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穿越都奇葩

第88章 番外 离为鸾


“笃笃。”
    木鱼声。
    这是青云山的阿难峰。是青云寺令受戒犯错的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平常少有人迹,即便是飞禽走兽也不常光顾。
    不过今日却是个意外。
    “哎呦。”
    一个小和尚脚下一滑,几乎坠下万丈深渊。听得脚下的山石窸窸窣窣地落下山涧却没有任何回声。 即便是有些功力的武僧也犯了难。
    “阿弥陀佛。前路凶险,你们便在此等候,为师一人前去。只是你们在这儿也不要掉以轻心,当心脚下。”
    “是。”
    众僧行礼,就见一个红影跃下了山涧,几乎陡成笔直的山壁就连戒律院首尊一念大师都有些吃力。
    “师兄,这下面关的是谁。为什么还是劳烦师父亲自来接?”
    这就是刚刚差点摔下山的那个小和尚入门还不足一年资历也浅得很。所以不知道这事也是应当的。
    至于这底下关的人嘛。虽然不怎么好提起,倒也是不是个禁忌。
    “小师弟,这个人可不是被关在这里的。”
    “那这人为什么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小和尚对刚刚的事还心慌得厉害。也不管什么是口舌之戒。什么话都说出口了。师兄们向来惯着他们这个小师弟所以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人可是我们师父的师叔祖啊。又有谁敢把他发配到这阿难峰来。他是自愿来这里面壁忏悔的。”
    “哇。这位尊者他是怎么想的?他犯了什么戒律了?他要在这儿待多久啊?”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难以满足的。师兄们也只能摸摸他光秃秃的脑袋让他安分些。这些问题恐怕只有本尊才能回答吧。
    青云寺第一百三十一任掌门离凡尊者不仅是青云门的神话,同样也是整个武林的传奇。
    十年前,武林各大门派合力围攻西域雪祁雪銮王城。几乎是整个中原武林倾巢出动了。据说决战那日,风云变色,雪祁山血流成河。武林众人几乎全军覆没。不过魔教众人也讨不了好,可以说那是场玉石俱焚的血战。
    如今雪祁已经是整个武林的禁忌了。传说那座魔教圣山之上,满目的白色,分不清是雪还是白骨。据说还有人在山下看过百鬼夜行,那凄厉的鬼泣这声让人毛骨悚然。所以在雪祁山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任何生灵可以靠近。
    小和尚听得几乎入了神。从那样一场血战,那样一个鬼域都能够全身而退的人该是怎样的威武。不过师叔祖他有可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对于那样一个已经被神化的人物,来此的青云弟子都认为如有幸得仰他老人家的一面此生都无憾了。所以也就屏息期待着。
    而此时神话本身正在念经作禅。
    他敛目,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木鱼,嘴上念念有词的静心咒。
    一念大师终于安全地到达了达摩洞,虽说有惊无险但身上依旧出了一身薄汗。整了整衣衫,进了洞。
    只见一灰衣僧人正在坐禅。他没有出声打扰,只静静待在一旁。
    宋离一早就知道那人来了,但他并没有和那人交谈的打算。
    只是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那人依旧静立在那儿。这么看来真是有什么大事来找他的。
    也罢。只是把经槌放下了。
    一念自然知道他此举的用意。也就开口了。
    “离凡师叔祖。”
    宋离如今只是不惑之年,却已是整个青云门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了。这要得益于他那隐世的师父,同样也与当年的正邪大战有关。
    这样想来似乎有些讽刺。
    “武林盟主今日差人送来请柬说是邀师叔祖亲自前去参加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的继任仪式。”
    如今的武林盟主,也就是当年的四君子之一的上官景。
    原来这上官家族在武林中已然是风烛残年了。可是上官景在十年前的雪祁山一战中一战成名。从此声名高涨,加上他随后的铁腕作风,一步步走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他费了这么些心思好不容易才爬上了那个位置如今怎么不过四十就想着让位了呢。不过无论世事如何,他都不会在意了。
    “一念你知道的,我已然是出世之人了。这世间世事与我都无关。所以回去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什么正邪,什么对错,都与如今的宋离无关了。
    “师叔祖,你的心思一念自然明白。原也不想再来打扰您的。只是此事攸关我派圣物降魔鎏金杵。所以不得已才来请师叔祖出山。”
    降魔鎏金杵,是青云门历代掌门的信物,却在当年的一战之后不知所踪了。青云久寻而不可得。
    而降魔鎏金杵对于宋离的意义还不只于此。
    想到记忆里那抹红色,宋离无奈苦笑。
    十年的静心咒,不过是自欺欺人。
    那日那人攻入青云山门,当时正在戒律院等待受罚的自己真想把他好好教训一顿。青云门岂是可以放肆之地,他怒他胆大妄为,也恼那人怎么就不怕受伤呢!
    青云门,戒律院,十八铜人阵,一百一十三发鞭,他都一一熬过了。
    可却因为寥寥的数语,原本执手回家却成就了生死决绝。
    降魔鎏金杵离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以天下大义正邪之分生生将他与那人隔在悬崖的两边。
    宋离如今时常也会想到那人当时看他的眼神,一瞬间的惊愕一刹那的不可思议,随后便是了然以后的平静。
    不得不说,那人真的很聪明,他似乎早想到会有一天。又或者说他很了解自己。
    宋离终究不肯真正地去相信卞红鸾。红叶山庄中那些誓言不过是些让人动容煽情的言语罢了。
    宋离此生说过的最大的诳语就是他信他,他许他。
    罢了。
    宋离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这个动作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不知是巧合,或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
    这次的武林大会在红叶山庄。
    虽是故地重游,倒还是正应了那句物是人非。
    今日的红枫林较那日还要热烈,还真是火一般的颜色。
    宋离还记得那天他们来到凤栖山时,那人就毫不掩饰他对这满山霜林的喜爱还有些野心。
    想来如若他再看了今日的枫林,说不准就带着魔宫众人冲上山厚脸皮地占地盘了。
    不得不说,那人对于红色的喜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永远都是一身红裳,到哪儿都那么扎眼,最可气的就是永远都不好好穿衣服。
    不过也如同他喜欢的红色一般,他自负、张扬,永远都不懂得收敛。有的时候真想好好把那人教训一顿。
    宋离也只道今日这枫林未免有些太过明艳了,让观赏它的人眼睛都有些酸涩。
    到了红叶山庄,已然是群雄云集了。倒一如从前的正气凛然。
    也许真是隔世已久,宋离却不知自己如今的威望已经大到了能让众人敛气噤声的地步了。
    他轻笑。
    如果那人如今还在他身边,一定像个小狐狸一般得意扬扬的。
    宋离抬眼瞧见了高台上的上官景,还和往昔一般温润如玉。
    当然如若不知晓当年事实的真相或者他还真算得上一个君子。
    只是他仿佛老了许多,两鬓都有些白了。
    也是奔四的年纪了,这样也正常。宋离不禁好奇自己如今的模样,也很老了吧。想到那人当年魅惑众生的倾城颜色,也不知他还会不会看上如今的自己。
    落座,众人也纷纷入席。
    今年的候选人依然是些文武双全、凤毛麟角的人物。
    只是就是因为如此。似乎擂台上也没什么看头。
    宋离也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神游了。
    十年了,这红叶山庄虽然换了个主人,大致倒没什么改变。
    想到那夜,就在这里,那人在自己身下情动的模样,那样美艳、那样鲜活。
    宋离暗笑自己果真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是个道貌岸然的和尚,对着人家娇滴滴的第一美人扮坐怀不乱的柳下慧,对着那人却将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现如今更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想这些风月之事。
    “这夏侯云卿是谁?瞧他那样,一身红衣,邪气得很。”
    “谁说不是呢!这夏侯云卿一向行事诡异得很,这样的人当了武林盟主,想来日后也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嘘。这些话咱们心里明白就好了。不过这夏侯云卿还真如江湖传言的那样与当年魔宫赤鸢仙子―卞红鸾有几分相似。”
    提起这个名字,众人的神色有那么些不自然。
    卞红鸾还当真是个惑世的妖孽,生的时候让人记着他,怕着他,如今死了,还让人忌惮。
    “大师,以为如何?这夏侯云卿可是这一辈里资质最高的。”
    提问的这个人是南海七杀派的掌门,宋离确定在此前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也许他是听见门下弟子的谈论还有此一问的吧。
    “不过如此。”
    宋离答得直接,倒让那人有些尴尬,只好在一旁打哈哈。
    他怎能与那人相提并论呢?
    这世上怎还会有人比得过他的红鸾!
    这武林大会搞出了这么些的噱头,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倒也没白费。这武林盟主也选出来了,威望也算是立起来了。
    可是宋离从一开始就不关心这些。
    红叶山庄有一处亭子建在枫林深处。平日里难有人光顾。要不是那童子来报宋离或许还寻不着。
    他到的时候,上官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白玉石桌上还放着一个酒壶两盏酒杯。另外,他青云门的圣物就那样坦然放在桌上。
    “我如今真是老了。夜里总睡不着还老做梦。我总梦见那日我们在雪祁山上,苍茫一片的白色只有那人的红衣,是与周遭一切都不同的颜色。但很快也被暴风雪所淹没。”
    宋离没去管那人像是自顾自的呓语,伸手拿过了降魔鎏金杵。
    也真是奇怪,那日他像个疯子一样在雪祁山满山头的刨雪,后来还因为发现了一个红衣角魔怔了似的,要杀了这人。
    如今只消一挥手的事情却怎么也没那个心思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上官景瞧着那人离去隐于这血色枫林之中。看来这酒,今时今日还真只有他独饮了。
    宋离走后,并没有在红叶山庄逗留,径直下了山。
    下山时碰见一个老学究领着几个孩子似乎是在讲这凤栖山的故事。
    老人讲得神乎其神,孩子们也就睁大眼睛听着不时还叽叽喳喳的。
    当然,对此,宋离是丝毫提不起兴趣。
    只是……
    “师父,什么是鸾啊?”
    “《春秋元命苞》中曰离为鸾。”
    起初,只以为缘起于那年山寺的山花烂漫,如今看来,这劫已然是前生都种下的了。
    真不知前生亏欠了那人多少,生不起死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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