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血剑(1)

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志向远大。好！我就准你代师出战！”蒙面人退了一步，负手而立，朗声道：“出招吧！” 
  蒙面人虽然手中无剑，但在草根眼里，却是屹立如山，通身上下无懈可击！ 
  他的身体仿佛已经融入整个大地，如山岳般高大雄伟，如一把神剑直刺苍穹！ 
  如剑神再世！ 
  草根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言表：他从来没有见识过有如此气势之人，即便是魏紫城也相距甚远！ 
  在他心目中，这样的气势只有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剑的师父才有，当然，高儒也应该可以。 
  他终于亲眼见到了只在梦中才出现的剑神般的人物！ 
  此时此景对他的冲击之大，足以让他一生铭刻！ 
  从此他有了一个可以追赶的实体人物，而不再是想象中的天下第一神剑！ 
  “不愧为先师对手！晚辈得罪了！”在强大的压力下，草根竟然没有退缩，此话说出，真比得上任何豪言壮语！ 
  草根虽然被震慑，但是不能有任何惧色！ 
  他代师出战，此刻，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剑陈峙轩！ 
  内尽心性，外穷天道！ 
  神剑大殿悟剑三天，草根已经不是当日的草根了！ 
  他亮剑，起手式“五大夫迎客”！ 
  此时，他灵台一片澄明，脑海里只有巍巍神剑大殿和那块“小天下”的狂石！ 
  他自己仿佛也化身为狂石，身上散发出不同凡响的威严！ 
  “好！有陈峙轩之风！”蒙面人不由赞叹。 
  草根出击，迅疾如电！ 
  蒙面人本已和谐于自然，与大地苍穹同静动，完美的无懈可击，但是他开口了！ 
  除非他是神，只要是人，说话就会牵扯气机，就会漏出破绽，虽然草根看不出破绽在哪儿，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出击！ 
  自然万象，变化无常，静止是完美，运动中则必有失衡之处，失衡便是破绽所在！这便是他三天悟道所得！ 
  草根这全力一击不是《峙轩七剑》中威力最大的“封神祭天”，而是守多攻少的“松涛无量”，他无意当中领悟最深的一招！ 
  旷野千里，风云突变，隐有松涛阵阵！ 
  有松涛处便有杀机！ 
  在对手强大压力下，在对师父的强大责任下，草根终于激发了他双倍潜能，使出了超越了他能力极限的梦幻一击！ 
  这一击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退避三舍！ 
  …… 
  草根完败！ 
  他甚至还做着握剑的姿势向前冲去，但锈剑已经易手！ 
  这已是他第二次在对敌的时候锈剑离手，前一次是被铁剑书生的重剑击飞，而这一次他根本无从抵抗！无法选择！ 
  这是什么武功？妖术吗？草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乎其神的武功，呆在场中。 
  “好剑！”声音虽苍老但是有力。 
  锈迹斑斑的宝剑在蒙面人手中竟然光华大作，龙吟不已，仿佛神龙新生，欲腾渊而出，破浪千里！ 
  草根见状，忽然想到剑痴古不疯对他说的那两句话： 
  “天下间，名剑有两种，其一，主以剑荣，其二，剑以主贵！剑无凡品，唯心自知！” 
  “事在人为！人品为剑品，腐朽化神奇！” 
  蒙面人盯着手中锈剑，缓缓言道：“哼！人品为剑品，腐朽化神奇！” 
  草根大惊，问道：“前辈认识本门古老前辈？” 
  “不识！” 
  “前辈所言跟古老前辈所言一致！晚辈驽钝，现在才明白其中含义……”草根蓦然警醒，跪倒在地，朝 
  泰山方向一拜，“弟子无能，实在愧对师父在天之灵！” 
  “不必灰心，你刚才那一剑已经大大超出我意料，绝非一般神剑门少子所能……你将来成能在你师父之上，也未可知！” 
  “多谢前辈鼓励，晚辈驽钝晚辈自知，只是晚辈武功低劣，有负师父和前辈的十年约战之实！” 
  “起来！别婆婆妈妈的！”蒙面人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唉！我已经等了十年，为什么不能再等十年？” 
  英雄才能惜英雄！此刻在草根心目中，蒙面人已经是和他师父一样的大英雄！草根虽对蒙面人还有敌意，但更多的却是尊敬，他闻言，连忙起身和蒙面人相视而立。 
  “十年为限，如若你有朝一日，自信能超越我所要演示的剑法……”蒙面人一指好色乌藏身的大树，道：“就在这棵树下三尺之处埋下战书，约好时间地点，我自会找你！” 
  “晚辈定不负前辈之约！”草根抱拳，豪气顿生。 
  “看好了！” 
  蒙面人立定，与大地同归寂寞，然后，一擎手中锈剑，缓缓示范四招剑式，前三招使出，隐有风雷轰鸣，仿佛大地都要随之动摇！ 
  而最后一招，毫无生息，人在动，剑在动，却又仿佛没有动一般。只在自然中，似非人之力！ 
  蒙面人收剑，看着满脸痴呆的草根问道：“你记住了吗？” 
  草根摇头道：“晚辈驽钝，没记住。” 
  “你看懂了吗？” 
  草根又摇头道：“晚辈驽钝，没看懂。” 
  蒙面人眉头一皱，继续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 
  “晚辈驽钝，晚辈觉得剑法未完，似乎还应该有两式。晚辈纵然能破解这四式，也不敢断定能否破解最后两式。” 
  虽然看不出蒙面人的表情，但他虎躯微震，像是非常惊讶，最后禁不住仰天长笑！ 
  “好小子！竟怪我藏私！哈哈……好！我再给你看上一式！” 
  蒙面人似乎心中大快，又示范了一式剑法。这一式比之刚才所演示的最后一式更空灵、更无息，不过剑法所笼罩的范围似乎更大了，方圆百丈之内，竟然都在此剑掌控之下！ 
  草根看痴了。 
  “谁？”蒙面人忽然对树林方向喝道。 
  “哈哈！果然是你！不愧是你！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从树林里传来的声音也相当苍老，但是霸气十足。 
  “你是谁？”蒙面人似乎十分震惊！ 
  “为了一个毛孩子，暴露你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值得吗？” 
  “你到底是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蒙面人似乎已动杀机，草根不由浑身一寒。 
  “哈哈，想杀人灭口？” 
  忽然一道电光从树林中激射而出，风云色变！ 
  蒙面人也挥出一剑，平淡无奇！ 
  瞬间双剑相交，从树林当中出来的那人借这一击之力，越过蒙面人，继续向前飞驰，转瞬间便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山野：“对你一剑，大快我心！” 
  蒙面人望着那人离去后，转身将锈剑交还给草根，说道：“别忘了我们十年之约，你走吧。” 
  “前辈为何不追？因为晚辈让前辈身处险境，晚辈心中不安！”草根言辞恳切。 
  “追也无益……”蒙面人忽仰天叹道：“你果然宅心仁厚，陈峙轩没有看错你，他在天有灵，一定可以安息了！” 
  “晚辈愧对恩师，必竭尽所能，完成他心中遗愿，前辈，告辞！”草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蒙面人虎躯一震，说道：“陈峙轩没有看错你，我也没有看错你！起来吧……你师母还好吗？” 
  草根心中一震，答道：“还好……我敬前辈为人，但前辈若做出对我师母不利之事，晚辈虽然愚笨，也定然不会放过……前辈！” 
  “好！有骨气！陈峙轩当含笑九泉了！”蒙面人说完，飞身而逝。 
  蒙面人消失以后，好色乌飞到草根肩头说道：“我的娘呀！这家伙武功真高，都比得上天仙姐姐了！” 
  “你——去——死！”草根对好色乌刚才乱说话还是耿耿于怀。 
  “你才去死呢！” 
  “以后你再乱讲话，我真得让梓菱姐把你做成‘叫化乌鸦’！” 
  “草根棒槌！你不爱护小动物！你不得好死！” 
  “那也强过被你气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棒槌！” 
  “你才棒槌！” 
  …… 
  天柱山（注一）位于 
  泰山之南，龙虎山之北，黄山之侧，因其主峰天柱峰如“擎天一柱”而得名，既具北山之雄，又有南山之秀，雄奇灵秀，兼容并蓄，刚柔相济，古朴天然。 
  山中巧石遍布，或大或小、或散或合、或立或卧，状人状物，栩栩如生，有巨石无序叠置于峡谷之中，形成诸多神秘莫测的洞府，左右环绕，上下迂回，叠石天成，自然成趣。 
  天柱山主峰天柱峰浑身石骨，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势如“中天一柱”，蔚为壮观。 
  六月初六，重阳，正是登高好时节，晴空万里，天柱峰极顶。 
  一少年一乌鸦一锈剑立于巨松之前。 
  不用多言，正是草根一行，他们已经在天柱山附近盘桓多日了，像今日这般登上天柱峰极顶也非第一次。 
  自从和蒙面人辞别以后，草根继续南下。代师出战当日，草根豪情万丈，以自己的名义与蒙面人定下新的“十年约战”，一路上回想起来，甚感忐忑，每时每刻都不忘勤悟苦思，武功剑法都有所长进，但和蒙面人相比还是相差万里，心中不免郁闷，那可怕的血灵之梦也更加频繁起来，好在有好色乌可以当出气筒，其实草根每次拿好色乌出气，都是最后自己被气得半死，但他屡败屡战，死不悔改，倒也稍稍化解了血灵之梦带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