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

30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会展临近开幕,可负责摄影记录的摄影师还没出现。因为交接环节等多种问题,导致这种低级纰漏。摄影师是郝泽澍公司下属职员负责的,那名失职的女生被木诗涵训得抬不起头,委屈地哭起来。她一哭,令木诗涵满肚子冒火。
    “哭什么哭,赶快联络摄影师?”木诗涵焦躁地催促道。
    女生边抹眼泪,边听着未接通提示音。
    郝泽澍拍拍女生的后背:“好了,你去帮忙照料会展其他杂项,摄影师的问题不需要你了。”
    木诗涵啧了声:“人你就给我放走了。这红脸白脸唱得,角色分明,你这个老板赢得下属的心,那我成什么了。”
    郝泽澍毫不在意地说:“这不是她的问题。是我执意找的摄影师,之前有收到关于他品行不佳的信息,是我没在意的结果。”
    “业内堂堂铁娘子也犯这样低级错误,怎么了恋爱了吗,下属的错误都能轻易原谅。不过我可告诉你啊,今天我们两公司合作,必须要有专属摄影师,不然回头招标难免气势弱,没有一手图文资料,肯定会陷入被动。这个问题,我想你知道重要性。现在离会展开始不到十分钟,可别用你的手机像解决。”木诗涵敲敲手表。
    “你的担心是多余,你只要帮我推迟发布时间,我自然能找到顶替的摄影师。”郝泽澍果断地说。
    木诗涵耸耸肩:“嗯,可以!我可以推迟半小时,不过要打个赌。如果半个小时之后,人没到位,那我的脸不能白丢,这次合作项目中你们的收益降2.5%,如何?”
    郝泽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拿打赌做幌子,实际上是在摸她的成本底线。公司这次收益较高,降2.5%不影响成本。可如果不同意,就会估算出他们的成本相对较低,低于实际成本,从而进一步压价对公司不利。
    她中招了,只能同意。即使多付5%,也比压价来得更有利。
    可是郝泽澍不简单,此前早已电话通知闵春树。一开始无人接应,郝泽澍想着回头一定要训斥他:要手机干什么,不随身携带还有意义吗,还不如扔掉省话费。
    打一个打两个,都没人接。郝泽澍想放弃,可偏偏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的人。
    “接电话呀!”她急得直跺脚,现在只有闵春树能帮自己。
    “喂,有事吗?”
    谢天谢地,他终于接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她语气很凶。
    闵春树老实巴结地说:“我正拍一组主题,手机放包里没听见。”
    “我不管了,你现在立刻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助。”郝泽澍报出地址,给他下命令。
    “可是我这边还没结束啊。”闵春树很为难。
    “你可以拖一下嘛,哪有我这边急需要摄影师。我不管,你的问题自己解决,现在立刻到这场馆来,只给你四十分钟,我要立刻见到你。”郝泽澍不听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想起刚才的对话,郝泽澍不爽自己无意识撒娇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低能幼稚的行为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如木诗涵说的一样,自己真的不太正常,每天都有渴望,每天都有想去吃的餐厅,每天都盼望下班。
    这样的自己太不正常了。
    可为什么要贪恋这样的不正常,还是偷来的。
    郝泽澍给闵春树下达指令在和木诗涵打赌之前。闵春树是她的王牌,她翘首以盼,脚尖都翘起来观望大厅门外。他是全部赌注,一向冷静的自己为什么会犯傻去赌,由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改变得都快认不出自己。她太鲁莽,连闵春树在哪里,距离这边多远都不知道,没摸清就打赌。
    郝泽澍想要的不是钱,不是赢赌注,只想闵春树能抛下一切,单为她而来。
    “是你的熟人吗!”木诗涵陪着等,等着看好戏:“或者是你不正常的源头。”
    郝泽澍翻出手机中闵春树的作品,给他看。
    “你还存手机里!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啊。原来你并非铁甲面,心起码是软的。不过太文艺小清新,拍的都是些风铃、街道,我们需要的是能全面表现会展的,不是来搞艺术的。”木诗涵烦恼得直挠头。
    “你一粗人,平常穿得挺时尚,怎么对艺术的品鉴能力这么低端。”郝泽澍翻白眼。
    “得得,看看表,只有六分钟了啊。我现在看到钱正朝我走来,你看见了吗,可能你只能看见钱远离你。”闵春树开心地倒数:“还有三分钟,不对,只有两分钟,等一下啊,哇!还有一分钟诶。”
    他会来的,一定会。郝泽澍理睬他,大气不敢出。她一点点丧失信心,在心底骂道:快点出现呀,你这个白痴。
    厅外日光强烈,将一切曝光过度。闵春树像从白色幕布中窜出来,左右三个摄影包甩着,飞奔而来。
    郝泽澍感觉视觉都晕眩了,像上了天堂,赌注、利益都无所谓了,只要闵春树的来了,就够了。对她而言,这像是一场自己命题的验证。
    “呃,是他?”木诗涵倒吸口冷气:“你还真痴情。不过我很悲哀地告诉你,你赌输了,他来晚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郝泽澍收起开心,立刻反击。她举起手机,掐了段秒表记录:“我也有时间记录,离终止时间还差半分钟,是你输了。”郝泽澍抓住他的手腕,看了眼他手表,嘲笑道:“你故意调快,即使作假也认真,这样低级的错误可不是你应该犯的。”
    木诗涵作揖:“佩服,愿赌服输,我公司多给你增加2.5%的回扣。这样好了吧。”
    “2.5%?”郝泽澍冷笑道:“你打发叫花子啊。刚才打赌的时候,只我下了赌注,你可下。既然你之前没下,现在我赢了,由我定不是很合适吗。”
    郝泽澍狡猾地笑着说:“我要10%,不算多。”
    “10%,比你赔的多3倍,而且我们的总额大,这10%不仅仅只是2.5%的4倍。”木诗涵气不过,盯着郝泽澍。
    郝泽澍哪会怕,又举起手机:“刚才以及三十分钟前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你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犯不着落下愿赌不服输的名声吧。当然我过一会儿,就会销毁,毕竟我们经常生意往来,都是玩笑而已,只不过”她故意不接着说下去。
    木诗涵算是马失前蹄,没辙了:“10%就10%吧,赚少了点,权当破财消灾了。
    “那我先谢谢木总了,也代我向你哥哥道谢。”郝泽澍狡猾地笑起来,挽着闵春树往会场里走。
    公司下属无一不惊讶,女魔头—郝泽澍居然帮人搭摄影器材,脸上还有微笑。
    发布会结束后,木诗涵等人聚着看预览图,大大出乎木诗涵预料,组图简介利索,构图干净,内容和人物都清晰明了,没有半点矫情味。吐槽的趣味性大大降低,反倒令他无聊。
    几个小时前,他接到郝泽澍的电话,尽管工作还未结束,可想到郝泽澍急需帮助,便赶过来。
    郝泽澍的危机被化解,而他忙碌得连一口水都没喝,嗓子冒烟也要继续工作。
    “辛苦了,我怎么付你劳务费。”郝泽澍递来他一杯水。
    闵春树听后,很失望打不起精神:“你看着办吧,我无所谓。”
    他的一言一行都被郝泽澍捕捉到,当然包括他微弱的失落。
    “等下请你吃饭,谢谢你接受我的无理要求。”郝泽澍帮忙收拾器材。
    闵春树护着器材:“不用太客气,我还要回去接着工作。”
    是生气了吗,郝泽澍心想。
    “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和你一起回去,别的不能干,拿包总行了吧。”郝泽澍说。
    闵春树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也没大事,不去也行。”
    郝泽澍推测他必定不会回去,肯定是怕被骂,那边领导不知道被气成什么样。虽然自己是始作俑者,可还是很开心。
    大厅的人基本走散了,木诗涵走了过来。
    “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木诗涵站在闵春树面前。
    闵春树瞥了一眼:“不知道。”然后背起摄影包走掉,郝泽澍跟在后面。
    “果然,你还是目中无人。”木诗涵手插在口袋里看他的背影,坏笑着:“对了,我哥要我通知你,他要结婚了,婚礼下个月。你一定想不到新娘是谁!”他故意卖关子接着说:“是韩初,想不到吧。我这还有段视频,你们要不要看,真是一对幸福的璧人。”
    闵春树像被钉在地面,停下脚步。郝泽澍转回身瞪着木诗涵,木诗涵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我对你说的。”
    “留给你,自己慢慢欣赏吧,我们走。”
    郝泽澍气得说不出话,挽过闵春树的胳膊拉着走,可闵春树的神还停在原地。
    他们坐在车内,闵春树一直侧脸看窗外,一言不发。车内的安静令郝泽澍压抑。
    “你有想吃的饭店吗。”郝泽澍抛出的问题,像扔水中的石子没有回应。
    “停车。”闵春树抓着胸口,推开车门,扶着街道榕树大口喘气。他的手用力地捏着树干,牙咬得嘎嘎作响。他的脸色煞白,嘴唇乌紫,看起来心脏不好。
    “你没事吧。”郝泽澍自言自语,苦笑着。
    闵春树摸着树站起来,看了眼周围,径直走入一家大排档。郝泽澍跟着进去坐下。闵春树只点了啤酒,是郝泽澍点的菜。
    沉默比酒杯桌面碰撞的声音更响,闵春树一言不发一瓶瓶灌自己。
    “闷酒越喝越苦,你真不打算说话吗,枉费我今天的好心情。”郝泽澍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对面狂灌六瓶啤酒的男人。他已经醉了,身体像没有脊梁般摇晃。
    郝泽澍叹口气:“你吃点菜,别只喝酒,对胃不好。”她给他的空碗里夹菜。
    而闵春树看着碗里孤单的菜叶诡异地笑:“我终于失去了她。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好久,终于被我盼来了。”
    郝泽澍不理会他耍酒疯:“明天要不要我出面帮你解释,不然你上班肯定要被骂。”
    “这酒是在胃里着火了吗?完全不痛,完全不痛,爽,太爽了,这样操蛋的人生太爽了。”闵春树哈哈大笑,开一瓶新酒,站起身全灌入胃里。
    郝泽澍害怕了,他们的对话从不在同一频道。“够了,你喝得够多了。”郝泽澍去夺闵春树嘴边的啤酒,被他推倒。
    “任何阻挡我喝酒的人都得去死。”闵春树说道。
    因为这边闹声很大,服务员过来看情况。郝泽澍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多点了酒。
    “你们喝得已经不少了,喝太多对身体不好。”服务员看着满桌空瓶子打怵。
    “没事,死了不怨你们。”郝泽澍拍着服务员的肩膀。
    满满一桌啤酒,郝泽澍一瓶瓶打开,自己拿了一瓶,推过去一瓶。
    “喝呀,既然我请客,当然包你尽兴。过了今天没明天,这当你我饯别的酒。我陪你。”郝泽澍一仰头,一饮而尽,酒精劈开嗓子,火辣辣得疼。
    郝泽澍自嘲:“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就算喝一千次还是觉得难喝。”
    闵春树也在自言自语:“我弄丢了她,是我弄丢了她。”
    郝泽澍说嗤笑道:“我喜欢你,你这个白痴能听懂吗。我喜欢你这个白痴,我算不算新型白痴。”她捂着脸放肆地笑,然后恣意地哭。
    闵春树先醉倒,被郝泽澍不屑地看着,还没有自己在酒场拼酒的一半能耐。她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架在肩膀,拉扯出饭店。本想将他放回车,看到不远处有交警,暗自骂了句脏话,只能拖着他漫无目的地往西走。
    路灯昏黄的灯光已有飞虫聚拢,比扑火的飞蛾幸运。沿途的车灯照白他们的脸,转瞬即逝。郝泽澍拖着烂醉的闵春树步履不停,从黑暗走入短暂的光明,又从路灯走入黑夜,循环往复。
    步履艰难。
    郝泽澍能换水桶,能独自搬家,却承受不住闵春树的挣扎。他站不稳,左右摇摆,不经意的脚绊住郝泽澍,两人倒在一起。
    虽说冬天过去了,夜晚仍凉如水。
    不能躺在地上,会感冒的。郝泽澍担心他,自己都醉得重心不稳,还要拉起烂醉如泥的他。实在没力气了,可郝泽澍只歇息几秒后,继续拖拽他,哪怕只有几厘米的移动距离。
    闵春树突然推开她,爬到下水道呕吐着,似乎要连胃一同吐出来。
    郝泽澍没靠近,不是嫌脏,又不是没清理过他的秽物,只不过短短几步距离,突然变得很长很长,长到她已不想靠近。
    吐过之后,闵春树仍未恢复意识,抱着树,用脸蹭粗糙的树干。他深情地抚摸着树干,哀叹着:“天怎么暗了,我的光呢,我的光去哪儿了?”
    他一遍遍重复像等待答案。
    郝泽澍不忍心冷眼旁观,蹲在他面前,梳理他杂乱的头发。
    “你这个傻瓜,闭着眼当然看不见光。”郝泽澍用水帮他清洗嘴巴。
    “我睁眼了,可是还是没有光,我是不是瞎了,告诉我我是不是瞎了。”闵春树仰望夜空。
    “别看远到无光的地方,路边的光暗淡,也有光。”郝泽澍擦拭他额头汗珠。
    “路灯不是光。”
    “为什么?难道只有白天的光才是光,夜晚只配有黑暗是吗?”郝泽澍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不用担心,你在这等,明日的光定时定点照到你身上。你放心,气温回暖,夜越来越短了。”
    闵春树闭着眼,靠在树干上默默自语:“我是夸父,到死都追不上太阳。我想要的不是光施舍的温度,看得见,摸不着。我要的是全部的光。”
    郝泽澍扔掉用湿的纸巾,也不说话了,感觉累了,背靠树干的另一边。她面向西,从这里看不见阳光升起。她看着皎月云影游走,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感情,不想哭,更不想笑。原来心死只是累了,谈不上伤,只是累到麻木,哪怕朝心坎开枪,也只会看着流出的鲜血疑惑,原来自己还活着。
    明日肯定还会有太阳升起,这是她作为理科生最后的尊严,闵春树要光总会有光。她没喝多少酒,绕过去看到闵春树已经熟睡,被照成橙黄色的侧脸曲线完美得令人想伸手触摸。
    郝泽澍把他重新扶起来,踉踉跄跄从黑暗中重新走入路灯下。
    走不回去了,也没有出租车经过,她找到一家快捷酒店住下。好在身份证都带在身上,但酒店工作人员仍对他们身份质疑。为了照顾他,郝泽澍开了间双人房。
    “有任何问题都已提问。”郝泽澍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没看见是他喝醉吗,我又不是发情畜生,见男人就扑上去。”
    “对不起。”工作人员连连道歉,不想惹麻烦。
    进入房间后,郝泽澍把他拖上床上,终于长舒口气,只是这双人间只有一张床。郝泽澍也不想再麻烦,实在太困太累了。她洗了澡,穿上旧衣服出来。
    闵春树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咕哝呓语。如果他的脸再胖点,更像个小孩。郝泽澍坐在床上,散开的长发撩过他□□的皮肤,闵春树皱着眉头挠痒,却仍不清醒,翻个身继续睡觉。郝泽澍看着他笑,撩开他的刘海,指尖顺着发际线游走,摸过他的剑眉,和深邃的眼眶,轻轻捏住他的鼻子又怕他醒来松手,最后拇指反复摩擦他略有胡渣的下巴和嘴唇。
    明天就让一切完全结束,现在没人,留给自己一片印迹吧。郝泽澍把头发拢过耳,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郝泽澍满足了,正起身,突然被闵春树伸手抱住,被翻身压在身下。闵春树枕在她胸前,厚实的重量透过皮肤传来,一起进入意识的还有他的气味、温度和紧贴的心跳。
    难道他醒了,郝泽澍不敢动,在无声的蓝色房间里等待时间流过。
    闵春树撑起支在郝泽澍身旁的双手,像只受伤的豹子,哀伤地看着她。
    “韩初,是你吗?”闵春树仍未清醒,认错眼前人。
    “是,我是韩初。”郝泽澍着魔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像在台风中心,享受闵春树臂间的片刻安全,彻底沉沦。
    闵春树疯狂地拥吻她,呼吸交缠。短短几秒后,闵春树的动作轻缓,唇部接触温柔,像捧着一片易融的雪花,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郝泽澍的双手似轻柔的藤蔓攀上他宽厚结实的后背。曾经拥有他的这双手,以后还能伸向谁。闵春树的唇覆在她白皙的颈部,亲吻甜蜜又刺痛。郝泽澍纤细的手指插入闵春树坚硬的发根,感受他皮肤缠绵的灼热。
    她太幸福了,泪顺着眼角落下,闵春树吻在眼角,吸走眼泪。
    多给我些回忆,在我对以后对你思念的时候,可以靠着回忆活下去。那些自我煎熬的日子,和“爱你”搏斗伤痕累累,请告诉我如何才能忘记。可忘记了,你便真的连一丝一毫都不再属于我。
    地上堆叠杂乱的衣物,纯白柔感的棉被露出两条粗细不同的腿,郝泽澍用指甲在闵春树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刮痕,想告诉他此刻的疼痛。现在的她有太多想问他的话,闵春树没给她机会,用唇堵住她的话,幸福得几近窒息。
    郝泽澍浸没于无尽的幸福,手摸过他每一寸肌肤,知道每条褶皱和他出生的印记,全身感受身上火热的肉体,皮肤不是界限,身体以及感官都快融为一体。
    闵春树的手死死圈住她的腰,似乎永不放手。
    那些夏日阵雨和蝉声,粗暴地抓着缠绵不休,永远沉醉在夏日睡不醒的午觉,做着未来有他的梦。
    我爱你,深爱着你。你听到了吗,你感受到了吗,你是否会像我一样痛苦。
    现在的我不是孤独的,这样的人生似乎也不差。不去想明天,只要此刻永恒,这份贪婪请让我用自己换取。
    夜色温柔,月日循环,晨露滴落,树木滋长。
    从睡梦中苏醒,郝泽澍不敢睁眼,刚才还清晰幻梦马上要成为虚影,还是不争气,没忍住看了身边的他,再闭眼已经来不及。
    身边的裸着身体的男人很陌生。但是郝泽澍认识他背上的刮痕,还有自己的牙印。他的发尾又长了,快没到脖子了,还有没有机会帮他剪吗?
    她抽了条白浴巾挡在身前,赤脚走去浴室,镜中自己布满大大小小的吻痕,这是甜蜜痛苦一夜的标记。
    可这些吻痕是属于别人的,她只是代替品。
    郝泽澍看到镜中人痛哭流涕,擦镜子擦不去那人的泪水,心痛到顶点,打开水龙头,调至最大声。她扶着盥洗台,缓慢顺着瓷墙滑坐在冰凉瓷砖面,奋力地哭泣,好像在排毒,眼泪似乎能哭尽。
    她真的好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韩初。
    郝泽澍洗完脸,化好妆,穿戴整齐。闵春树还在安然地睡,打着小呼噜。
    她缩着手脚又躺回闵春树身边,假想这是每日清晨,光躺在他身边就很幸福,。
    她还是赤脚下床,留在床头柜上一封信和一段话:我帮你赢回来的,你要好好守住。
    “再见,我的梦想,我的喜欢从来不输你,只是你从来记不住我的优秀,我只是夜里的路灯。”郝泽澍吻过闵春树的额头,从包里取出一块布,打开里面是那年夏天齐天大圣面具的碎片。她把随身携带的碎片扔进垃圾桶。
    “再见了,我的大圣先生。”
    郝泽澍开车去了麦屿市,还有一件事为他要做的事。
    郝泽澍拨通了电话:“喂!你好。”
    “你好,你会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很不自信。
    “当然了,我们从前也是朋友。你今天有时间吗。”
    “我下午有事,你、你有什么事电话说就行了。”
    “你翅膀硬了,敢拒绝我。不过你最好把时间空出来,我想你肯定对一封信感兴趣。我下午五点到,再见。”她说完后果断挂掉,签了几份文件寄出去,顺手把手机上所有的社交软件全部卸载。
    这是她退役前的最后一战,像个赴死的战士。她很有信心,不会失败,因为她永远都是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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