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法莱蒂

第76章


你怎样?”
“一般般。你呢?”
“我也不咋地。需要我做什么?”
“弗罗本,我需要你帮一个忙,一个大忙。”
“我一定尽力而为。”
“在尼斯机场,有几个人要离开。他们是内森・帕克将军,他女儿海伦娜和他的孙子斯图亚特。另外还有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一个瑞安・摩斯上校。”
“那个瑞安・摩斯?”
“是的。你必须拦住他们。我不知道怎样能做到,我不清楚你们一般有什么借口,不过你一定要设法拦住他们,直到我来。他们正在运送非人的第一批受害者之一,亚利安娜・帕克的尸体回国。也许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借口。什么官僚手续之类。这是一个事关生死的问题,至少事关我的生死。你能应付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谢,老兄。我尽快跟你解释。”
弗兰克又拨了一个号码,保安局总部。他要求和隆塞勒说话,他们立即给他接通了。
“局长?弗兰克・奥塔伯。”
隆塞勒可能这些天完全像10级风一样到处狂吹猛刮。“弗兰克,你他妈的在哪儿?”保安局局长嘴里冒出脏话,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台风,估计是本世纪最大的一场风暴。“这里乱成一团,你却消失了?我们让你负责这个案件,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相反街上出现了比树上的鸟儿还多的尸体。你知道吗?再这样下去,警察局都没人干活啦!我要是能找到个夜班站岗的工作估计都算不错了!”
“头,冷静点。要是你还没有失业的话,我想你能保住它的。已经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结束了?”
“我意思是一切都结束了。我知道让-卢・维第埃藏在什么地方了。”
另一头沉默了。一段反应时间。弗兰克几乎能听到隆塞勒像哈姆雷特一样狐疑地自言自语。真的还是假的,信还是不信。
“你确定?”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
“那不够。我要百分之百。”
“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九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吧,他在哪?”
“首先,我要做个交易。”
“弗兰克,别太过分。”
“头,我可能应该先解释清楚。我对我的事业根本不在乎。你却在乎你的。要是你对我的要求说不,我就挂电话,搭上从尼斯起飞的第一班飞机,飞到哪就不关你事了。而你和你的朋友杜兰德尽可以上吊自尽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沉默。一阵差点被气死的沉默。隆塞勒强忍悲愤的声音又响起:“你要什么?”
“我要你保证警察总监尼古拉斯・于勒会被追认为因公殉职,他的遗孀能得到抚恤金。”
第三次沉默。这是最重要的一次了。做决定的一次。隆塞勒终于做了回答:“好吧,请求批准。我以名誉保证。现在轮到你说了。”
“派好人手,叫摩莱利警长打我的手机。然后你尽管整理好制服,准备出席记者招待会吧。”
“方向是哪里?”
弗兰克终于说出了隆塞勒苦苦打听的东西,“博索莱依。”
“博索莱依?”
“没错。那个杂种让-卢・维第埃自始至终一直藏在他家里。”
56
皮埃罗接过芭芭拉给他的一塑料杯可乐,喝了起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被人看到似的。
“还要点吗?”
皮埃罗摇了摇头。他把空杯子递给她,红着脸朝他正在处理一堆CD的桌子跑去。
他喜欢芭芭拉,不过同时她让他觉得害羞。这个男孩迷恋着她,不断悄悄看她,不敢和她说话,她一出现他就溜走。每次她和他说话,他的脸就涨得通红。女孩早就注意到他的心情了。这是一种小狗般的爱情,要是可以这样说的话,它和皮埃罗的情况正相符,不过像所有感情一样,都值得尊重。她知道这个好像害怕全世界的男孩也会爱:他有一种只有孩子和小狗才具备的直率和忠诚。也许这是一种简单的感情,但是它表达了一种完全、彻底,不求回报的爱情。
她在混音器上发现了一朵雏菊。她发现他就是送她这朵朴素野花的人,心里不禁充满温情。
“你想再吃一份三明治吗?”她冲着皮埃罗的背影问道。
男孩又一次头也不回地摇摇脑袋。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他们从“星星和酒吧”订了一碟三明治。自从让-卢的事件之后,除了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声音和音乐之外,广播电台总是一片安静。大家都像影子一样悄没声息地走动。记者仍旧不断闯到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追踪、尾随和盯梢。麦克风会突然举到他们脸前,照相机严阵以待,记者在家门前坐等。实际上,发生的一切更加证明了新闻媒体的不屈不挠。
让-卢・维第埃,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的明星,居然是一个精神病杀手,而且仍旧在逃。他像幽灵一样困扰着摩纳哥公国。多亏公众的病态好奇和媒体的挖掘,连环杀手的身份被披露之后,听众的数量实际上又翻了一番。
罗伯特・毕加罗,从前的那个罗伯特・毕加罗,要是听到这样的收听率,一定会乐得连翻三个筋斗。但是,现在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工作,像烟囱一样抽烟,只说单音节词。实际上,他就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拉吉尔用类似录音应答器一样的声音接听电话。芭芭拉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掉眼泪。甚至连老板都只在非常必要的时候才打来个电话。
他们两天前,听到劳伦特在抢劫中身亡的消息时,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这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后一个打击,让已经蛮像鬼魂的他们更加魂不守舍。
不过皮埃罗是他们中最难过的。他陷入一种让人担忧的沉默,只用点头或者摇头回答问题。他在电台里时,总是悄没声息地干活,好像不存在似的。他成天呆在档案室附近,芭芭拉不止一次跑下去看看他是否没事。在家里,他不断戴着耳机听音乐,完全与世隔绝。他再也不笑了。他再也不打开收音机了。
他妈妈对他的变化感到绝望。对皮埃罗来说,在蒙特卡洛广播电台工作让他觉得自己有点用处,还能挣些钱(他妈妈不断向他保证,这点钱对他们的经济有多么重要,这使他感到骄傲)。这是一扇通向世界的大门。
他和让-卢近乎崇拜的友谊则把这扇门开得更大。现在,门正慢慢关上,这妇人担心要是它完全闭合的话,再也没有人能够进去。
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所有人要是能读懂他的想法,一定都会大吃一惊。大家都认为他的伤心和沉默是因为发现朋友其实是一个坏人,就像他说的,是那个用恶魔的声音给电台打电话的人。也许他那直率的灵魂之所以这样反应,是因为他被迫认识到,他曾经对这样一个不配得到信任的人付出真心。
但是,其实他对让-卢的友谊和信任根本没有因为最近的事件和揭露的真相而受到影响。他了解这个人。他去过他家,他们吃了烤馅饼和巧克力酱,让-卢甚至还给他喝了一杯美味的意大利红酒。它味道甜甜的,凉凉的,让他觉得有点儿头晕。他们一起听音乐,让-卢甚至还把唱片借给他听,那都是些珍贵的黑色塑料唱片,这样他就可以在家里听它们。他给他复制了一份他最喜欢的CD,里面录上了“杰佛逊航班”和杰夫・贝克在桥上弹吉他的歌,还有涅乐队最新的两首歌等。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让-卢用那种恶魔的声音说话。相反……让-卢总是告诉他,他们是终生的好朋友,而且他总是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要是让-卢总是告诉他真话,那就意味着一件事:别人都在撒谎。
每个人都问他出什么事了,逼着他说话。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连妈妈也不告诉,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伤心的原因是因为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让-卢。他也不知道怎样帮助他。可能他藏在哪里,又饿又渴,没有人能带什么吃的给他,连面包和巧克力酱也没有。
他知道警察正在到处找他,他们要是抓住他,就要把他关进监狱。皮埃罗不知道监狱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们把做坏事的人关在那里,不让他们出来。要是他们不让里面的人出来,那么外面的人也不能进去,他就再也见不到让-卢了。
也许警察会进去看看监狱里的人。他过去也是个警察呀,一个荣誉警察。那个表情和蔼的警察总监告诉过他,他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有人说他死了。不过,在他闯下这么多祸之后,可能他再也不是个荣誉警察了吧,那他也只好像所有人一样呆在监狱外面,不能进去看让-卢了。
皮埃罗转过头,看到芭芭拉正朝导播台走去。他看着她的深红色头发,她走路时,这头发好像在她的黑衣服上跳舞似的。他喜欢芭芭拉。和喜欢让-卢不一样。他的朋友和他说话或者把手放到他肩膀上,他不会从胃里升起一股暖流,好像一口喝下一杯热茶似的。芭芭拉就不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喜欢她。一天,他在她桌子上放了朵花,想告诉她这个。他从街上一个花盒里摘了朵雏菊,趁没人注意把它放在她的机器上。他有时甚至希望她和让-卢结婚,这样他去看朋友时,就能一次看到他们两个了。
皮埃罗抱起那堆CD,朝门口走去。拉吉尔看到他两手都不空,习惯地帮他打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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