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曾经

第二天上午，林哲出院了。司政翰安排他去家里住，承诺等他可以自理的时候便放他走，去他想去的地方。
    林哲说等他好些了，就去云南或者其他南方小城，开家小店，每天悠然自得，并且可以学习用假肢走路，奔跑，等以后就去爬山，去尝试未完成的梦想。
    我觉得真好，这才是林哲，一个积极的，有渴望的人。
    “说好了，等你都好了以后，我们要一起去探险。”我郑重的说道。
    “好。一定会。”
    司政翰送林哲回家，我和汤晓也要回A市了。我们在医院外的交叉口道别。司政翰摸了摸我的头，不放心的交代道：“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我点了点头，应允道。
    一路上，汤晓却是心事重重。“你怎么了？”我不放心的问道。
    她目不转睛的开着车，神色忧郁，“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不管我多努力的对他好，他从来都看不到。”
    离开之前，林哲只是淡淡的对汤晓说了句“你也离开吧。”没有其他话再对汤晓讲。但司政翰曾跟我说过，汤晓对林哲的好他都看在眼里，林哲对她冷漠，也许是不想拖累她。林哲未必对汤晓无情。
    我想林哲还是自卑的，他害怕承受不起汤晓的好吧。
    “林哲或许是害怕拖累你，才叫你离开的。”我安慰道。
    汤晓看了我一眼，不相信的问：“真的吗？”我点了点头，“你对他好，他一定都明白，只是他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敢喜欢你。”我鼓励她，“等林哲好些了，你就去陪他呀！他去哪，你就跟到哪。你那么喜欢他，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汤晓讶异的看着我，既而如释重负的的舒了口气。使劲的点了点头。“嗯。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以后也会等下去。”
    我看着汤晓坚定的神情，暗暗敬佩。她敢爱敢恨，执着的喜欢一个人，不记回报。汤晓，你一定要幸福，和林哲，一生一世。
    老妈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接我，我从车上下来，对汤晓笑了笑，“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汤晓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回去收拾行李，去找他。”
    我愣了下，然后心领神会。
    “你们一定要幸福。”我看着汤晓，真心的祝福她。
    “谢谢。再见。”
    “再见。”
    我看着汤晓开车离开，转身奔向老妈的怀抱。“老妈，我想死你了！”
    老妈假意推开我，但立刻拉起我的手，无奈的笑道：“那还不知道早点回来。”我冲她笑了笑，急忙往屋里进。
    “以翔他们家去K市了。”老妈突然说道，我惊讶的看向老妈，问道：“为什么？”
    “你媛姨老毛病又犯了，他们去K市看病，估计新年也会在那里过了。”
    “媛姨又病了，严重吗？”我关切的问道。
    “暂时没事，具体还得等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不过是老毛病了，想根除是不可能了。只能慢慢养着了。”
    我点了点头，进屋将外套脱下，换上睡衣，给司政翰打了个电话。
    “我到家了，放心吧。”
    “嗯，好好休息，晚上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小的遵命。”我打断了他的话，调皮的回了句。
    “听话就好。”
    我嘿嘿直笑，“小的可以去休息了吗？”
    “……跪安吧。”
    我默默的冲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小夏回来了吗？”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我英俊帅气的老爸，我赶紧换上拖鞋，冲出去给了老爸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爸，好想你呀。”我谄媚的笑着说。不过老爸不吃这一套，故作轻松的问：“出去玩够了，还记得想爸爸吗？”
    “当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我表现的一脸真诚。
    老爸揉揉我的头发，“赶紧去洗把脸去，脏死了……”
    我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走向卫生间。
    冬天最幸福的事，便是躺在被窝里，左手边一盘零食，右手边一本闲书。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不时的风声和翻书声。
    新年临近，每个人都在准备着。过去的一年就像流水，轻轻划过心上又不回头的流走了。过的好与坏，一年总是会过去，不管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
    “以翔，吃饭了吗？”
    “刚吃过了。”
    “媛姨怎么样了？”
    “今天有精神了许多，老毛病，得慢慢治疗，你不用担心。”
    “孟叔叔呢？你们新年真的不回来过年了？”
    “他……爸爸一直在照顾妈妈，左夏，直到今天，我才觉得我有一个完整的家……”电话那头的以翔哽咽了。
    “好日子总是来的很慢，不管怎么样，以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们都只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他人的生活我们从来都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评头论足，但不管如何，祝愿我们在乎的人都能拥有幸福的结局，或早或晚。
    大年三十。
    除旧迎新的这一天，收到的第一天祝福短信是林哲发来的。
    “左夏，希望你能永远幸福，新年快乐，我的朋友。”
    你也要幸福，和相爱的人。
    “左夏，新年快乐！”许久未见的耗子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大吃一惊。“怎么，太惊喜了吗？”
    “……新年快乐。”是太意外了，不过也不奇怪，“你回A市了吗？最近过得怎么样？”我问道。
    “我还没回去，打算在这里过年了。我是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好的人吗？司政翰是不是比我慢？”耗子得瑟的说。
    这学长，一点学长样都没有。
    “你晚了一步，只能屈居第二了。”我嘿嘿笑道。
    “……好吧，不过你有没有想我呀？这么久没见，应该想我了吧。”
    …………
    “想了三秒钟。”我故意逗他。
    “你太伤我心了。”他满腹委屈。“我要挂了，还有太多祝福要送，你可是第一个呀！”
    “我还是挺想你的，学长。”我认真的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夏夏。开学见。我还欠你个故事呢。”
    故事。耗子和莫晓雯的故事。又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嗯，我记得。”
    蜂蜜打电话的时候，她和赵其成正在外面约会，小贱人，果然有了男人就忘了闺蜜。和我还没说十分钟呢，就以“外面太吵”的理由挂了电话，还不是忙着身边的人，重色轻友的人呐。
    我这样跟周姑娘抱怨，周姑娘笑我别在意，恋爱的人都这样。然后我就听到电话那边一个温柔的男声，“雪樱，快出来吃饭了。”
    “你男人叫你吃饭呢。”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周姑娘难掩幸福，“新年快乐，左夏。拜拜。”
    拜拜，幸福的周姑娘，你要一直一直幸福呀。
    我给很久没在群里说话的颜悦发了条短信，“亲爱的悦悦，新年快乐！”良久，她终于回我了，“新年快乐，左夏。”
    随即，她便打了过来。
    她说她哥哥昨天的婚礼被她毁了，她在婚礼上以死相逼，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新娘更是恨她入骨，不愿结婚了。她本来应该高兴的，但看到她哥哥生气的眼神，她就后悔了。
    现在，她在流浪。
    “你现在在哪呢？”我不敢相信她真的闹翻了她哥哥的婚礼。当时得有多少人震惊，又多少人指责。而现在，我更担心她的状况。
    “我在K市，有地方住，你不用担心。”她倒淡然不少。“我的心已经死了，左夏……他就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一点都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了……我的爱情已经没了。”
    她说了好多遍“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想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我更不知道她的做法是否正确，如果爱一个人注定要飞蛾扑火，那又何必在乎是否有美好结局。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担忧的问她。
    “我暂时想不了那么多，先把今天晚上的烟花看完吧。”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然后呢？”
    “然后，也许等不到今天晚上，他们就能找到我，肯定会骂我一顿，但不会打死我的吧，毕竟亲生的就我一个，呵呵，谁知道下一秒呢……”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想开了还是装作云淡风轻，也许她的做法是错的，可对她来说，至少看清了她的爱情，结束了她的荒唐。
    “颜悦，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真害怕她想不开，“一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明白，左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晚上。
    今天晚上老爸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还下了一锅我最爱吃的饺子。饭桌上我们说说笑笑，很是热闹。此刻，一定有千千万万户如我们一般的家庭，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吃完饭他们在屋里等春晚，而我则来到顶楼，站在这里向远方望去，四面八方都是绚烂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声音此起彼伏。好美的烟花，好美的夜景，好美的新年。
    “新年快乐！”司政翰的电话总是很准时，零点零秒。
    “新年快乐！”我望着如白昼般明亮的夜空，真的是新年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
    “快去睡觉吧，等会不是还要早起吗？”他的声音总是这么温柔，让人难以抗拒。
    “没有新年礼物吗？”我还不想挂电话，便冲他撒娇的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礼物，真的忘了......”
    我的幻想顿时破灭了。我还以为他会说句“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话，没想到这么实在，真是个不懂浪漫的人。
    “拜拜，晚安。”我失望的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大年初一。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炮竹味扑面而来。“新年快乐，老爸。”我转身对正在穿外套的爸爸说道，同时伸出了双手准备接红包。老爸一脸灿烂的冲我笑了笑，然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身朝我妈走去，“哎，媳妇儿，我这么穿好不好看呐？”
    我对他撇了撇嘴，“哼，真小气。”
    老妈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伸手递给我，“怎么会少了你的红包呢？你爸逗你呢。”我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老爸，欢快的接过红包，赶紧拆开看了一眼，1、2、3、4、5，“谢谢老妈。新年快乐！”
    “左夏，是不是有人敲门。”老妈在厨房里喊道。我冲了出去，“我去看看。”
    “新年快乐！”司政翰微笑着出现在我面前。“新年礼物到了，请签收。”
    我顿时变得结巴了，“你、你、你，怎么来了？”
    他一脸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想你了，就来了。”
    “谁来了？”老爸出来看向司政翰，又看了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变得热情起来，高兴的说道：“你是左夏朋友吧，快进来。”
    “叔叔好，我叫司政翰，是左夏的男朋友。”他说完笑着看了我一眼。
    老爸更开心了，上前拍了拍司政翰的肩膀，“走，快进屋，你阿姨正下饺子呢，一起吃饭吧。”然后偷偷看了我一眼，一副“姑娘你好眼光”的眼神。
    两个男人说说笑笑的进屋了，留我一人石化......
    “孩子你叫什么，司政翰，好名字呀！”
    “你是Y市的呀，是小夏的学长啊！长得真是帅气，我们小夏好眼光。哈哈。”
    “我们左夏有点傻，你以后得多让着她点。”
    “孩子你多吃点，你阿姨手艺不错吧。可惜左夏没遗传住......”
    ......
    一顿饭下来，老妈老爸对司政翰真是赞不绝口，满意的不行不行的。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来的目的，不会是来提亲的吧。这怎么行，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
    街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新春的笑容。或许昨天还有遗憾，也许明天不尽完美，但不管怎样，现在的这一刻，左手边有我爱的人在身边，家里有牵挂我的父母，一切都值得了。
    “司政翰”
    “嗯”
    “听说明媚姐出国了......”
    “嗯”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只要你愿意，这一生，我绝不会放手。”
    “司政翰”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静静地落在我的头发上，他的肩上，落在这个我们有着曾经和未来的世界上。故事就写到这里吧，人生，本来就是未完待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