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画风

蓬丁翘课，神情自若地翘着腿，品着茶，坐在她公司的贵宾室里，同公司前台的小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嘉余照例下班，一干同事简直是要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她出门去了。
    蓬丁乍一看见嘉余，自觉眼前一亮，蹭的站起身，后又故作淡定地整了整衣服，慢条斯理地向着嘉余走。走至嘉余面前，转个弯和她肩并肩，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嘉余，半个身子地重量往她身上压。蓬丁全然不顾旁人的眼神，在嘉余颈侧似惩罚似暧昧地咬了一口，又怜惜地用艳红的舌尖舔吻，边舔边挑着眼看她。
    从嘉余的角度，正好可以顺着蓬丁松垮的衣领往下瞧，精致的锁骨处，黑白分明的纹着几个字。
    嘉余别开眼，去谴责那群惊讶到掉下巴的凑热闹的人：赶紧散了吧。
    哦，她是不能推开蓬丁的。蓬丁会用湿漉漉地眼睛望她，哽咽地问：“你不爱我了吗？”
    嘉余：“……”
    蓬丁便更伤心地问：“如果我离家出走，你会找我吗？”
    嘉余勉为其难地安慰他，僵硬地点了下头。
    蓬丁放了心，于是又坚持不懈地问：“那你爱我吗？”
    嘉余：“……”
    “你不爱我，我要离家出走惹！”蓬丁哭啼啼扔下一句话，少女姿势往屋外跑。临出门，又恋恋不舍地、期待地、含羞带怯地回首叮嘱她：“我就在楼下围着花园转几圈，你要快点找到人家呦。”
    嘉余：“……”
    小蓬丁黏人，长大了的蓬丁超幼稚又超黏人，嘉余以为蓬丁会比几年前见面的时候成熟许多，却不曾想他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地闹脾气，并且拒绝沟通。嘉余有种他越活越小的无力感。
    蓬丁耀武扬威地瞥了不远处地某人一眼，紧紧揽着嘉余，心满意足了。
    他方才又跟前台打听了嘉余公司里各方各面的小八卦，果不其然又发现一个觊觎他家余余的人。
    哼，臭不要脸。
    蓬丁这次过来是想邀请嘉余去他家。
    嘉余也没矜持，爽快地点头应允。
    蓬丁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嘉余疑惑地看他：“这有什么意思？”
    蓬丁真·傻了，分不清嘉余是在逗他，兀自苦恼狼狈地解释：“就是……嗯……确定关系……见长辈、然后确定关系……不能反悔、一辈子的那种事。”
    “哦。”嘉余故作冷淡地应，“要不还是缓一缓，见过你家长辈之后如果有些事再反悔，总归对你影响不好。”
    蓬丁呆了呆，傻里傻气地道：“见一见吧，反悔也不是现在这一刻的事。”
    “可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就没机会了。”
    蓬丁慌了心神，哑了喉咙，就听见嘉余的声音清冽：“蓬丁，我问你，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第三次，蓬丁终于明确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紧接着，他又急切地解释：“有一天我睡醒了，发现自己身上纹着字。缺了姓名的‘之物’、‘好好学习’还有‘洁身自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潜意思里又觉得很重要。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地按照要求去做，我有规规矩矩地上学，不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一直谨慎地活着……然后你就突然出现了。嘉余，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但我感觉自己已经等你等了好久好久了。”
    嘉余又想起几年前小蓬丁离开的时候，几番犹犹豫豫，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他会等她这样的话。他说如果她不嫌弃他，她可以去找他；如果她嫌弃他，那就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话说得和绕口令一样。
    所以，小蓬丁能预见将来的自己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就会傻乎乎地整个世界般地围着她转了吗。
    于是嘉余也肯定地回答了蓬丁，她道：“那一次，我们不是偶然遇见，我就是去找你的。”
    蓬丁渐渐睁大了眼睛：“欸？”
    “所以，不要再问那些我爱不爱你的傻话了。”嘉余这句话说得飞快。
    蓬丁的十指绞了又绞，良久之后，车子滑进蓬家大门，他才反应迟钝地不确定地问：“余余，你这是承认喜欢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