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

第53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待会儿还得再出去。”
  江淮易被掐得侧弯着腰,笑着伸手把她揽进怀:“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
  “不是说陪客户?”
  江淮易呵地一声轻笑,在她耳边说:“我改主意了。我们一起去。”
  明笙一路上不明所以,直到他把车停在一个艺术园区外。
  走进工作室,穿越庭院里的绿植,有一间半开放的茶室。江淮易带她坐在这里等候。
  明笙随意翻着茶案上的文化宣传册,身后用玻璃隔开的空间里,空荡荡地铺着木色地毯,几件装饰性的白色婚纱挂在贴墙的长架上。
  这是一个婚礼设计工作室。
  见他们的是设计师艾伦,一个有着碧蓝瞳色的英国男人。
  高大的男子一见面便热情地拥抱江淮易:“易,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太太也来。”说完向明笙张了张手臂,“你比他形容得更美丽,江太太。”
  明笙被动地接受了他友好的拥抱,轻声道谢。
  而后,狐疑地向江淮易投去一眼。
  不用他解释,艾伦已经坐下:“还没向你自我介绍,江太太,我是alan,这里的创始人。易是我的第一个投资人。”
  他的口音很奇怪,虽然遣词造句流利顺畅,但没有一个字在正确的声调上。“易”是他发得最标准的一个音。
  明笙被他过分正式的称呼惹笑,说:“你好。我是明笙。”
  艾伦试着发音:“笙——?”
  她赞赏地点点头:“嗯,很标准。”
  江淮易不动声色看了眼腕表。
  艾伦遗憾地努起嘴:“看来我们需要先聊聊正事。”他摊开手边的一个设计册,“这是我的设计初稿,主题和风格是易的意思,我只负责具体的实现。”
  他笑着向明笙摊手:“新婚快乐,美丽的准新娘。”
  艾伦是一个十分健谈的人,有他在,明笙基本没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发表什么意见,都是江淮易在不停地挑剔细节,修正方案。
  这结果与他带她来的初衷大相径庭。回程路上,江淮易有些不满:“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那个朋友,艾伦,挺有意思的。”
  他握住方向盘,愤懑扭头:“谁让你说这个了。”
  明笙仍不死心,挑挑眉:“他说你是他的投资人。”
  江淮易泄气回头,淡淡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在读书,在英国主修室内设计,爱好美女和酒,妄想开一间独立工作室。”
  “你在酒吧认识他的?”
  她笃定如神算。
  江淮易眸色复杂地瞥她一眼,艰难承认:“是。”
  明笙不顾形象地在车里大笑起来。
  江淮易边开着车边伸拇指去捏她的脸:“笑什么笑。”
  她仍在自娱自乐,目光明亮:“我就说,你不像是冷静做投资的人。让我猜猜,你给他资助是因为什么?拼酒输了,还是把洋妞失败?”
  “陆明笙——”
  “都不是?”
  江淮易手肘撑着车窗,指甲无意识地刮了刮自己的嘴唇,好像想起了什么丢脸的事,望着车流淡声道:“差不多吧。”
  明笙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身为一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待产妇女,她和艾伦保持着紧密的联络。原本由江淮易敲定的一个个细节全都转经她手。艾伦和她讨论手捧花的设计与用材,明笙喜欢的蓝玫瑰由于和婚礼主题颜色不符而只能弃用,贴心的艾伦第二天马上订了一大束蓝玫瑰以安慰新娘。
  江淮易知道之后脸色绿了一晚上,明笙怎么安抚都无效。
  最后,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床上,那束蓝玫瑰在床头柜上散发着暗香。
  明笙摊牌:“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只能从艾伦那边打主意了。”
  “你就这么好奇?”
  “有关你的事我都好奇。”她侧头打量他,“你从来不提你在国外那几年的事。”
  时间究竟用怎样的物质,把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变成她身边的这个人?
  他好似被什么触动了,终于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真的想知道?”
  “嗯。”
  “我打输了一个赌。”
  “什么样的?”
  他把手指举起来,指了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关于它的。”
  那时他黯然出走,也不愿意在那边交朋友,每天除了完成学业,就是偶尔一个人去喝几杯。艾伦热情、健谈、有才华,是一个优秀的临时酒友。
  艾伦瞧中了江淮易的失意与挥金如土,借着帮他走出往事的托词,和他打赌,一年之内,如果他不能忘记心里的那个中国姑娘,就要给他一笔启动资金。
  “那时候我做得很好,从来没有关注过你的任何新闻。每天和艾伦的朋友们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说到最后一句,江淮易小心地瞟了她一眼。
  明笙没有生气。
  他继续说:“我几乎赢下了那个赌约。”
  “然后呢?”
  江淮易迅速躺下,轻盈的被子一下蒙住脸,耍赖:“累了,后半段下次再说。”
  明笙不依不饶地挠他的痒:“说不说?”
  “不说。”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个撒泼的小孩子,“不准再欺负我。”
  这个人顽劣起来,明笙拿他毫无办法。
  夜早已深,她只好配合地睡下。
  后半段的故事是艾伦讲给她听的。
  “后来,易跳进了泰晤士河。”
  艾伦狡黠地大笑:“因为我趁他不备,摘下了他的戒指。他骗我说那只是一枚装饰的戒指,但我相信它一定有寓意。果然,我只做了个假动作,他想也没想就随着我扔的方向跳进了水里。”
  “我赢了一大笔钱。”艾伦骄傲地说。
  然后,他拿出策划案的最终稿,跟他尊贵的客人做最后确认,并拿出了请柬的样本:“来吧,让我们回到正题。”
  明笙还没有从故事中回神,怔怔地接过请柬。
  艾伦指引她:“你可以嗅一嗅上面的花香。”
  明笙照做,浅粉色的请柬上染有淡淡的香气。香味自然而熟悉,没有香氛复杂的前中后调,它纯粹而怡人,好像在嗅破土而出的一朵鲜花。
  艾伦啐骂:“易是个变态客户!我试了九种工艺,才让香槟玫瑰那么淡的香气留在纸上,你现在闻到的是我披肝沥胆的味道!”
  然后他停下来,皱着眉问:“对了,披肝沥胆是这么用的吗?”
  ☆、第58章
  明笙写请柬的时候,才发现许多人她都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一封请柬发出,婚礼如期而至,这些人全到了她眼前。
  秦沈给她封了个数额惊人的大红包。他有多少积蓄,明笙这个做老板娘的最清楚不过,这个红包是一定要退的。
  她做不来那些塞来塞去的小动作,筵席散后把他叫去,从手包里抽出厚厚一个信封,意味了然。但秦沈死活不肯要。
  他在婚宴上有点喝高了,年轻的脸上红彤彤的,和她身上那件喜服一个颜色,笑意洋洋:“老板娘,你就好好收着,不用心疼我的钱。要不是有你,我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工地上喝西北风呢,哪有你的喜酒喝呀?”
  “真的,笙姐,这钱我从跟着你干的第一年就开始攒了。我当时就想,你对我这么好,将来你要是嫁人,我一定得把这礼金给你封实了。”
  明笙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问:“店里还好吗?”
  秦沈说:“挺好的。”
  “阎哥那伙手下没再来闹事?”
  秦沈挥舞着手说:“没啊——”
  他回答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明笙默然,喊了司机把他送走。
  她一袭红裙回到会场,谢芷默还在帮她张罗收尾,见了她道:“站了一天不累呀?你回房歇着,这里有我呢。”
  明笙亲热地搂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辛苦你。”
  谢芷默抹掉脸上浅浅的口红印,嗔怪:“少来。你最近这小女人腔调我可要招架不住了。”她暗示性地瞄一眼她的小腹,“江淮易是打算一次性养两个女儿呢?”
  明笙但笑不言。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艾伦,他正要走,见到她就热情地挥手。这位因为江淮易而转行的设计师毫不吝啬地给了新娘一个拥抱,并给她更不吝啬的赞美:“噢,笙,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
  明笙解开拥抱,和他开玩笑:“谢谢。不过如果这个拥抱再加长三秒,我可能会面临离婚诉讼。”
  艾伦哈哈大笑:“不能亲眼见到易吃醋的样子真是太遗憾了。”
  想起这段时间被江淮易耳提面命的悲惨经历,艾伦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正儿八经地说:“这是我在中国的第二年,我经历过许多客户。没有一个男客人像易那样对婚礼事无巨细地上心。”
  艾伦碧蓝的瞳仁在钻石灯下散发宝石般的光泽,诚诚切切地对她说:
  “笙,你是他的公主。”
  ……
  明笙回神,对谢芷默挑眉:“我看他挺乐意的。”
  “你们小两口是没救了。”谢芷默翻个白眼,摘出婚礼上的琐事一一向她交代。明笙半是出神地听着,慢慢地环顾四周,随口问起:“林隽走了吗?”
  谢芷默顿了一下,才说:“走了。”
  也是,已经很晚了。
  忙碌一天,居然只和老朋友在席上匆匆打了一个照面。
  她又想开口说什么,明笙向她点点头,视线已经下移,想蹲下来捡一个掉下来的气球。谢芷默替她捡了,放在手上拍了拍灰,翻过来看,诧异地说:“原来这些气球上每个还写了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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