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符灭

第94章


  你们的世仇都搬出来了,快点派人吧。
  小童有些恼气,思忖了一会儿:“那好吧,我们派人去。不过这次测算观星殿承认了吗?”
  这鬼精灵,玉拂想不到一个小小孩童,竟然能考虑这么多。他也是一个实诚人,居然对小孩诚恳道:“还没有,观星殿的苍柝大祭司测算了多次,一直没能得出确切结果。”
  “观星殿都不承认了,你们就敢擅自下决定了?”小孩发起脾气来,眼睛鼓得老大。
  “可是东灵李家已经用‘神知千毫’卜出了确切结果……”
  小童听了更是气愤,叉着腰骂:“他李家算个什么鸟?不去!不去了!”说完“啪”的将门关上了。
  “嗳!”玉拂惊愕地望着紧闭的大门。这小童,任意妄为就算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他上前再次叩响门环,却再也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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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与朗赶到“夸父”时,正遇上公孙常瘫坐在地上,捂着断臂破口大骂。云龙几人拼命地想抢典小只手中的那截手臂,结果却中了典小只的阵法,被囚在“夸父”灵阵里,费尽全力地抵抗着大阵的威力。
  静海和洞玄无法坐视不管,上前与典小只对阵。大阵上方到处是厮杀的血迹和灵光。木归在灵阵另一边急得跳脚,眼睁睁看着典小只入了魔,她却无能为力。
  静海手持金刚法杖,双手硬击在灵阵上,五指摆出印诀,口中不断吟诵真言,为典小只驱散魔气。而另一边,洞玄早就将罗盘祭起,冒着灵阵绞杀的危险去替云老儿等人解阵。
  金光万丈的佛印被她一下子击飞,静海一下子脱力,顿时被“夸父”灵阵反噬,喷出一口老血。
  “孩子,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典小只早已失了理智,狂妄大笑:“今生今世,我所求不过是‘不屈’二字,自当问心无愧。我要是杀了你们,绝不后悔。”
  说完眼中杀意一显,狠狠念下了翼星血杀咒。无数灵光汇作巨力,将静海关进她精心布置好的牢笼中。守在五方血阵旁的洞玄也被巨大的冲击砸进了阵法里。
  “孩子,快住手啊!”木归在大阵另一边冲小只哭喊,灵阵现在已经自动转成御敌状态,她根本出不去。只能看着典小只一直深陷魔境,无法自拔。
  天边浓云已经黑到了极致,沉重的压在阵头上,与典小只身上不断泛出的魔气融为一体。她皱眉迟疑了许久,脑海里的咒语一个个翻阅过去,还是没能为他们找到一种最壮烈的死法。
  干脆就用雷经好了,完美的祭一遍。让他们尝遍这世间威力最大的劫雷,这样死后七魂六魄也能被劈散,在冥域聚魂要花很久很久呢。想罢,她果断开始念咒:
  “……玄天真武,水火助我。四渎护我,九龙绕我。甘雨送我,当火随我……上顶华盖,下蹑魁罡。神通光严,威镇十方,吾身神光,虚梵日月,与天为誓!随吾令,霹雳横飞,敢不从命,破灭汝形!”
  随着咒术渐成,典小只的左瞳也像水涡一般疾速旋转起来。四方风起云涌,雷云奉命涌聚在头顶,将五方阵中的所有人包围在雷云中。云层中电流“呲呲”耀动,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威震天际。
  天地死一般沉寂,只听得云间雷霆蓄势待发的咆哮声。洞玄几人头顶的雷云怒吼,滋滋的电流让他们五脏六腑都发起麻来……
  小只坐在法阵上哧哧地笑,最后一句咒语就缠在唇边打转,但她就是迟迟不肯念完。
  “典小只!”温与朗御剑冲进夸父灵阵内。
  “小只,你在做什么?”
  木归在灵阵后大吼:“别过去!她入了魔,现在丧失心智。你过去她会杀了你的!”
  温与朗难以置信的盯着小只,她现在的模样极其可怖,周身更是魔气四溢。他遥遥飞到她面前,迟疑道:“小只,放了他们吧。现在千鹤阁已经发下消息,我们已经没事了。”
  “……”
  “小只,我相信你绝不会成魔的。对么?小只,回答我。”
  ……
  她仍听不到他说话,温与朗脸色顿时煞白,心中方寸大乱。
  两人僵持了许久,才见典小只转动空洞的瞳孔,缓慢摇着头,嘴中喃喃:“不,不是。”她心中有魔,只有她自己知道。
  见她还能应答,温与朗眼中顿时有了一丝希望,忙闪身上前,一把制住典小只。
  “小只,你……还认得我么?”
  他立在典小只面前,双手搭在她肩上,眼神灼灼。
  …… 
  温-与-朗。
  他的名字疯狂地在脑海里回荡,混浊的神识中闪过一丝光芒。典小只伸出手,扑进他怀里。眼泪慢慢将他衣衫打湿一片,但她仍不愿放手,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小只涩涩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温与朗,我好恨,我好恨……”
  她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泪如泉涌,放开声音哭得撕心裂肺。在场诸人皆沉寂下来,整个空间里只听得见她的号啕大哭声。
  “世间传闻多言过其实,你公孙邬溪也不过如此。从此以后,我典小只再也不欠你什么!”
  “我会将你的所作所为记好,这世间,还没有这样任由你们作弄的道理。”
  “师父,终有一日,我定要让世人知道符箓一道的威力。”
  “我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活着,凡事都有个来由,既然人们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弄明白。”
  ……
  回忆的碎片利如锋刃,一刀刀将她划得支离破碎,又冷得她瑟瑟发抖。
  “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我的灯笼,我喜欢它。它是热的,和你一样。”
  “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赶来的。”
  “别想他了,想我。”
  ……
  夜风猎猎作响,雷云中的闪电和夸父灵阵的攻击早就将云龙几人伤成血人。脚下的大阵里发出凄裂惨叫,温与朗痛心到几乎不能站立。身前身后都是他一心想保的人,可如今他也成为伤害他们的恶人了。
  “小只,放过他们吧。好不好?”温与朗语气沉痛,又小心翼翼。
  典小只抬头望他,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气息……一切陌生又熟悉。面前这人嘴唇不停瓮动,正妄想一句句摧毁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力量。
  心头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你凭什么要听他的,难道还要像从前那样任人宰割么?这人算什么东西?妄想阻止你。只要你稍微费一点力,就能将他杀掉。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你。
  他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粒草芥,只要你伸出手,就能轻易将他碾碎。
  杀了他,快杀了他……
  ……
  小只犹如魔怔了一般,终于朝他慢慢伸出手去……
  
  ☆、尾声
  
  彭泽-鹤鸣茶社
  “你们说,这世上哪有人敢下手将自己的灵脉封住的?这人可真是狠心了!”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到激动处,双手挥舞,脸色涨得通红。底下众人听得入迷,一时间也是慨叹纷纷。
  “要我说,这次误会真的是害人不浅呐!若不是他李家对自己血脉过于自信,也断不会将那名弟子逼到这种程度。”说话之人叹息摇头。
  身旁一名魁梧汉子接话道:“哪有什么误会?完全就是编来骗人的!我可是听人说,云老儿他们是为了东灵的封赏大典才出手的。兴冲冲的去风宿抓人呀!可没想到人家观星殿不承认。他们不愿败兴而归,就生生将那名太清教的小弟子逼入了魔!”
  “你少血口喷人!”一位身穿化剑门门服的少年忿忿站起身来,“我化剑门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谁人不说我们是天下道义的典范?怎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作出这等卑劣之事!”
  大汉不服气,也怒冲冲的站起来,扯着嗓门质问:“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掌门为何要出手?”
  那名少年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个所以来,急得眼泛火光。
  倒是茶楼角落里的一名白衣公子缓缓开了口:“云掌门出手,是因为他的爱徒温与朗重师之罪。他老人家一生德高望重,对他的弟子也犹如亲生儿子一般,可没想到竟会遭此大辱。故而一气之下,才会动手的。”
  那白衣公子面容俊朗,周身气度也是不凡。他说的话,就更是可信了。
  “对!之前听闻人家说温与朗重师,我还不相信呢。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茶客中马上响起回应。
  先前那名少年“呸”了一口,骂道:“重师这等卑鄙之事,他居然做得出来。简直是扫了我化剑门的颜面!”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说书的先生见气氛缓了下来,便娓娓转开话题,继续说别的故事去了。
  由于千鹤阁封锁了消息,并向各家传达了观星殿的意思。导致各派向长门李氏施压,东灵的封赏大典也没有召开,此次魔脉事件惨淡结束。
  二楼上的一个人狠狠掷下丢下茶杯,愤愤不平道:“这白泽瑞真是小人,明明是云老贼犯下错事,还要拿温与朗来顶包。”
  公孙和浩缓缓饮一口茶,劝慰道:“云龙伤势不妙,可能再过几年,他就能接手整个化剑门了。他不维护自己师父的面子,谁来维护?”
  公孙启还是气不过,怫然坐下身,道:“总之我与他的事没完!千鹤阁我也一定不能放过了。温与朗也是傻,重师还不偷偷的,竟被当面揭穿。这下可好了,闹得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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