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血剑(1)

 
  “敢当着我们的面，对梓菱姐调情，罪不可赦！”陆恒清恨恨地说道。 
  “什么叫调情？哦……知道了！大棒槌！”草根蓦地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此罪当诛！……小心犯到我手里！” 
  陆恒清见状，突然问道：“英雄，你施过换血之术没有？” 
  “没有啊，什么是换血之术？”草根不解地问道。 
  “没事没事……哈！英雄！我简直对你刮目相看！你可知道方才你的表情有多怕人？我以后可不敢招惹你了。哈！”陆恒清戏谑道。 
  “哼！还不是让你这个棒槌带坏的？”草根白了他一眼，说道。 
  他们二人正在窃窃私语，忽然听到史诗朗声道：“这边请！”然后做一个很优雅的请的动作。看得草根和陆恒清只想吐，两人对了个鬼脸，便跟着大家一路前行。 
  走在路上，陆恒清又凑上来对草根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没错！这小子委实欠揍，是你来还是我来？” 
  “碰到谁手里算谁的吧！”关系到心爱的梓菱姐，草根早已义愤填膺，完全忘了自己的斤两，他也不想想他有能力教训史诗吗？就敢说此大话。 
  “嗯！不错！” 陆恒清摇头，表情甚是夸张地说道：“不过，英雄，我怕他犯到你手里，便真的活不了了！你这小子杀气很重啊！不行！我要离你远点！” 
  “你这小子，拿我寻开心！” 
  其实连草根自己都不知道，他板起那张笑脸，目露凶光的时候还真的颇为吓人。 
  “哈哈……这会儿正常了！” 
  …… 
  史诗带着五人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这片空地背倚一座山墙，三面都是松林，却不见什么铁剑书生。正当草根和陆恒清觉得奇怪的时候，那面山墙竟然开了个仅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小洞，一个铁人从洞中平移而出，头戴纶巾，一副书生打扮，只不过双手抱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这个铁人双足不动，身体却能前移，停在洞口前一尺之处。 
  “李师弟，这便是铁剑书生了，请！”史诗回头对草根说道，不过眼睛里面看的却是陆梓菱。 
  草根心中有气，一把将锈剑拔出来，出鞘的时候，竟然还伴有一声龙吟。 
  史诗本还一惊，但看清楚是一把锈剑之后，忍不住扶了一把自己的宝剑，面有不屑。 
  草根早有怒意，看在眼里，也不言语，一个箭步，跃进场中，走到铁剑书生前面站定。走进了他才发现，铁剑书生有像人一般的关节，身后还有多根拇指粗的铁棍从洞中伸出来，想必是操控铁剑书生的机关。 
  “李师弟准备，我要发动铁剑书生了！”史诗在身后说道。 
  “请！”草根沉声道。 
  铁剑书生启动了，左手向前平伸，手握剑决，右手持剑，搭在左臂之上，剑锋朝上，剑脊朝外，剑刃不对敌。竟然正是神剑门的迎客剑式“五大夫迎客”。草根心中不由惊叹风冶子大师之造物神奇，也还以“五大夫迎客”。 
  铁剑书生忽然腾身而起，直直向草根劈来！草根现在完全把对史诗的气愤撒到铁剑书生身上了，也不多想，竟然不避不撤，运足功力，硬生生地迎了上去，身后传来陆梓菱等人的惊呼。 
  “嘭！”一声巨响，草根被震得飞了回来，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 
  草根压住流窜气息，复又揉身而上。 
  陆梓菱、陆恒清见草根并无大碍，也长舒了一口气。陆梓菱赶紧喊道：“英雄，铁剑书生力气大，不可力敌！” 
  草根也被震醒了，看了看手中的锈剑，竟然没事，也长出一口气，虽然从悟到剑之后，他便打定主意，找个机会把锈剑毁了，但是不管怎样也不能毁在史诗面前，不然又得让他耻笑了。 
  铁剑书生已经退回原地，草根一个箭步，使出《峙轩七剑》第一招“松涛无量”，他这一招并不像当日师妹和唐夫人试剑那样，腾身三丈，凌空击出，而是顺势而发，一时间剑影重重，他仿佛也来到了昨日在松涛中感悟自然的那一刻，似乎微微能体察师父当年创此剑招的心境，剑鸣毫不激越，仿佛松涛阵阵，双剑相击不下十次，铁剑书生竟被草根逼退至洞口！ 
  草根身后传来阵阵叫好声。 
  草根也没有想到他这招“松涛无量”能有如此威势，使将出来，也和平日练习的不甚相同，他只是在刚才那一刹那忽然觉得应该如此出击才对。 
  来不及多想，草根乘胜追击，《峙轩七剑》其余六剑轮番上阵。说也奇怪，草根这六剑用的中规中矩，反倒被铁剑书生杀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铁剑书生突然一剑如虹，光华刺眼，向他击来，这一剑绚烂夺目，似曾相识： 
  四年前，他正在师古斋的古松下苦思冥想练功法门，一道急若闪电的光华向他刺来，绚烂夺目，美丽异常。 
  草根没有想到，这么美丽的光华竟然会带来死亡的恐惧！ 
  那一刻，他想到了死，他能感觉——他其实很怕死！ 
  因为在那一刻他想到了小菱！ 
  “三年了，现在的小菱姐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更漂亮了？她到底愿意嫁给谁？是我？还是小清子……” 
  那一刻他毫无还手之力，呆若木鸡，若不是师妹最后时刻收住了那致命一剑，恐怕他早就命丧黄泉！现在呢？ 
  又是这凌厉一剑！ 
  草根好像又重回那一刻！ 
  死亡的恐惧再次让他呆若木鸡！ 
  这次铁剑书生不会收手！ 
  …… 
  草根没有死！ 
  他不用感谢那些惊呼，惊呼扰乱不了铁剑书生的剑势！ 
  他不用感谢史诗，史诗本来应该守在一丈的距离内，随时准备援手，而那一刻他正在五丈外一丝不苟地观察着陆梓菱的一颦一笑！ 
  他不用感谢陆恒清，当陆恒清赶到的时候也只能为他收尸了！ 
  草根要好好感谢一下他自己！ 
  在剑尖即将刺进他双目的时候， 
  后仰！ 
  侧身！ 
  锈剑单击地面！ 
  借力旋身至铁剑书生身后！ 
  所有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完全出于本能，一个剑手的本能！ 
  现在铁剑书生身后空门大开，他忽然迷茫了，什么才算战胜铁剑书生呢？是要斩断控制铁剑书生的铁棍吗？这可是风冶子大师的心血！神剑门还要用它考核弟子！是击中铁剑书生要害吗？哪里才算铁剑书声的要害？ 
  草根忽然觉得史诗应该提前告诉他！而史诗没有，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正当草根迟疑的时候，铁剑书生反手一剑拦腰斩来，草根猝不及防，仓促间用锈剑封堵，一声脆响，草根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竟然握不住手中剑，锈剑撞到山墙上，滑落到地下…… 
  这时候铁剑书生的动作也停止了，抱剑缩回洞中。 
  草根败了！ 
  当草根低着脑袋走出校场的时候，除了熊登峰还面有不屑之外，每个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了变化，陈茜茜惊讶，陆梓菱惋惜，陆恒清愤懑。 
  史诗面带微笑说道：“李师弟莫要灰心！还可以再来挑战。” 
  草根没有去理他，只觉得这家伙面目可憎，害人不用刀！ 
  陆恒清则走上前去理论：“史师兄，我看得清清楚楚！英雄转至铁剑书生身后之时，本是胜券在握！只是顾忌太多，没有及时出手而已，是不是应该判为过关呢？” 
  史诗干笑两声，还没有说话，陆梓菱插口道：“是啊，史师兄，英雄是我们从小的玩伴，难得有机会一起下山，到我们龙虎山一行，还请史师兄成全！” 
  史诗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卖个人情给陆梓菱，当听到草根如若过关，便能跟陆梓菱一起下山之后，马上变得严肃，说道：“陆姑娘既开金口，愚兄是本该答应的，只可惜本门律令如山，愚兄虽身为试剑亭之主，也不能枉私啊！还望陆姑娘海涵！” 
  草根和陆恒清心中都是一阵臭骂，陆恒清火气大盛，气道：“好一个不能枉私！不知史师兄没有提前告知试剑的规矩，算不算失职呢？！” 
  “陆师弟教训的是，不过陆师弟有所不知，这挑战铁剑书生的规矩，神剑门人个个耳熟能详，并无规定必须先行告知。”史诗听陆恒清言辞激烈，回答得绵里藏针。 
  陈茜茜欲言又止。 
  陆恒清看到后赶紧追问：“陈师妹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没有！”陈茜茜瞄了一眼史诗，垂首道。 
  陆恒清心中又是一阵臭骂，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陆梓菱对草根说道：“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记得啊，曹州论剑，我们不见不散！” 
  “一定！梓菱姐。”草根虽然败了，但却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不再是纯粹欺骗自己的臆想，而是确确实实通过这次试剑得来的信心：“原来我也不差！我竟然躲开了那一剑！我不必再去害怕那些刀光剑影！我原本可以赢！我竟然可以赢！！我也可以做个出色的剑手！” 
  有时候，信心是建立在失败之上的，正如现在的草根，但是最终的信心还是要靠一次次的成功去积累，以后的草根能做到吗？ 
  众人离开“试剑亭”，一路上不似来时热闹。不过格局还是一同来时，陈茜茜和陆梓菱窃窃私语，陆恒清陪着草根有说有笑，熊登峰夹在两组之间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