能想到这个名字，真的是已经尽力了。
    雅轩阁在学校西边，离宿舍比较远，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二十一分，这时候周姑娘已经下班了。听周姑娘说，李泉再也没去过咖啡馆，连上课也都是刻意离的远远地，偶尔撞面也只是面无表情的低头离开，只是我一次偶然的回头，发现李泉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目不转睛的望着周姑娘，眼睛里有种读不出的情绪。
    有些人或许连自己也搞不懂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人吧，明明毫无结果，明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却还是义无返顾的偏执着。我突然好奇，十年后的我们会在哪里，陪在左右的又会有谁，如果到那时再回头看看现在的我们，会带着怎样的情绪呢。
    “你在想什么？”司政翰牵起我的手准备走进去，察觉到我一时的走神，于是停下步子开口问我。
    我回过神来，抬头冲他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他眉头紧蹙着，显然有些担忧，我握紧了他的手，“真的没事，放心。”他也没再说什么，拉着我一起进去。
    我们在二楼找了处靠里的桌子坐下，点了一杯拿铁和一杯卡布奇诺，他另加了份松饼和一份提拉米苏蛋糕。我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点这么多？”他笑着解释道：“我怕你饿。”
    我一时语塞，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吃货。
    我扭过头朝四周看了看，这个时候咖啡馆并没有多少人，二楼加上我和司政翰，也只有五个人。那三个人离我们很远，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们埋头打字，偶尔交谈几句，看样子是在工作。
    我们的左边是一排书架，上面的书摆的很艺术，我起身走近了些，大多数是哲理类的书籍，小说也有不少，我挑了本《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回头问司政翰：“你喜欢看什么书？”他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微笑着说：“历史类。”
    啧啧啧，果然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西游记你看吗？”我看了看书架上的书，只找到了一本有些陈旧的《西游记》，便拿到他面前，一本正经的问道。司政翰没好气的笑了笑，接过书看着封面半晌没说话，貌似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历史？”
    我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回答：“这是一本记录唐朝佛教起源发展的严肃文学。”说完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好吧，我承认我不懂历史。”司政翰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将书放了回去，拿起我手里的《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问道：“你喜欢这种？”我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书名很文艺呀，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
    司政翰微微一笑，拉着我坐下，将卡布奇诺递给我，“小心烫。”他则去书架拿了本别的书坐在我对面，我小心翼翼的尝了口咖啡，有点烫。
    他安静的翻看手里的书，头顶的橘色灯光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忽闪忽闪的好像发着光。我看了一眼左手边的书，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如果我们注定一生漂泊，身边能有这样的一个人该是多么幸运。
    “明媚学姐来找过我。”我双手捧着咖啡，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他正准备翻页的手顿了顿，然后将书合在手上，抬起头面色凝重的看向我，“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也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表情心里竟有些难过。书上说，真正忘记一个人是再提及也会波澜不惊。而司政翰，你呢？我不免自嘲，左夏，是不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我低头轻砸了口咖啡，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于是装作坦然的样子看他，微笑着说：“明媚学姐说了一些你们以前的事......”我下意识的看向他眼角的疤痕，又迅速地移开目光。他却捕捉到了我的小动作，声音温柔了下来，“左夏，愿意听我解释吗？”
    我点了点头，等着听他的版本。
    “十岁的时候，妈妈抛弃了爸爸和我，爸爸深受打击，决心做出一番事业来，于是去找儿时的好友，明媚的爸爸明军，跟着明军叔下海经商，多年来明军叔在生意场上帮助了我爸爸很多，我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在Y市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企业。我们两家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爸爸还曾开玩笑说要明媚给他当儿媳妇。
    我和明媚也就是在十岁那年认识的，我们那段时间暂住在明媚家，明叔安排我和明媚上同一所学校，知道我家里情况的男生常常借此欺负我，明媚总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替我辩解，我很感激可是也生气，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吧，我从不给明媚好脸色看，即使这样她也一如既往的跟着我，初中也报了跟我同一所学校。
    初二的一天下午我们在学校做作业，直到很晚才回去，司机那天请假没有来接我们，胆小的明媚一路上一直催促我快点走，我偏不听故意走了一条平常不会走的小路，明媚虽然生气却只能跟我一起走，我们在那条路上遇到了三个人贩子，我醒来后发现被绑在一间废弃的厂房里，明媚被绑在我身后，醒来后吓得大哭，在一旁休息的人贩子走了过来要堵住明媚的嘴，我挣扎着用身子阻止，却被他打了一顿。其他两个人也走过来对我拳打脚踢，我被打晕了过去，迷糊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去找“接货”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其中一个瘦子起身去找他们同伙，要胖子留下继续监视我们。我睁开眼睛看到瘦子出去了，便装作昏迷的样子悄悄解开手上的绳子，这时胖子却起了不轨之心，明媚哭着叫我的名字，我终于将手里的绳子解开，跑过去护着明媚，却被胖子一手打到了木桌边，左眼撞到了桌角上，血立刻流了下来，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抽起棒子就对胖子一顿暴打，胖子将我拎到一边狠狠地踢打了一顿，我叫明媚快跑，自己死死的拖着胖子的腿，他就用手拍我，我乘机狠狠的咬了他的手指，挣扎着站起身要逃，我拉着明媚一路跑，快被胖子抓到的时候遇到了两个路人，胖子没敢追过来，我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我的左眼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幸好只是撞到了眼角，左眼还是可以复原的，即使会留疤。明媚身体只是有些擦伤，没有大碍。这让我愧疚的心稍稍得到了些慰藉。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跟她一起走了，害怕自己的幼稚再伤害到她。她却想尽一切理由找我，高中大学都跟我报一个学校。我现在已经不再躲着她，也会尽我所能补偿她，如果说我有没有喜欢过她，那这份喜欢已经在那次事件之后消失了。我对她的感情，只剩下愧疚和怜惜。”
    司政翰将这些事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好像一切苦难都与他无关，他坦言对明媚的情感，我却难过他和明媚的无疾而终。他如此坦然，我却愈发心疼。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微微一笑，“一切都过去了。我也和明媚谈过我的想法，我和她不会在一起。而现在你在我身边，我更确信我的心。”
    “司政翰，对不起，没有真正的相信你。”
    “傻瓜。”
    对不起，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也决不会妄自菲薄。
    司政翰，我想和你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