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偿还

第53章


他哭喊道。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穿过灌木丛:他们走过来了!
    “嘿,真他妈见鬼!他一贯都那么小心谨慎的呀!”
    又一阵寂静。他们看见自己了吗?乔治娅听见一阵沙沙声,接着是树枝折断的声音。穿过灌木丛逃走?子弹可不好惹,自己肯定也跑不了多远。老实说,是否真的想跑她还拿不定主意,心中有个东西在撕扯;就像一段脆弱的材料,只需那么轻轻一撕,自己就会四分五裂——还不如勇敢面对!
    她从树后一步踏出。其中一个男人马上摆出射击的姿势,另一个人在他旁边,两人的枪口都指着她,枪上了膛。声音威严的男人吼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乔治娅倒在车厢地板上,朦朦胧胧中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她时而冒汗,时而发冷,脑袋因疼痛有些神志不清。他们夺走了西格枪和格洛克,拎起她盖在拉斐身上的运动衫,搜查了所有口袋并拿走她的芝加哥信用卡和驾照。还捆绑了她的手脚。折断的手腕被绑到背后痛得钻心,呼吸都很困难。一路上,乔治娅被颠来簸去,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一个男人开着乔治娅所在的卡车,另一个男人开着拉斐的皮卡尾随。幸好车程并不长。她无法看到卡车外,但能听到轮胎压过碎石的嘎吱声。车停下来。这突然的停止让她往前一滚,压到受伤的手腕,一阵尖锐的痛楚再次传遍全身,她一声尖叫晕了过去,模糊中一块柔和的黑布罩了下来。
    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这沙发散发着过期的香烟味和洋葱味。双腿依然被绑,但手臂已自由,带着支架的手臂放在胸前。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眨了几下以后,一切慢慢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屋内的摆设有点像拉勒多那个木屋,说不定就是早些时候自己未进入的那间。不过,已不是原有的模样,好像有人挥了挥魔杖,一切都复活了:几个男人来回走动,全部都穿着迷彩服,要么就是军装;其中一个正从锡罐头里舀豆子吃。大部分人都留着浓密的胡须和短发,其中有两个已经秃顶;两个女人在简陋的厨房里磨洋工,一个搅拌什么东西后倒入罐子里。女人们也都穿着军装,每人腰间都别着枪。
    他们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呢?难道一直在一个隐蔽处监视自己?乔治娅试着坐起来,但刚一坐起脑子就一阵晕眩,她扑通一声往后倒下。一个女人注视着她,向吃豆子男人打了个手势。
    “把她的腿也松绑吧,雷姆。我看她不会跑的。”说话人语气威严。
    男人放下豆子朝乔治娅走来,带着一股怪味——看来他应该洗个澡了;接着解开了她腿上的绳子。
    乔治娅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里满是沙子。“水。”她低哑地喊道。
    女人从木桶里舀出水灌满一果酱瓶,拿了过来,递到乔治娅嘴边,她一口就喝了。
    “你想坐起来?”女人问道。
    她点点头,女人把她扶起来靠在沙发背上。乔治娅很虚弱,但已不那么晕眩。“谢谢你。”
    女人点点头,大声喊道:“她醒过来了,维特。”
    语气威严的男人从后面房间走了出来。他穿着迷彩服和工靴,一把大号的45手枪插在腰间的皮套里;他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头棕发。先前他戴的是墨镜,现在却换成了普通眼镜。
    一般情况下,乔治娅对戴眼镜的男人有好感,眼镜使人显得彬彬有礼。马特也戴。但这个男人例外,眼镜后面那双冷漠的眼睛虽然不带敌意,却没一丝温暖。他打量着乔治娅,仿佛乔治娅不是一个正常人,顶多是个病号。
    那个叫泰特的男人跟在后面,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我们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该杀了她。”
    “闭嘴,泰特。”维特说。
    “她杀了佩纳。”
    “你怎么不带几个人去检查一下他的车,看我们是不是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见泰特没动,他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泰特眨了眨眼。这不禁让乔治娅想到一种鱼——已经上钩却并不知情。泰特拾起支在墙边的一把猎枪,朝大门走去。
    维特拉过一张椅子,把椅背一翻转过,坐了下来。“那么说,你叫乔治娅·戴维斯,是从芝加哥来的私家侦探。”
    “你们要怎么处置他的尸体?”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他没正面回答,反问道。
    “我希望他史蒂文斯的朋友可以埋葬他。”
    “他们会是些什么人呢?”
    她看着维特。“你是谁?”
    “你开枪杀了佩纳吗?”
    “没有。”
    “怎么证明?”泰特在门口喊道。
    维特转过头。“泰特,你他妈的滚出去!太烦人了。”
    泰特气得脖子有点泛红,但他还是走出了木屋。
    乔治娅等到门关上后开口道:“我的西格枪没那么大的威力。”
    “你还有一支格洛克。”
    “那是拉斐的,是他给我的。”
    “拉斐?”叫得这么亲昵?他摸着胡子,在琢磨这事。乔治娅,这个皮肤白皙的金发女人刹那间脸色通红。男人放下手。“也许你有一把突击步枪,但在我们发现你之前就扔掉了呢。”
    “的确,我在犯罪现场逗留了那么久。”
    “你跟佩纳什么关系?”
    她再次摇了摇头,太阳穴一阵阵抽痛,手腕也火辣辣的,但这是她的最后机会。“不,我们得先谈条件。”
    他眉毛一扬。“你还有资格谈条件?”
    “当然有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丢的了。”
    他有一阵没说话,接着疲惫地笑了笑,算是认了。“好吧。你手头有什么?”
    “杀拉斐的男人无名指缺了一截。他绑架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在芝加哥杀了小女孩的母亲及其上司。他也试图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快要查出杰夫·德尔顿的秘密了。”
    “什么秘密?”
    她感觉到对方很想知道。“不,在你告诉我你是谁之前,我不会再说半点。还有,你们怎么认识拉斐的。”
    维特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对我们没用。”
    她叹了口气,真是厌倦了这些诡计、谎言与猜疑。靠别人、靠别人的人脉甚至武器,都不大管用。她以前老这样想,尽管不太对,事实证明拉斐就和自己一样几乎都是单干。然而,不管这是些什么人,他们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应该不会是拉斐的敌人。但他们帮不帮得了自己,或者说会不会帮,都很难说,毫无选择的余地。不管自己喜欢与否,反正都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于是她把茉莉·梅辛杰被绑架、银行账户和现金支票问题、克莉丝和亚瑟·埃默里赫的死,还有她尽力保护桑迪·塞克莱斯的情况和盘托出。她还说自己曾经怀疑过拉斐,以为他除了为德尔顿做事以外,还参与毒品交易和谋杀行为;这些都足以证明他收的一百万美元就是封口费。无论如何,都应该把这些说出来。说完以后,她向维特示意:“轮到你了。”
    维特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镜片,再戴上,面无表情——他之所以能当上头领,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终于开口了。
    “我们参与的是拯救国家的行动。”
    “你们是民兵?边防视察组的?”
    “不,我们在前线——步兵团。我们负责保卫边境;防止我们的社会遭受破坏。”
    “那为什么会藏在这儿?”
    “因为我们得时刻准备着,要赶在他人前头,至少不能让那些人被贩毒集团腐蚀。而他们——嗯,所谓“当权者”——并不支持我们。”
    乔治娅的胃部一阵痉挛——还好,自己只是和一些疯狂的右翼分子打交道。但她高声说道,“所以你们是德尔顿安保和莱昂内尔·格兰特的同盟——拉斐就是这样和你们扯上关系的吗?”
    维特头一歪,“那就奇怪了,我甚至怀疑莱昂内尔·格兰特——还有德尔顿——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呢。佩纳都是独自和我们联络。”
    乔治娅皱了皱眉。“拉斐是墨西哥人。很可能跟你的意图完全相反。你们怎会有共同的目标呢?”
    “不同的人也总有抱着相同目标的时候。”
    很明显,维特受过教育。他很聪明,很有号召力,能把一群三教九流的混混们调教得服服帖帖,而且看似规规矩矩。但这不意味着他这人不会疯狂,他也有可能会成为日后的查尔斯·曼森1,或者未落法网的炸弹客都说不定,看来自己还得谨慎行事。
    “那些相同目标——会是什么?”
    “拉斐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什么?”
    维特向房间四处望了望,挥了挥手,两个女人和吃豆子的男人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他俩。“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他轻声说道,“没人知道。没一个人。除了参与者。”他顿了顿。“还有我。”
    乔治娅点头。
    “佩纳那队人被连累了。”
    “怎么回事?”
    “德尔顿开始还是按照莱昂内尔·格兰特要求的做,试着阻止毒品跨境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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