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

第一卷_蝶姑娘 番外


    从小,我就是家里不受喜欢的那个,农家的女孩,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根本就算是个废物了。明明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生的这样娇气,叫人讨厌。
    哥哥和父亲永远在干活,母亲永远在厨房里,院子里,忙碌。似乎只要把我生下来,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不用再管。
    奶奶重男轻女,她总是用一种由上而下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即便这样,灾年还是到了,那天我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粥,奶奶立刻对我打骂起来,“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故意把饭洒了,小贱人!小贱人!”。
    她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外面扯,母亲哭着阻止她,她却全然不为所动。“小贱人!今天就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卖了!家里连饭都吃不下去!你有什么用?还是卖了好!”。
    我就这样被推搡着送到集市上,在头上插上一根草,贱卖。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我面前,她身上的香味快把我熏晕了。“呦,这小姑娘长的真标致,多少钱?”。
    “三,三两银子?”,奶奶双手抱胸,试探着说出了她觉得很高的价钱。“呦,不错,成交!”。
    那女人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到她手中,这女人身后的人一把把我扯过去,我回头看着奶奶,她低头数着钱,高高兴兴的走了,头也不回。
    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我被卖到了青楼,在这里,漂亮,年轻,有手段,才能活下去。我拼命反抗,却被施了猫刑。
    什么是猫刑呢?就是把青楼里不听话的年轻女孩,装到麻袋中,和饿了很多天的猫装在一起,外面的人用棍子击打麻袋,猫受了惊,就会不断抓挠女孩。
    我感到身上一下子,一下子地划破,血流出来,浸湿了衣服,脸上,身上,不是被棍子打,就是被猫抓,原来人的血,真的是甜腥味,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身上每一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青楼的妈妈坐在我旁边,问道:“小东西,你还敢不敢不听妈妈的话?”。
    我哭着摇头,“不了,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妈妈的,我什么都听妈妈的”。
    她用好看的手帕掩着嘴笑“好孩子,早就这样多好啊,放心,妈妈一定好好疼你”。
    “你的伤口啊,都上过药了,你放心,一点伤疤都不会留的,这可是咱们这里的秘方,毕竟啊,你是要靠皮相吃饭的”。
    她笑了两声,走了出去。当年,我八岁。
    从那时候开始,妈妈一直精心培养着我,成为她的工具。教我琴棋书画,媚术舞蹈。我很怕猫,妈妈却让我养一只放在屋里。
    我笑着说,好。
    我果然不负她所望,出落的十分漂亮。我十三岁生日那天,被换上大红的嫁衣,站在台子上供人挑选。
    一个脑满肠肥的官员选中了我,他出了最高的价钱,我只能冲他赔笑,那就是我的价值,我的工具,美貌。
    那一天晚上,我痛苦的快要死去,那些故事里英俊潇洒的少侠,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出现?谁来,救救我?
    难道他没有女儿?没有同我一样大小的亲戚?难道他不知道,13岁还只是个孩子?本来应该在父母怀抱中栖身的孩子,却被他这样对待,毫无廉耻,毫无羞愧!
    他打我,骂我,“小贱人,小贱人!”,像奶奶一样狠毒,我很痛,很疼,可是我得笑,因为妈妈说,要笑的好看,客人才会疼爱你。
    可是他为什么,丝毫没有心软?我害怕黑夜,我害怕猫,我害怕它在晚上,在我的屋里一声声叫,所以,我笑。
    他成了我的常客,我听说,他就喜欢这样年龄小的孩子,恋童癖……可是他的年纪,当我父亲都绰绰有余。
    我很恶心,我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痛哭,呕吐,我很恶心他。可是妈妈说,我要笑,她抱着那只一直瞪着我的猫,这样说。
    13岁,13岁而已啊……为什么,我的父亲,母亲,你们不来找找我?
    一年过去了,那人更多的留在青楼,他的妻子终于知道此事,冲进来拽着我的头发就打,“小浪蹄子,这么小就会勾引人,不要脸!不要脸!”。
    她的簪子扎在我身上,一下一下,然后才被拉开,不要紧,妈妈说,青楼里有秘方,可以不留伤痕。
    可是,没有伤痕,我就没有痛过吗?可笑。
    那人又来了,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一进来就关上门,指着我说道:“小贱人!都怪你!那个臭婆娘才一直跟我闹!”。
    他脱下鞋子打我,我被打的痛苦,大叫,没有人管我,我甚至听到外面有人的笑声传来,“呦,听着真爽啊,还是王员外会玩,嘿嘿”。
    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知不知道,我是一个人,一条命,一个孩子,不是一个玩具,一个物品。
    他骑在我身上,抓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撞,血流出来,甜腥味。我受不了了。
    我拿起身边的烛台,它被不小心碰到地上,我使劲朝他头上砸去。他的血流下来,面目更加狰狞,“贱人!竟然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他就要一拳打下来,却被人制止住,我震惊的看向他身后,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个少年,一把长剑抵在王员外的脖子上。然后毫不犹豫的划下去,他倒在我身边,血流了出来,竟然还是温热的。
    少年一脚踢开他,抓住我的手,扶我起来,他为我披上他的披风,挡住我满是灰尘和血迹的衣服。
    “跟我走吧,反正你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我点点头。
    他的眼睛真好看,像极了黑色的宝石,在灯光下发着光。他的声音真好听,原来,英俊潇洒的少侠,真的存在。
    从此,不论如何,不论怎样,不论发生什么,我只想,为他而活,我发誓,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后来,他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我很生气,我想杀了她。夏至出来寻我,我把簪子插入他的胸口,可是他没有躲,他只是恳求的看着我,我们太像了,我知道,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哭了,趴在他胸口,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在那场大战中,他摔下悬崖,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允许!我不停的找他,原来他掉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
    我背起他离开,必须要赶在那群人之前才行,我这样想。
    他病的很重,我背着他,天南海北,四处求医问药,我跪在不知多少个大夫的门前,不知多少个神医的面前。
    终于有人愿意治好他,我不停的冲这位大夫磕头,“谢谢,谢谢”。名副其实,这位大夫果然妙手回春,治好了他。
    只是,他的腿瘸了,再也好不了。这样也好,他一辈子都需要我搀扶,再也离不开,我愿意。
    我们经过王府的门前,他说想去见那个女孩最后一面,我答应了,我扶着他,一步一步经过那里。他们都生活的很好,那个阮北辰也活着回来,我们可以,不用那么那么愧疚了。
    夏至说,在后半辈子,想当个好人,和我一起。塞北很冷,听说,江南四季如春,风景秀美。
    他答应带我去江南,真好,他的眼里只有我的身影,毫不避讳,毫不嫌弃。我知道,我们会生活的很好,很幸福的,在一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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