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鉴赏

第33章


    没有提到丈夫。
    “说说吧,艾利。你对页岩油了解多少?”
    我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昨晚还是做了点功课的。“页岩油是高温加热页岩提取而得的化石燃料。然而,页岩油抽提工艺并没有得到广泛应用,主要是因为成本较高,同时也存在环保方面的争议;对于澳大利亚温室气体排放问题,绿色和平组织的谴责极为尖锐激烈——结果导致去那儿开采页岩油的公司最终撤离。”
    “非常正确。”
    “美国这边,联邦政府拥有大量页岩资源,却在一点一点地租赁或售卖出去。同时,我国环保监管也更严格,因此环保方面没有出现批评的声音,至少现在还没有。第一次能源危机9期间,此工艺曾受到关注,但最终由于成本高昂而少有进展。”我合上文件夹。
    “非常棒。”她往后靠到椅背上。“我想知道,你爱好滑雪吗?”
    我扬起一只眉毛。
    “五大湖公司在科罗拉多州有一些页岩矿藏,即将投入开采。我们想拍一个项目培训视频。嗯——”她歪了歪头。“一方面是为了培训,一方面也为了公关。这么说吧,我们的目标是成为行业领军企业,自我定位是引领新兴科技——或者说,引领二次新兴科技的企业。二十一世纪愿景。诸如此类的意思。”
    “为什么现在拍这个?”
    “现在成本的可控性更强些。”她笑了。“再说,谁知道呢?说不定还能创造利润呢。”
    “我在新闻里看到五大湖公司放弃了那个澳大利亚项目的竞标。为什么?”
    她抽出第二支烟。“我们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想背任何历史包袱。”她瞄我一眼。“你懂的。”
    我把手肘支在桌上。“为什么找我?”我差点加上“这样一个有历史包袱的人?”
    她慢悠悠地点上烟。“你广受好评。”
    “谁的好评?”
    “中西部互惠公司,市长办公室,布里斯克化工公司。”她又喷出一股烟。“至于其他几家嘛,呃……就难求得提了吧。”
    我坐直了身子:不觉有点喜欢她了。
    我们又花了几分钟聊了聊片子的受众、制作时间表、预算和可能需要包含的素材。我开始想象自己在阿斯彭10的雪山上沿“之”字路线优雅地滑下山坡的场景。毕竟才滑过两次雪,这幻想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那么,你什么时候能提交拍摄计划?”
    我刚要回答,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一个老男人出现在门口,他头发花白,裁剪得有型有款,一身笔挺的西装,还带袖扣。“戴尔,你拿到那些提案请求书了吧——哦,抱歉。无意打扰。”
    当然不是。
    里迪站起身来,将我介绍给她的上司,培训与发展副总裁。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你很面熟啊。”他脑袋朝一边歪了歪,随即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我。“你不就是几周前电视上那个女人吗?就那个审判。”
    我感觉自己脸红了。“惭愧,惭愧。”
    副总仔细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回里迪,她面无表情,颇让我感到奇怪。“原来如此。幸会。”他的声音里透着虚假的客套。“戴尔,忙完了来找我。”他抿紧了嘴。
    戴尔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我的情绪低落下来。
    戴尔轻抚了一下头发。她注意到了我情绪上的变化吗?“对不起,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我——我带了一份样片给你过目。不是我最新的版本,不好意思,但我可以提供推荐信。”
    “我觉得有样片就够了。”她严肃地看定我。“艾利,问你件事行吗?”
    “当然可以。”
    “是那个审判的事。”
    刚才我就一直在想她会不会提这件事。我做好准备。“请说。”
    “你还认为他是清白的吗?我的意思是,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情况下?”
    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我详细跟她讲,可能会把她吓跑。她会觉得我不可信任,不是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但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又怕她会觉得我刻意隐瞒——隐瞒客户是大忌。
    “不错,”我慢慢地说。“我仍然认为他是清白的。而且,如果我在作证的时候能再聪明一点或者更有说服力一点,陪审团就有可能会同意我的说法。”
    “但其他人都对他的罪行深信不疑。”
    “我知道。”
    “他们应该有很多证据吧。”
    “应该是。但在那之后,还没有什么能让我改变想法的新情况。而且——”我欲言又止。“没什么。那个不重要了。”
    她抬起头。
    我耸耸肩。“他的律师死了,我看也没人挺身而出替他完成上诉,尽管法院最后还是要找个人来顶缺。”
    她用笔轻轻在纸簿上敲着,没太理睬我。“当然。”
    “说实话,我也一直努力在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我看着窗外。雾气在阳光下已消散了大半,只留下一缕缕纤细的云朵轻快地飘过蓝天。她随我的目光向外看去。我把目光调转回来看着她。
    “但你心里还一直想着。”她说。
    “有一点。”我承认道。“尤其是开车走在湖滨大道11上的时候。你知道,抽水房离这里也就几英里远。橄榄公园还更近。”我挥着一只手示意。“可能从你窗外都能看见。”
    “我倒没觉得,”她清晰、干脆地说,“我窗子朝南。”12
    突然感觉房间里有点阴冷。
    “哦。嗯,顺便问下,我准备建议书期间你们公司有没有某个人——某个联络人和我接洽?”
    “联络人?”
    “我肯定会有些问题要问,到时就找联络人,不用打扰你了。像五大湖公司的背景啦,页岩开发啦。”
    “我把资料管理员的名字告诉你。我来告诉她会有人打电话过来。”
    她回到办公桌那里,拽出一块像是抽屉的扁平木板,将手伸过一个记事簿,在那上面草草写了一个号码,将那一页撕下来递给我。
    “那么,我们安排好下周再碰一次头吧?”她拿起掌上电脑,敲了几个键。“下周一,十四号,行吗?这事儿我想快点推进。”
    “很好。”我站起身来。
    “艾利,和你聊天很愉快。期待和你合作。”
    “我也是。那我们再联系。”
    走出去的时候,觉得她的目光一直跟着我。
    停车场的年轻泊车员带我把车开出去时,一直都跟着我车里放的歌曲点头晃脑。看来这首好听的Rap让他一度觉得《男子汉》13都是垃圾呢。我为区区两小时付了二十美元停车费之后,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会这么好。我迅速开出停车场,只听得极其尖利的轮胎摩擦声。
    高速公路上车流缓慢下来,我被堵在了一辆卡车和一辆大货车中间,于是趁机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一个女人接了电话。“喂?”嗓音嘶哑,却很甜美。
    “对不起。我肯定是打错了。”
    “我是西尔维娅·魏纳。”
    “哦,你好,西尔维娅。我是艾利·福尔曼。你最近可好?”
    “我很好,亲爱的。别无大恙。你有什么事吗?”
    “呃——我爸在吗?”
    “你爸?你要找谁,亲爱的?”
    我犹豫了一下。“杰克。杰克·福尔曼。”
    “对不起。我不认识谁是杰克。你肯定是打错了。”
    我听见一阵轻微的杂音,紧接着手机换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艾利?”
    “爸?真是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他说。“一切都好。”
    “刚才是西尔维娅啰?”
    “是西尔维娅,”他回答道。“超级好的女孩。”
    我听见那边传来一阵咯咯咯的轻笑。
    老爸放低声音:“她记性不太好。”
    “是不是——”
    “我觉得是。”他回答道。“刚开始有些迹象。”
    我叹了口气。“真为她难过。”
    “嘿,没事的。没有什么东西能长驻,所以你得享受当下的每一天。”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别那么说。你打电话来我很高兴啊。啥事?”
    “周末要去艾斯金家的受戒礼14,提醒下你。”
    “几点?”
    “九点举行仪式,之后是诵经和午餐。”
    “难熬的一天。”
    “代问你那位朋友。”
    艾斯金夫妇和我爸妈是多年的桥牌牌友。他们的儿子丹尼和我同岁,双方父母曾希望我们两会成一对。有段时间,我以为有这个可能。上主日学校15的时候,他老向我借“友情赞助金”,借了就不还。五岁的时候,我还觉得这种事挺光荣。但自从他在我们中学一次约会上一次向我借二十块之后,我就觉得还是让他把这份光荣赠给别人比较好。后来,他做了会计师,结了婚,但我们一直像家人一样保持着联系。我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他们也参加了我的。蕾切尔的受戒礼没有邀请他们,但当时本来也没请几个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