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早,不如爱的刚刚好

番外 怎样一种体验


    生离死别是怎样一种体验——邵丘扬
    我很奇怪,杜七月诈死,求所有的朋友们欺瞒我。
    我人缘就真的那么差么?她凭什么有这个自信能瞒得住我?但事实证明,这帮混蛋就真的瞒了我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我问何许,这些年是不是白疼你了?你才认识她几天,到底站谁的位?
    “因为如果我是七月,我可能也会这样选择。”何许的回答让我真真正正开始反思这个问题——
    我与杜七月,到底应不应该在一起?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逃走,就在齐楚留给她的咖啡店里,也没有故意整容。我要找她,是很容易的。
    她明白,我也明白,但我不会去找,永远也不会。
    这么不容易地走到现在,为什么要放弃?也许有人会不理解。
    那是因为他们忘记了,在一起,并不是生活的终点。
    我可以强行把她带回我的身边,却再也找不出一种方法让她逾越Jenny的阴影。
    那个用尽情仇来爱我的女人,就像夺去七月生育能力的病魔一样,永远夺去了我与别人共度此生的可能。
    我与七月一样,都残废了。
    爱有很多种说法,当然也有很多种做法。追女人的时候,最常用的话就是我会给你幸福。
    其实,不过是图自己每天看着她都满足的自我心情罢了。
    七月已经很幸福了,我又凭什么说要再去给她幸福呢?
    西陵岛的天,常年带着湿湿润润的水汽,总像是海底的另一处次元。
    我悄悄去看过她好几次,她忙碌的时候总发呆。每次公司里推出的新款红酒,她都会去买。一瓶瓶罗列在店面里,像镇店之宝。
    我忍不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却忍住了不敢打扰她的情怀。
    每次,我都只是站在她看不见我的那扇小窗外,等一壶咖啡煮好的时间。
    她笨手笨脚,没有一丁点优雅的小资情调。所以久而久之,人们都说西陵岛上有间咖啡厅特别接地气,被老板经营得跟大排档似的。
    呵呵,红酒与咖啡,我们终究还是继承了相对的寄托,走不到一条亲密无间的平行线上。
    奶奶过世以后,我彻底离开了T城的喧嚣,从此定居在了青樊湾。
    我叫邵丘逸过来帮我种葡萄,他只寄给我了一包高产的种子。结果种下去,死一片。
    他对我说,王子琪的事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
    我说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有意思么?
    “你不就是想要体验众叛亲离高处不胜寒么?你不是最不屑平淡一生,妻贤子孝么?你不是觉得,只有会赚钱会经商会斗地主的才算牛逼么?
    我成全你啊!”
    我说好,你算最大的赢家还不行么?我傻逼。
    小右一天天长大,我教他的第一个字就是七月。
    他问我,这个是妈妈的名字么?
    我说这个是爸爸心爱的女人的名字,这辈子,我泡不到她了。
    你快点长大,以后泡她女儿去!如果,她还能有女儿的话。
    知道七月因伤而不能生育的时候,我是很难过的。不是为我自己,是因为太清楚她想为我生个孩子的心情了。
    她是个一点都不聪敏的女人,很多时候傻傻的一门心思想对我好。可是除了洗衣做饭,她又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别的忙。
    生孩子是她愿意给予我最好的礼物,就像后来,她对梁希哲也是一样。
    上溯到根源,一切皆源于我不负责任的那一次霸王硬上弓,彻底惹上了命运的死局。
    我救了她,却终究没能赎得了她。
    我反反复复地比较着这两个在我心里扎满前半生的女人,最后发现,就像梁兆坤那个混蛋说的——我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人的缘分,错的,是相对的时机。
    如果是十六岁的我遇上天真烂漫乐观可人的杜七月,那会是一段特别顺利而完美的青梅竹马养成系。
    如果是三十岁的我遇上千疮百孔的陶艺琳,我坚实的臂膀和强大的内心足以救她出水深火热,替她遮风挡雨。
    可惜了,这两个姑娘,出现的都不是时候。可是来都来了,就在我心里住一辈子吧。
    杜七月要结婚的消息是梁兆坤来告诉我的,他说你知道了就行,还是别参加了。
    “为什么?”我心想,你是怕我劫婚毁了你弟弟的幸福吧。
    然而他说:“因为你出现的话,我媳妇儿会吃醋。”
    说完就滑开手机,给我看了一张小帅哥的照片。
    我:“……”
    你滚!
    我修炼了这么多年,自以为五官和戾气都要磨平了。却唯独只有在梁兆坤面前永远炸毛。
    因为他真的是太讨厌了,谁能体验一个男人用死缠烂打的方式追一个男人?这画风简直——
    “不过,这些年谢谢你了。”
    我由衷地说。感情是没道理的,情谊总还是领的。
    他张开双手想来抱我,我把他踢了。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来到了七月的婚礼现场,带着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小右。
    我觉得他的性格可能是像那个叫莫莉的女孩多一些,自由,大气,敢想敢做。
    但相貌继承了齐楚的优点,五官精致深刻但略柔和,不像我这样尽显戾气。
    我看到了梁家的父母,亲戚朋友,他们对七月真的很好。那样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每一寸气氛都是暖人的。
    妈的,我都有点想嫁给梁兆坤了!
    终于相信,原来梁希哲能给七月的东西,我真的是永远也给不了的。
    酒送上去了,小右问我,为什么抽掉一瓶?
    我说今晚烧牛排,咱俩留着喝。
    七月,可我无数次装你入心,却始终存不住眼底。
    我想回头,我知道你站在窗外。我知道你在看我,也知道如果我在这一刻拥你入怀见你带走,会有一半多的概率胜算归来。
    可是,就像我无数次告诫自己的一样。在一起,不是生活的终点。
    我做不到了,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孩子气的冲动,再也不敢轻易触动任何一层关系。因为人和人之间,有时脆弱的无法想象。
    一个馒头都能血案,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在为一些不合情理的事情擦屁股?
    七月,一个人其实挺好。
    一个人想两个人的故事,听两个人的歌,走两个人畅想过的路。不用停下来等,也不用害怕,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因生命不息,而爱不止。杜七月,此生不再打扰,是我能给你的,比承诺更重的承诺。
    有个弟弟是怎样一种体验——齐楚
    逛知乎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样一条题设:有个弟弟是怎样一种体验?
    摩拳擦掌准备回一条长的。不是为了赚积分,哦,当然也不是因为对弟弟怨念颇多。只是咖啡还要一刻钟才能煮好,闲着也是闲着。
    我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大夫都是这样的,话像说的死死的。我要是真的活过了二十岁,也不可能去打他一顿是不是?
    妈天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整个家里的氛围都从一开始添人进口的喜悦里直降入冰点。
    奶奶急着要第三代,见我养不活,就给送走了。
    从此,我妈妈叫胡蝶,爸爸叫齐略鸣。
    这对夫妻三十几岁了一直没孩子,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就这样,我顺利长到十五岁,一直以独生子的身份孤零零地体验着全部的爱。
    一年后我我申请到了A国某高校的全额奖学金。妈心疼我的身体,本来是不想让我去的。
    但是我说,就算整天我在家里靠仪器维持,信不信春哥也都得死。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没想过会在这一年里,找到我亲生的母亲唐茵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相信血缘的关系是奇妙的,我和邵丘扬虽然长得并不是很像,但如果拿出照片问别人像不像兄弟,人家十有八九都给肯定的答复。
    我对妈妈的感觉还不太特殊,毕竟这十六年来我早已把胡蝶看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唐茵想尽一切办法对我好,补偿我,我也只是礼貌而拘谨地客气着。因为母亲这玩意儿,不是随便就能替代的。
    但弟弟不同,因为我本来没有弟弟,多一个,总是新鲜的。
    那年他十三岁,有着这个敏感年龄里对万物猎奇,对他人不屑,对自我膨胀的一切缺点。
    奇了怪了,我十三岁的时候也没那么难搞吧。
    但是对付这个年龄的熊孩子,最好的绝招就是,让他钦佩你。
    我可以三分钟搞定他的飞机模型,可以口算他所有的数学试卷,可以给他说很多,好吧其实连我自己都没见过的奇人奇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种感觉,其实是很有自我满足感的。
    我承认,活不到二十岁的我,很可能无力拥有爱情,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这个凭空而降的弟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对生命延续的渴求和期望。
    我希望他能成长得像我一样,甚至要比我更强大。
    我很强大么?我的心脏,可是小孩子一拍就会碎的。
    比如认识他两年多的时候,因为一次什么小事,争执了一下,他的胳膊肘正好撞在我左胸上。
    那是我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
    送去医院的路上,他全程都吓白了脸。
    妈妈赶过来的时候,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他气得跑了出去,我叫妈去追。妈说不用管他,每次挨批评他都会出去静一静,晚饭前一定会回来的。
    “还是别告诉他我是谁了,不想让未成年的他早早面对生离死别。”我说。
    那时我十八岁,刚刚成年。在可以为人生负责的第一个门槛,我却要面临即将收尾的生命。
    一个月三十天,我有一半的时间要在医院里度过。两个妈妈轮流来照顾我,尤其是唐茵,恨不能二十四小时补偿在我身边。相对的,照顾他的时候就少了。
    有天他放学,一个人跑到病房里来找我。
    好像刚刚跟黑人打过篮球一样,虐得一脸小媳妇样。
    “喂,我妈妈为什么整天在照顾你,连晚饭都不给我做了。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啊?”
    我倚在床上看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不爽的样子还真的挺有趣的。
    “你猜呢?”
    “不会是她的私生子吧?”
    “再猜。”
    他把篮球扔一边,凑到我床前:“你生了什么病,会死么?”
    “应该不会吧,我还没女朋友呢。”
    “十八岁了还没女朋友啊?真是够逊了。我未婚妻跟你一样大,但是听说是个圆脸朝天鼻的恐龙,过几个月要回国订婚,你有办法帮我逃掉么?”
    我想了想:“要不?我替你去?”
    “齐楚,你还是去死吧。”
    那个年纪的男孩,开始明白女人是私人物品,不可共享。
    半年后,我的病情稍微得到了一点控制。但是医生说不容乐观,最多一年还是会恶化的。
    两个妈妈围着我,问我说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我说去选修小提琴吧。
    她们很奇怪,说以前没有听说我喜欢艺术乐器类啊。
    “艺校女生多,比商学院的漂亮。”我说出的我的心愿。
    拜托,我是个正常取向的男人好不好!
    同年,我在艺校选修课上见到了邵丘扬和他的未婚妻Jenny,下半年,小梦跟着舅妈也来到A国,考进同一所学校。
    起初我是不讨厌Jenny的,因为她确实很漂亮,哪有男人会讨厌漂亮的女人的。
    但我不知为什么,她与邵丘扬的距离适中保持在一个很微妙很奇怪的程度。这让我一个旁观者瞧着都有些捉急。
    我不喜欢看我的弟弟患得患失的熊样,那会让我死不瞑目的。
    一年太短了,我撑了没几个月就再次病发住院。这一住,我做好了再也无法出去的准备。
    妈妈哭着对我说,邵丘扬马上就成年了,是时候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了。至少,多个人为你怀念也好啊。
    那天我已经很虚弱了,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妈说晚上接我回家吃饭,我还特意给他准备了大航海时代的仿真全图模型。这个晚上,对于我们一家三口来说,一定会是很幸福很温馨的。
    妈给我穿的很厚,让我坐在车里等她。她去对面街的蛋糕店取蛋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听到隔壁那里,他哭得撕心裂肺。
    我很想跳下地,陪着他告诉他,别怕,你还有亲人,还有哥在。
    可我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即将装进母亲的心脏。为了十年的寿命,为了再陪你走一程。
    所以今晚难熬,邵丘扬,你注定要孤独地熬过去。
    母亲去世后的他变得沉默了好一阵。这段时间里,Jenny对他似乎比以前上心了不少。但我很轻易地能从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捕捉到到很多不确定地因素。
    我决定,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因为只有邵丘扬,我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他报考大学的时候,填我以前毕业的商学院。那天主动来找我,让我帮他参考志愿。
    我说大学都是大同小异的,逃课上网泡妞。
    “不,我不要混这种无意义的事。我妈在A国的公司,我要接手,将来邵家的企业,我也要插手。至于泡妞?要泡你自己泡,我有Jenny。”
    “你真的了解Jenny么?”
    我提醒他。
    他说:“你会喜欢一个已经完全了解透透的女人么?我爱她就够了。”
    我想,这还是典型的小孩子的思维。等有天你长大了,就该知道要选什么样的女人共度一生了。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谁会喜欢毫无神秘感的女人啊?
    我先后有过两三个女朋友,没有太多的承诺和未来,纯属荷尔蒙吸引。
    那时我已经开始着手家里的公司以及自己的事业,邵丘扬有时对我很不屑,问我为什么不能好好谈恋爱?
    我说好好谈恋爱的代价太高了,我给不起承诺,也给不起爱。
    我很喜欢小梦,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但你想跟你表妹试试么?
    开始发现Jenny行为有异常,是在邵丘扬二十二岁的时候。
    那时他刚刚毕业,一边摸索着打点生意,一边还在考研深造。而Jenny刚刚一舞成名,说实话,我觉她跳的也没有那么好啦。这背后明显是有人做推手,利益与光环相辅相成,阴谋开始散发气息。
    我叫人查了一些Jenny的事,每次查到陶峰那里就断了。接下来,她对邵丘扬的态度更是忽冷忽热,简直就像抽风的厄尔尼诺现象。
    后来我摊牌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是谁,只说——喂,你看起来这么随便,今晚约么?
    邵丘扬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跟我产生裂痕的吧。
    我承认,我自作聪明了一辈子,这手段是有点LO了。
    再再后来,小梦出事。我辗转回国,一力担下这场阴谋的主旋律。
    算算日子,呀,心脏的保质期都过了。
    可是邵丘扬还没长大,陶艺琳还没有打垮。我把线索越挖越深,最后才发现,进了一个死局。太多的人牵扯其中,太多的伤害无法避免。
    尤其是杜七月,你个吃瓜群众没事凑什么热闹,开除!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奇迹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看着满目疮痍的我方战队,一次次被打垮,被反压。我想,要不干脆一死了之吧。
    我相信他,就算只有他,也能赢。谁叫他是我弟弟呢?
    二十岁,三十岁,我数着日子偷数上天赐予我的寿命。
    邵丘扬,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抱歉的。我先走,留给你不得不去承担的责任。还要隐瞒和背叛那些三观不正的立场,可是,我终究也只是个情感动物。
    我停下呼吸机的时候,他求我,求我等他再听一次心跳。
    母亲的心跳敲击着脆弱的鼓点,却像是一场振奋的吹擂,打响我们必须要面对的战斗。可惜,你只能自己走下去了。
    我会看着,就像监考场上老师的目光。只看,不说话。
    ***
    以上,代哥哥答。
    一不小心就回复了这么多,咖啡都快焦了。很羡慕评论区里的弟弟妹妹们,你们还有值得珍惜的亲情永远相随。
    而我哥哥,永远只能挂在墙上,用温柔里带着不屑的神情挑唆我强者的耐心。
    齐楚,下辈子,有种你自己养孩子!
    姐弟恋是怎样一种体验——陶艺琳
    我十二岁那年,伯父把我叫进他的书房。
    “过来玲玲,大伯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他以为我不懂,其实我在七岁时就长见识过这世上最绝望最丑陋的侵犯。
    我没有拒绝,因为如果我拒绝了。我就会被赶出陶家,一无所有。
    我怕极了那场熊熊大火过后的残念,我妈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她告诉我,无论谁问,都说妈妈死了。
    我该怎么去评价我妈这个人呢?
    空虚寂寞冷,还妄想青春不死的禁忌之恋。
    我恨透了姐弟恋!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没出息的女人,和那么不懂事的男人搭配在一起呢!
    可偏偏,Larry比我整整小了三岁。初见那年,他只跟我差不多高。
    十六岁才一米七二,我以为他没戏了。还好后两年吃了点化肥,算是把画风变正常了。
    我按照伯父的要求,答应跟邵家联姻。从他全程看我的眼神里,我就很轻易地判断出,又是一个需要慢慢拍巴掌打跑的小混蛋。
    我太熟悉男人想要占有我的那种眼神了,从十六岁到六十岁,全一个德行。
    起初我根本就不在意他,这种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一看就是连右手都使唤不利索的。
    然而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伯父有伯父的算盘,不一定踩到谁就是了,炮灰什么的,都是用卡车装的。
    我有点不忍心,对,最初对他的感觉就是有点不忍心。
    我知道王子琪不是省油的灯,早晚会把这小兔崽子剥皮抽筋扔油锅的。
    而对于一个还只喝醉了站在我宿舍楼下瞎喊的小傻逼来说,在羽翼未丰满之前,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想,要么先赶走他得了。等他放弃了我,找到了真爱,就当我积德算了。
    我故意和其他男人约会,有次被他拦在路上,十七八岁的小身板还没长开,被人凑得跟人体彩绘似的。
    “Jenny,你不要跟那些男人再来往了,他们都是贪图你漂亮,只有我——”
    我呵呵哒,你喜欢我的灵魂么?有种你别石更啊。
    男孩红着脸,用被子盖住牛仔裤。
    他说你等着,我一定会得到你的!
    “小傻瓜。”我拍拍他的脑袋,多余的话,我不敢说。
    他妈妈去世后,他的性格变了。
    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再给他一些打击,差不多也就完事了吧。
    可我做不到。
    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他妈妈出事的地方,一支一支地抽着烟,整个人赌快挂上蜘蛛网了。
    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话还没说出口,他一下子就扑进了我怀里。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那么肆意地流泪。
    我拍拍他的背,恩,小伙子结实了不少。
    那天晚上他想跟我在一起,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然而并没有成功,衣服还没脱完了,他就结束了。
    后来羞赧地睡在我身边,像个蜷缩的兔子。
    我不忍心碰他,纯的像个傻逼的孩子,我怎么可以用这么肮脏的手,这么肮脏的身子去碰他呢。
    当晚,伯父又给我任务,让我回国去接待一个客户。然后承诺我,公司会出钱包装我,让我过段时间正事出道。
    我一进家门,陶峰从后面抱住我,他说他想死我了。
    那一次,我全程都在流泪,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邵丘扬。
    他说他会保护我,会给我幸福。
    可是他才刚刚二十岁,我怎么忍心让他跟我下水?
    我决定了,我要反击,我要逃出来。为了那个爱着我的他,也为了这个即将爱上他的我。
    我是在夜场里偶然遇到我妈王思言的,那时她被一个大老板包养着。从文青小鲜肉的品味一路降到这个地步,我没有嘲笑,也没有揶揄,我问她,你后悔么。
    她抱着我哭了很久,她说他以为陶峰对我很好,供我念书,助我成才,她以为她将我救出来,以杀人为代价。这件事是她今生做过最正确的事。
    我告诉她,我不怪她。每个人都会犯错,可恶的事那些不给人机会,并加速摧毁脚步的恶魔。
    她说只要能救我,怎么都愿意。于是我们开始了接下来一步步的计划。
    别人都当我是坏人,却不知道我从很早开始,就在跟所有人战斗。
    一曲成名后,我站在了瞩目的明星光环下。舞曲的创作者,是我的亲生父亲杜民修。
    下台后他来找我,我知道他认出了我是谁。
    很可笑,陶峰强暴我的时候,他正好进来后台,随手丢上去了一个烟灰缸。
    我想,如果当年的他有这样的勇气,我也不会沦落为今天的命运。
    陶峰怒不可遏,于是叫赖洪文的手下去弄杜民修的女儿。
    我知情,但我暂时不愿跟陶峰撕破脸,所以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事我妈知道了,出现在杜民修面前的那一刻,我那懦弱的父亲终于崩溃了。
    他求我们放过七月,代价是——他愿意以死谢罪。
    神经病,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
    杜民修死了以后,我继续我的计划。由我妈代替我一姐的代号,从此转到幕钱来,在跟曹贺庭与阿虎阿文的周旋中,我与我妈替换了相对的领导权。
    我跟我妈说,以后,你是要替我坐牢的。我不能染水,我还有——值得憧憬的爱情。
    我瞒得了所有人,却瞒不了齐楚,还好他快要挂了。但唯一算错了小梦。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疼爱的小妹妹,我有多不愿意让邵丘扬下水,就有多不愿意让她入局。
    可她偏偏就是跟这几个朋友去了当晚交货的夜总会。
    我想办法把她约出来,借口在咖啡厅等人。可就是上厕所的功夫,她接了朋友的电话,跑了出去。
    我追过去的时候,一脸瘫软的胡蝶坐在地上,我妈已经叫人给小梦打了药。
    最后一针,我是拼了命夺下来的。
    也就是这一针,保住了她最后的一口气。
    我的脚步走的很快,我知道齐楚跟的也很快。我必须要比他更快,因为我知道,一旦他先查出来这些事跟胡蝶有关——
    还真是不客气啊,真敢往我身上赖。
    局已经差不多了,就等警方给力一点,把陶峰抓现行了。
    可我丢了战斗的理由——
    邵丘扬,真的爱上了杜七月。
    骑士,你知道没到城堡就把公主放下来这种,跟耍流氓没区别么?
    十二年了,你终于还是放开了我的手。
    如果是别的女人,我甚至不会这么失控,可为什么偏偏是杜七月?还是你他妈一夜嫖不带套的下贱产物!
    你让我怎么放过你们?
    陶峰让我去杀石东,顺便处理掉以前那三个小马仔。我只能照办,因为网已经收了,最后的时刻,我不能失去他的信任。
    我承认我是想杀了杜七月的,这没来由的恨意层生,让我难以再理性。
    我恨透了她夺走我最重要的男人,恨透她娇滴滴地怀他孩子的倒霉样子。
    虽然,我清楚而明白,这个姑娘是最无辜的。
    陶峰栽了,赖洪文,曹贺庭都栽了。我渐渐挣开了枷锁,浮出水面却眼见已经沧海成了桑田。
    我不想留住不古的人心,只想留住你。可你走的一点犹豫都没有。
    邵丘扬,你为什么要长大?如果你依然是当年那个青涩懵懂的孩子,也许,我真的会放过你。
    可你一点一滴,按照我最期待的方向去进化,却不再属于我。你可知道这种不甘,这种膨胀,像恶魔的双手掐在我美丽的脖颈上,一刻都无法安然地呼吸。
    除了死,我可有退路?
    少年,没有能力就不要给承诺,许下的誓言就是欠下的债。因为你不知道,我……都当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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