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我只是只猫

祈祷并没有什么用，那只狗在吃完东西没多久就变得虚弱，躺在自己的小窝里一动不动。
    莫博晓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靠近靠近那只狗，走到狗窝前一米那只狗就挣开了眼睛，警惕地盯着莫博晓。
    还好……没有死……
    莫博晓松了一口气，但哪怕没有死那只狗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身体小幅度的抽动着，低吼着却无法站起来驱赶走进自己小窝的莫博晓。
    莫博晓走近那只狗，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徘徊了半天在狗窝的顶棚上卧了下来，闭上眼，竖着耳朵自虐般听着底下那压抑的急促喘息声——原谅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一只猫。
    但一只猫还是有自己能做的事情的，比如在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站起身，向来人呼救。
    经过这里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法令纹很深，不常笑的样子。莫博晓迟疑了一下，急急忙忙粗略打理了一下自己刚才弄脏的毛发，小跑着追上去，在那人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张嘴，声音甜软粘腻：“喵~~”——最开始莫博晓虽然没有想起为人的记忆，但还是莫名坚持着不愿好好喵叫，五年前遇见了计丽英，开始练习猫叫，现在叫声完全没问题。但极少这么粘腻的叫，莫博晓放不开，但现在情况紧急，哪有什么放不放的开。
    虽然莫博晓现在的叫声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在无人的小巷中听到猫叫声那人还是被下了一跳，一回头看见一只在一些不好的灵异传言中经常出现的黑猫顶顶的看着自己更是心惊胆颤，哪怕现在还是白天竟也是落荒而逃。
    莫博晓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默然，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回到狗窝的顶棚趴着。
    这只狗的小窝虽然偏僻，但还是会有人经过的，没等多少时间莫博晓就听见有人过来了，再一次小跑着追了过去。
    这一次的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带着耳机，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身上的外套背后还绘着一只咆哮的老虎。莫博晓觉得这一次的成功率因该比上一次高上不少，追上去抬起前爪拉了拉男人的裤腿，力道不轻不重，不会轻到让人忽略也不会让人反感。
    被莫博晓拉了这么一下，男人停了下来，低头，正看见莫博晓端坐在他的脚下。
    这一段时间莫博晓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毛发完全打理干净了，男人也不像是会怕黑猫的样子。但当他低头看见莫博晓的时候还是皱起了眉头，嫌恶地看了一眼被莫博晓抓过的裤子，暗骂一声晦气，对着莫博晓就是一脚：“走开，我这里没有吃的。”
    距离太近，莫博晓又没有设防。男人那一脚正踢中，把莫博晓提到了那边的柱子上。完了还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这才哼着歌离开了。
    混账……要黑猫真的通灵朕非弄死你不可！
    莫博晓已经不年轻了，那一脚莫博晓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站起身满是愤怒的盯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小巷尽头，在心底骂了一阵儿才拖着尾巴往回走。
    往回走，莫博晓本想接着呆在顶棚上却正好对上了那只狗的眼睛，那双并不深邃的眼睛此时水汪汪的，没有了方才的警惕反而溢满了感激——猫狗之间虽然有时候关系不太好，彼此间交流起来也很麻烦，但莫博晓方才向人类求救的举动它还是理解的。明白了莫博晓的意图而且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流浪狗自然不会再对莫博晓有什么敌意，虽然身体很难受但它还是冲莫博晓摇了两下尾巴。
    接收到流浪狗对自己的友好信号，莫博晓也没有再往顶棚上跳，直接钻进狗窝里与那只狗碰了碰鼻子——鼻子是湿润的，湿润到危险的程度。
    莫博晓的眼神是担忧的，但那只狗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这种担忧似得，费力地抬起脑袋糊了莫博晓一脸口水。
    流浪狗什么都吃，没有挑食的权利，嘴巴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或许是被这味道给熏到了，莫博晓的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但那只狗却是毫无所觉，依旧是湿漉漉的眼神湿漉漉的舌头，舔的莫博晓没了脾气。
    最后那只狗或许是没了舔莫博晓的力气，不再继续，放下了脑袋却依旧用那种眼神盯着莫博晓，尾巴抬起又放下。
    真是的……莫博晓抬起爪子猛擦，不知是在擦眼泪还是在擦口水。完事之后一爪子盖在狗眼上。好好躺着，别浪费力气。
    莫博晓没有再回到顶棚上了，紧挨着流浪狗就这么躺下了。躺在这里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身体的不乐观，但感受的却清晰莫博晓就越难过。
    变成猫莫博晓从来没有抱怨过，还很是感激上苍能给他这么一段不一样的生命，但现在他开始怨了——为什么他不是人呢！如果是人，他可以直接把那堆有问题的狗粮丢的无影无踪；如果是人，他可以直接抱着它去宠物医院。
    但他不是人，他现在只是一只猫，一只不能人言的年老的猫——他知道好几家宠物医院宠物诊所的位置和电话，但没有用；他认识的人里有好几个只要能通知到就能救它，但没有用。
    原谅他，他只是一只猫，做不到拯救苍生，做不到飞檐走壁，甚至连偷一个电话打出去让对面的人理解自己的叫声都做不到！
    莫博晓发现自己刚才被熏出来的眼泪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一个翻身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流浪狗脑袋下的缝隙里却被流浪狗身上那并不好闻的味道越熏眼泪越多。
    妈的，流浪狗身上的味道难闻爆了……
    莫博晓把自己的眼泪全蹭到了狗身上，脑袋越埋越深，耳朵却依旧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声音……
    又有人来了。
    听见声音莫博晓赶紧往外面跑，但又是自己一只猫回来。
    又被拒绝了……
    莫博晓很失落，但那只狗还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力气再抬头舔他就微微甩着它那并不好看的尾巴表示感激……
    都说了别看朕……
    莫博晓抬爪捂住了流浪狗的眼睛，胡须一抖一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