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梦想与情感 时间之夜

第20章


我说,我把王老师摔了一个屁股墩。我爸说,瞧瞧你,一个女孩子家,连男孩都不敢干的事,你却干了,你多本事呀,你怎么敢摔老师的屁股墩呢?你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嗫嚅着说,我也没想什么,我也不知怎么就把凳子给抽走了,我,我,我又不是故意想出他的洋相的,谁让他要往那儿坐的……我说着说着竟自己大哭起来。 
  夜里,我在睡梦里被一片笑声给弄醒了,原来是我妈下夜班回来了,我爸正把我白天里的光荣业绩讲给我妈听,我妈跟我爸一起哈哈大笑,还听我妈说,这孩子,怎么跟男孩子一样呢,她怎么敢把老师摔个屁股墩呢? 
  我在被窝里也偷着笑。 
  第二天,我依我爸和我妈所教,诚恳地向王老师道了歉。王老师已经不生气了,他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看在跟你爸爸多年交情的分上就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啊!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老师就跟你的爸爸一样,要是你的爸爸坐在那儿,你也敢摔你的爸爸吗? 
  我赶紧说,老师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丑事总是在不断地发生着(1)   
  在荒僻的黄土高坡里,丑事总是在不断地发生着。 
  有一个工地的工人,睡了村子里的一个女子娃,把人家女子娃睡到肚子大,全村的人就把整个工棚给围起来,要打断那个把他们的女子娃肚子搞大了的工人的腿…… 
  我以为,我们到坡底之初,当地的老乡对我们是十分友好的。到村子里买鸡蛋,给他们5毛钱,他们就会把满满一大篓子的鸡蛋往你的怀里推,你说,5毛钱给的鸡蛋太多了!老乡便拙拙地说,不怕,自家下的,拿去吃吧!后来,大家都去村子里买鸡蛋,回到院子里便大声地学老乡说的话:自家下的,拿去吃吧! 
  每每,只要听到院子里有一个人大声地喊:自家下的,拿去吃吧!就知道又有人买了老乡的鸡蛋回来了。 
  还有山上的枣子。我一直不知,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老乡们是怎样消化那满山的红枣的。倘若我们拿钱买枣,老乡们会很不高兴,他们从挑着的担子里一捧一捧地往你的怀里、口袋里送…… 
  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世面的人们都以为这儿的山民们傻。他们根本就没把山民们的纯朴当一回事,他们不惜一切地糟踏着纯朴的民风,这糟踏最终的报应却是落到他们也落到我们自己头上…… 
  我记得我们在山中无忧无虑地行走也就是两年的光景。那两年,我们尽情地在枣树林里打枣吃,还有那漫坡的酸枣,甜酸甜酸的,小孩子打那么一大兜,一边走一边吃得酸倒了牙…… 
  小孩子的这种吃老乡是从来没管的。在山里,倘若我们正摘着枣子,突然看见另外的树里冒出一个老乡来,我们会被吓得住了手。那时候,老乡就一副怕惊了我们小孩子的样子,不再动弹,并原地挥挥手说,不怕,吃,不怕的,吃吧! 
  惹恼了老乡的是那些年轻而又贪婪的工人们,他们半夜里拿了麻袋去偷枣,有的直接开了卡车去偷,偷了之后到沿途的集上去卖。 
  偷还不算,还毁了人家的树。枣树再多,也架不住众偷啊,更架不住的是众毁…… 
  山民们被惹怒了就用土办法治那些工人们。他们在树的底下埋了用土炸药做的土雷,夜里,常有被炸断了腿的工人送到 
  医院里来…… 
  被炸断了腿的工人也并不好意思说偷枣,只说是夜里到枣树底下解手,不小心被炸的。 
  如此,造成了所有人的恐慌。因为人们并不知在哪一片枣林的哪一片树下埋有土雷。上了一天班的人们晚上在开会之前喜欢三三两两就近到枣树林里去散步,当有工人频频遭炸后,再也没有人敢去前山后山上散步了,因为连老乡们自己,也经常被自己埋的土雷给炸了…… 
  而我们上学是必要过山、过山中的枣树林的。自有了土雷之后,我们总是战战兢兢地去上学,再战战兢兢地往家返…… 
  舒心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夜里,老是梦见自己被炸飞了,然后,一夜都是哭着喊着找自己的胳膊腿…… 
  老乡跟我们,我们跟老乡,从最初的亲和,到互相的抵触,真是没用多长时间。我长大以后,总是怀念山乡里最初的纯朴和无忧无虑的岁月。那一份纯朴的建立就像山地湖海的形成,它们历经多少的岁月?它们囿在一个场里,千百年下来,自然摒弃了不良,留下了人性里的难能可贵纯朴和善良。可是,工业以开发和发展的名誉向着原始纯朴状态里的山乡里的挺进,破坏的可能远超过新创建的…… 
  也或许这是我对这个世界认识的局限和狭窄,在发展的过程中,人性的冲撞和矛盾的不可调和是必然的, 我在当年丑到了极致的一桩事件里仍看见了民风之中最光华的一分美…… 
  我上学的路上要过一段正在铺设着的路基和铁轨。那一段路基和铁轨夹杂在两山之间,在山坡的一侧紧挨着路基孤零零地矗着一栋简易工房。工房里住着看料工和他的女儿。看料工大概40多岁,常常坐在山坡上晒太阳。我们有限地看到过他的女儿几面,都是在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几次都是在风中搭晾刚洗过的衣裳。她好像是极怕见人似的,看见有人经过,就像老鼠一样闪身便蹿回到屋里…… 
  有一次,我打那个工房的门口经过,看看山坡上并未坐着那个看料工,便踱到工房的门口,想看看那个女孩在干什么…… 
  可是,工房就像一个密闭的笼子,找不到一条可以窥见里面的缝隙,里边好像是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的,因为外面的阳光一片大好,那房子又是木料拼成的,总之会有阳光可以照进的缝隙,我绕着那工房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哪怕是极细小的缝隙…… 
  我把耳朵贴到木料的墙上,隐隐听见里边有女孩子的啜泣声,我问里边有人吗? 
  啜泣声不见了。一切都静极了,只有山风吹打发出的响声。我想一定是我听错了,里边根本不会有人的。我径自地走了…… 
  此后,那个看料工常常坐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我们都不敢靠近那房子,因为看料工看人的眼神令人心生惊惧。 
  久而久之,看料工和他的那栋工房就成为我们每天一见的习以为常的一道风景。因为再也没看到过那个女孩,所以我们也都忽视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存在。 
  日子其实就是在许许多多的忽视中打我们的身边溜走了。 
  然而,有一天放学,我们看见通往处机关的那条马路上人山人海的,小孩子喜欢凑热闹,就往人海最多处涌,就见那个平日里闷声不响像石头一样坐在山坡上的看料工,疯了一般正挥舞着一把大斧头穷凶极恶地乱吼着……保卫科的小陈叔叔他们几个小伙子都按不住他似的。 
  我从纷乱的扭打里看见的是一张变了形的极其丑陋的脸…… 
  那真的是一桩丑闻。 
  丑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坡底。 
  看料工的老婆和女儿原都在乡下老家。女儿15岁的那一年,他的老婆患出血热死了。他把15岁的女儿接到了自己身边。 
  女儿一直跟妈妈在乡下长大,一年也就见父亲一面,所以她跟父亲就像陌生人。父亲不大言语,她也不大爱说话,两个人在家里就像木头面对着木头。她替父亲洗衣做饭,两个人倒也相安无事。 
  一间工房,两张床,她跟父亲一人一张。 
  许多个夜晚平安平静地过去了。可是,有一天夜里,她于睡梦中,忽然就觉得有人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扒她的裤衩,她恐惧地动也不敢动,气也不敢大出一口,起初她错以为是梦,她本能地用手去摸她的下边,却碰到了一只大手,她想大喊,可是喉咙里什么声都发不出来,她想反抗和挣脱,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形死死地压住了…… 
  她的床是靠着临窗的那个位置的,透过月亮光,她看见骑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此后,屋子被她的父亲用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糊得严丝不露一点阳光。她就被囚在小黑屋里,父亲不允许她走出小黑屋半步,他的父亲白天晚上的在她的身上发泄着兽欲…… 
  直到她怀孕。 
  她的肚子日渐隆起。 
  看料工感到了恐惧。 
  他气急败坏地使劲踢她的肚子,以期把他种的孽种给踢下来。她备受折磨和蹂躏。她觉得她再不反抗就只能等着被他踢死了。 
  那天,看料工从外面喝完酒打开门,冷不防她的女儿挺着大肚子举着斧头冲出来,他吓得本能地逃跑,他的女儿趁机扔了斧头向相反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他是在听到女儿大喊救命的时候才突然醒过味来:不能让他的女儿跑出去,那他的丑事就暴露了! 
  他返身跌跌撞撞地往回跑,捡起女儿扔下的斧头想把女儿追回来,正看见女儿上了一个年轻后生骑的自行车往处机关的方向跑……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的女儿把他的丑事说出去,他要杀了她然后自杀。他抱着一死的心像一头野兽挥舞着那把斧头一路追杀下去…… 
  山乡里所有的人都被这个禽兽都不如的父亲给激怒了。所有人都说应该把看料工千刀万剐。只是可怜那个女儿才十七八岁,日后,那个女孩子可怎么活人啊…… 
  女孩子被保卫科安排到招待所住着,并派了两个女工照顾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再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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