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计划

    卡特琳娜恨不得照他来上一拳。她在高桥案上提供的情况，难道普拉特全都忽略了吗？她深呼吸，又跟他解释了一遍。
    “不论是谁想夺走自由矿业，都想让他们三个消失。布雷思韦特和尼克是最大的两位股东。布雷思韦特反对这起收购，尼克因为欠下赌债，被迫同意收购。而高桥是首席地质工程师，他对产量篡改一事充满疑问，也必须除掉。”
    “那你说的关于高桥案的新情况是什么？”
    “我刚刚告诉你了，尼克遇害就是最新情况。”
    “卡特琳娜，为什么你不能在餐厅告诉我这些呢？或者是通过电话也好。你宣称有高桥案的新证据，就这样把我一路忽悠到这里来了。”
    他们堵在了距酒店半条街的十字路口。虽然绿灯亮着，但刚才有辆出租车想闯红灯被抓了个正着，正挡在他们的车前。普拉特怒瞪着一个梳着脏辫的擦窗童，警告他如果胆敢碰挡风玻璃一下，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普拉特要是知道股东大会之后还要第四次挤高峰赶回麦游艇，一定高兴不起来。
    “警探先生，如果我不这么说，你肯定不肯来。不管怎样，这和高桥有关，到了股东大会你就会知道了。”她告诉普拉特克拉拉冒名苏珊一事，还有关于奥尔特加团伙的勾当。对于每个妨碍他们的人，他们都会痛下杀手。
    普拉特沉默了一会儿。前方障碍终于被扫清，他们继续朝前开。
    “你是怎么卷进来的？你又不为自由矿业干活。”
    “我是啊，虽然大约一周前被解聘了。他们聘我调查布莱恩特的舞弊案。当我开始深入调查时，就发现了洗白钻石的事情，而高桥就是那时候被杀的。”
    “他们为什么绑架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他们已经这么干过，就是我被撞出马路的那次，然后我就被炒鱿鱼了。我猜是因为我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吧。等到我揭露了克拉拉的身份，他们就绑架了我，想要把我关到股东大会之后，这样投票就可以继续进行。”
    “那为什么他们杀尼克的时候没有把你给办了呢？”
    “我不知道，一定有什么原因。”卡特琳娜快被他这一连串发问气疯了，“你去问辛迪?王。”
    
    第四十六章
    
    卡特琳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过门厅，与惊恐的酒店服务生擦肩而过。一位老妇人从她右侧挡住去路，差点被她撞到正着。她往左边一晃，险些掀翻边桌上一个品相昂贵的花瓶。
    “抱歉！”她高声喊着，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人家正挥舞着雨伞朝她抗议。
    “走路慢点，小姐！”老妇人举着雨伞指指点点，“识相点，看好路！”
    卡特琳娜三步两步地跳上通往水晶宴会厅的楼梯，老妇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普拉特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着过于礼貌的距离。
    水晶灯晶莹璀璨，星星点点的光芒被周遭墙壁上的镜子映射着。卡特琳娜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会场里没几个人。是她来早了吗？她想看一眼手表，却发现手上缠的是保鲜膜。一定是在她割绳子的时候掉在麦游艇上了。
    根本不需要费力寻找奥黛丽，因为还没等她现身，一阵浓郁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就飘了过来。
    “我的老天！看看你这模样！”奥黛丽一眼扫过卡特琳娜，“你是没干净衣服穿了吗？”
    “我有原因的，奥黛丽。我被人绑架了，一个小时前刚刚被人解救。我被关在一艘麦游艇上，然后——”
    “麦什么？让我猜猜，这次该怪‘麦黑帮’了是不是？”
    卡特琳娜无法怪罪奥黛丽的猜忌，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奥黛丽，我没疯，不过算了。股东投票什么时候开始？”她环视四周，迷惑不解。人都去哪儿了？大厅里只有稀稀拉拉不到十个人。
    “开始？20分钟前就投完了。”
    卡特琳娜心头一沉。会议定于上午十点开始，她没意识到自己赶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但是，谁替尼克投票了呢？”
    “我。”
    “你投的反对吧，我但愿。”
    “我们投票赞成。”
    卡特琳娜感到五雷轰顶。奥黛丽怎可以这样把自由矿业拱手让出？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普拉特警探终于跟了上来，他脸色通红，满头大汗。虽然他体型瘦削，但并不是很强健。卡特琳娜看到他时，心里很得意。普拉特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调整呼吸。
    “奥黛丽?布雷思韦特女士，这位是警探——”
    “我们已经见过了。”奥黛丽简要说道，转向普拉特，“不过最近可没有听到您的消息呀。”
    普拉特一定也在调查亚历克斯那件案子。显然，奥黛丽对他同样毫无好感。
    奥黛丽没理会普拉特伸过来的手，围上羊绒围巾，冷冷地从他旁边走过，迅速朝宴会厅后面的双开门走去。卡特琳娜跟在她身后，不顾一切地博取她的注意。
    “奥黛丽，尼克被人谋杀了。”能阻止奥黛丽离开，卡特琳娜想到的只有这件事了。
    “不会吧！”奥黛丽脸色惨白，在走廊里愣了片刻，接着瘫倒在一张靠背椅上，整个人陷入椅中，这样显得她更瘦小了。“先是亚历克斯，现在又是尼克？这倒解释了为什么他没有出席会议。”她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打起精神面对更多的坏消息。“发生什么了？”
    卡特琳娜简要向她说明绑架事件，只讲到尼克被带走枪杀为止。
    “你认为苏珊也操纵了这件事，对吗？”奥黛丽发问。
    卡特琳娜难以判断奥黛丽是不是相信她。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投票结果意味着自由矿业已经被奥尔特加牢牢掌握在手中，此时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障碍都已被清除干净。
    “也许不是她直接授意，不过除掉一个大股东对她有益无害，尤其是这个股东不合作的时候。”她告诉奥黛丽关于尼克的赌债和奥尔特加企图勒索他的事情。
    “我该怎么做？”奥黛丽起身，望向走廊，“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吗？”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个。”但奥黛丽不再理会，她按下电梯按钮，转身朝普拉特斜眼瞪了一眼。
    “你真没帮上多大忙，你是在调查我弟弟的案子吗？”
    “布雷思韦特女士，我们一直忙着查案呢！可是有人口风很紧，才延误了调查。”普拉特边说边盯着卡特琳娜，“不知道所有情况，我们很难行动。”
    卡特琳娜恼火地插话。
    “我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你了，警探，可是你无视我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亚历克斯和高桥那件案子有关联，现在尼克的也是一样。你本可以采取行动，这样尼克就不会被杀，我也不会被绑架了！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你就是太久不干正事了！”
    电梯门打开，奥黛丽走了进去。
    “你一天查不出个所以然，就意味着杀亚历克斯的凶手在继续逃窜，普拉特警探。”
    卡特琳娜还没追上，电梯门就关了。
    凶手逍遥法外的时间又多了一天。
    
    第四十七章
    
    “奥黛丽，请等一等！”卡特琳娜冲下楼梯，直奔大堂。她紧随着香奈儿香水味搜寻奥黛丽的身影，立刻就找到了。奥黛丽脚蹬高跟鞋，在卡特琳娜面前几米远，脚步踉跄地走着。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但卡特琳娜一定要知道答案，“为什么你投票赞成？”
    “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又改主意了？”奥黛丽停下来，戴上一副手套，遮住了她的法式彩甲。
    “你说些什么？你可是刚刚把自由矿业出让给一群罪犯啊！”
    “不是，没这回事，我们对阻止收购投了赞成票。董事会起草了一份新决议案，投票反对收购。我以信托基金的名义投票，也作为尼克的代理人替他投了票。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卡特琳娜一时间有些恍神，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
    “没错！天呐，奥黛丽，谢谢你！”卡特琳娜一把抱住奥黛丽。自由矿业免遭奥尔特加的黑手，一个问题成功解决了！“所以我确实说服你了？”
    奥黛丽挣脱拥抱，掸了掸皮草大衣上的尘土，显然她不喜欢搂搂抱抱。
    “你说苏珊真名是克拉拉，我就做了些调查。果真如此，我找到一篇关于奥尔特加家族的新闻报道，苏珊——我是说，克拉拉——和她父亲一起出现在一张照片里，而那篇新闻对他们可没什么好话。这伙人都是黑帮暴徒，再明显不过了。然后我给苏珊?沙利文简历上的那些推荐人打电话，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她。那时我已经差不多拿定主意了，不过当她缺席了今天的会议时——”
    “什么？她没有到场？”卡特琳娜脑子飞快转动着。为什么克拉拉在关键时刻却逃之夭夭？资金已被冻结，她不拿到钱绝不可能逃走。又发生什么事了？卡特琳娜要赶回办公室看她的电脑，确认那笔钱是不是还在。
    “你要洗个澡。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我们要详谈一下。”奥黛丽不再费话，径直钻进在路边待命的黑色卡迪拉克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