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

42 其出东门(二)


马车颠簸,翳月轻轻撩开轿帘,好奇地东张西望,“奴家头一次入宫,这般梳妆是否唐突?”
    楚天白轻轻揽住翳月的腰身,将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揉乱,“你无须梳妆打扮。”
    “这怎么行?”翳月连忙理了理鬓发,“奴家这般模样,恐怕冲撞了贵人。”
    楚天白嗤笑一声,顺手拔下她绾发的朱钗,满头青丝便瞬时倾泻而下,洋洋洒洒落在翳月的肩头,柔柔地顺着周身的锦缎滑落下去,铺在软榻之上。
    翳月羞涩道:“夫君这是做什么?”
    “为夫讲个故事给你可好?”楚天白将她逼入角落,轻轻取下小巧耳垂上缀着的耳饰。
    翳月点点头,“夫君请讲。”
    “从前有兄弟三人,向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求学,却同时倾心于书院唯一的女子。”楚天白一边说,一边以锦帕轻轻擦拭她唇上的胭脂,“大哥文采卓绝,二哥武艺非凡,三弟宽厚善良。”
    “后来呢?”翳月最喜爱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不由歪着脑袋,静静地听。
    “后来,那女子爱上了他们其中的一个。”楚天白细细擦拭她的脸颊。
    “是哪一个?”翳月不由好奇。
    “她爱上了二哥。”楚天白说到这里,眸子中冷光一闪,“可是她爱的人,远赴疆场,数年未归。”
    “二人分明相爱,却不能相守,真是可怜。”翳月目露遗憾,轻轻叹息。
    “翳月不觉得,那女子的抉择太过残忍么?偏偏爱上数载未归的将军?”楚天白的双手轻轻滑入翳月衣衫,触及她的后背,恰好是肚兜的锦缎丝线系成蝴蝶结的样式。他随手一拉,却惊得翳月轻呼一声,护住了前胸。
    “她若选择旁人,岂不是更为幸福?”楚天白循循善诱。
    翳月面红耳赤,不知夫君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只是摇头道:“她若选择了不爱的人,便不会幸福。”
    “她若选择了不爱的人,便不会幸福?”楚天白低声重复着她的回答,转念道:“那么你呢,你幸福么?”
    翳月仰起脸,艰难道:“奴家……奴家好幸福。”她的上半身未着寸缕,夫君毫无顾忌地俯首下来,舔咬她胸前的朱红,惊得翳月连连颤抖。
    “夫君,别……”翳月羞得说不出话来,夫君向来宠爱于她,一连数日在她房中留宿实属平常,可是今日是非常时刻,他们不是要入宫么?夫君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明是要与她云雨一番。
    可是她爱他,任凭他如何对她,她都抗拒不了。翳月喘息不止,却被楚天白狠狠按在身下,在颠簸的马车之内,行了一番鱼水之欢。
    翳月躺在软毯之上,摸索着被夫君剥落的衣裳,却被他捉住了手腕道:“别动。”
    她好奇地抬眼看他,却见夫君早已穿戴整齐,就像是方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夫君?”
    楚天白垂首看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神情地与她对视,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她是他府上最为受宠的侍妾,曾经是,今后也是。
    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樱唇。
    翳月心上一动,奋力迎合着夫君的亲吻,却忽然觉得颈项一阵收紧,令她近乎窒息。
    “夫君……”从她口中溢出的,只有无力的挣扎和“呜呜”的声音。
    翳月想要张开嘴大口呼吸,却被夫君狠狠吻住,难以喘息。她想要逃离他的桎梏,却被他紧紧压在身下,奋力索取。
    她惊慌的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最爱的男人,只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冷漠与讥讽。
    为什么,为什么?咽喉被扼,翳月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一动不动盯着夫君,艰难地张开唇瓣,发出无声的呐喊。
    “因为我要用你,换回我心爱的女人。”楚天白柔声道。
    孽缘啊,翳月心中苦楚,眼睛一片模糊,泪水无声地奔流。
    第一次与他相见,她在城郊的断壁残垣下卖身葬父,忽然有一双白净的金丝男靴映入眼帘。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面上难掩惊讶之色,然而顷刻之后他却微笑道:“你可愿随我走?”
    她点点头。
    他不顾她身份低微,将她带入府中,给她取名翳月。
    她曾问他:“大人为何要取这样的名字给奴家?”
    他说:“你是我藏匿的宝贝,自然是翳月。”
    那一日她红了脸,任他纤长的手指解开了她繁复的衣衫,于漫长的雨夜给予她女人的幸福与苦楚。自那以后,她对他的称呼从大人改为夫君。
    记忆中,他从来不看她的眼睛,无数个深情相拥的夜晚,他都用锦帕蒙住她的眼,她曾怀疑过、自卑过,他却告诉她,这是夫妻间的秘密与情致。
    她不懂,亦不甘心,手脚并用地踢打着身上的男人。楚天白将她的四肢狠狠压住,由不得她逃离半分。
    喉咙疼得厉害,仿佛是碎了一般。翳月发不出声音,唯有无声的哭泣。泪水不住地流,打湿了面颊,打湿了长发,打湿了身下厚厚的绒毯。
    模糊的双眼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直到她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楚天白这才松了手,将手指伸到她面前,去试探她的鼻息。
    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片死寂,很好。
    楚天白正欲起身,却被她僵硬的手指扯住了前襟。他双手握住那只纤细冰冷的手,试图一动不动地掰开她的手指,却无济于事。
    他索性用力扯住自己的衣襟,却听得“刺啦”一声,低头查看了半晌,才发觉衣衫并没有破损,这才安然地坐在一旁,整理凌乱的衣衫。
    有人轻声道:“请随我来。”
    楚天白的马车便沿着隐匿的小道缓缓进宫。并不是只有齐骁才能于宫中驾车、策马、佩剑,他楚天白亦是可以。
    天色将黯,卫则尹如同往常一样,往福寿殿拜会章华夫人。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卫则尹只得告辞道:“学生明日再来。”
    然而尚未走出福寿殿,卫则尹便被宫婢的尖叫声所慑,竟是不会殿内发生了什么事。他正要回头去看,却被婢子扯住了衣衫,狠狠道:“卫相哪里逃!”
    卫则尹不明所以,皱眉道:“姑娘哪里的话?”
    “你害了章华夫人性命,还想一走了之?”婢子的声音尖锐,如同刺入骨血的利刃,惊得卫则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相风度翩翩,未曾娶妻,却做下这等腌臜事,当夜被押入天牢,等候圣裁。
    皇帝听闻章华夫人受难的消息,连连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大叫了几声“章华”便吐出一口血来,不省人事。
    风华绝代的大梁才女,竟然死得如此凄惨,令百官扼腕。
    章华年少成名,曾在前丞相薛航府上求学,与卫则尹有同窗之谊,可是谁能料到,正是这年少同窗的卫相,对章华夫人下了狠手。
    太医赶到的时候,章华夫人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再无半分活气。她是被人凌、辱、失、贞,然后生生给掐死的。
    福寿殿的婢子服侍了夫人几年,看到她那般屈辱地死去,各个哭成了泪人。其中以兰芝最受章华喜爱,她伏在夫人的身侧,以锦帕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泪痕将章华面上的妆容打湿一片,而后又干涸,形同女鬼一般。床褥凌乱不堪,夫人的衣裳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兰芝咬着唇强忍住眼泪,洗了干净的帕子给夫人净身。夫人平素最爱干净,一定容不得自己的身子被糟践的如此肮脏。
    大理寺当即介入调查,卫则尹奸/杀章华,证据确凿,十日后问斩。
    原本是宫闱秘史,不知为何如长了翅膀版四处疯传,就连民间也流传着卫相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故事。
    章华静静坐在窗前,声音凄冷,“则尹为人宽厚,你却为何陷他于不义?”
    楚天白立在她身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道:“只有如此,我才能全身而退。”
    “那个代我入宫的女子……究竟……”章华问及她,却是没了底气。
    “死了。”楚天白冷冷道。
    “早知你用计如此歹毒,我宁愿在宫中孤老一生。”章华闭上眼,任由眼泪无声落下,“我害了这么多性命,却还苟活于世。”
    “莫要难过。”楚天白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今后我会护你。”
    章华如遭雷劈,推开他的手臂,惊愕道:“天白,你做什么?”
    “我只想抱抱你,都不行么?”楚天白一脸疲惫。
    “薛航是我亡故的丈夫,亦是你的老师,请你自重。”章华后退数步,厉声道。
    “自重?”楚天白抬步上前,盯着她的眼睛道:“这里是我的府邸,府上只有我的侍妾——翳月。”
    翳月?章华大惊失色,“你怎么会知道?”
    楚天白微微躬身,一把揽过她的纤腰,一双手不安分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我不仅知道你乳名翳月,还知道更多……”
    “你……”章华惊呼一声,唇上便多了男人肆意的啃咬。
    “唔。”楚天白满意地吞咽着口水,果真是他心心念念等了数年的翳月。
    他先得了她的身,再将她困在身边日夜宠爱,慢慢占有她的心。有朝一日,他便会拥有世间男子所羡慕的一切。
    “啪”地一声,打破了楚天白的美梦。
    章华后退数步,取下发端尖锐的发钗道:“你若再敢逼近半步,我便自行了断,绝了你此生的念想。”
    “翳月!”楚天白不得已后退,“我不近前便是,你将金钗放下。”
    章华冷声道:“不要叫我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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