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

40 第 40 章


    付明光轻衫凉笠,全然不似平日高傲贵气。
    “伯母……”
    慧娘正在打扫庭院,此时蓦得听到这声称呼,险些滑倒。
    “原来是付爷,慧娘实不敢当。”
    “小三,还不快帮夫人打扫!”
    唐三笑嘻嘻的忙不迭从慧娘手上抢过扫帚,利落的打扫起来。
    慧娘倒蛮喜欢唐三的,又机灵又勤快。但是她的目光瞄向付明光时却变得不冷不热的。
    付明光悻悻然陪笑道:“伯母,小侄有些话想要对您说,请这边说话。”慧娘虽不喜付明光,但眼见他这般谦和恭敬,当然有说不出的惶恐。她又亲眼见秦君山对付明光恭敬有致,心下如何不明白。
    “伯母你可知道,东弟曾在江宁生了一场重病。”
    慧娘一听,急道:“那要不要紧啊?玉郎他还好么?”她方才明明从儿子房里出来,陈向东还好端端的,只是她一时情急,竟然全忘了。
    付明光心下感动,这便是母子连心罢,当下愈发恭敬起来。
    “伯母自当放心,在下曾延请前任御医王太医为其诊治。”
    “王太医?”慧娘不由的细想,这个人似乎相当耳熟。
    “不错,只是王太医曾说,东弟之病,病根深种,需先调养半年,而半年后还要再让他重新诊断,再配新药。而王太医早已告老还乡,隐居于杨州。只是距离那时快要四个月了……”“啊……”慧娘目光犹豫,心中挣扎万分。
    付明光再接再厉,劝道:“那王太医所用之药,样样贵重之极,象莫家这般没落只怕享用不起。小侄虽不才,但还有几份家底,在下愿接伯母和东弟一同去扬州。若伯母还不放心,还可将夫人和莫骏夫妇全都接去,王太医医术超群,说不定连莫大公子的病也一并治好了呢。”慧娘心乱如麻,她如何不知儿子的病,秦君山虽说愿请名医到莫愁山庄,为大少爷治病,但是那王太医……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目光又转到付明光身上,但见他年青高大,相貌英俊,与玉郎站在一起,倒真是一对壁人。玉郎身有缺陷,今生只怕后继无人。而那孩子的心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了,若是强行将他们分开,玉郎只怕要孤老一生。
    唉,罢了罢了。
    “付爷……那我家玉郎就托付于你了,你可千万要好好待他……”
    慧娘泪水涟涟,她若生了女儿,嫁与付明光那该是如何一件美事。可惜可惜……
    银河斜映,繁星微微闪动,俯瞰着尘世间。
    七月初七,七夕乞巧节。
    牛郎织女尚在天上相会,而这厢却有一对鸳鸯被拆散,一个这边,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叹息。
    病已沉,伤已深,陈向东独坐思量,唯有怅然。
    门猛然被踹开了,付明光满身酒气鲁莽闯了进来,随手将门关上,只是门栓已被踢坏,如何能关得严实。
    陈向东遽然站起,见到付明光突如其来的举动,说不出的惊惶失措。
    “付大哥你——”
    付明光冷冷的说道:“不要说话!倘若今晚你再说一句,那誓言不过是戏言,或者你要我独自离去这样的话,那么我将会如你所愿,头也不回的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永远不会再看你一眼,不再和你说任何一句话。纵然你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纵然你流出眼泪来,我也绝不会再低头看你一眼……或许我会一刀刺进你的胸口,让你还清欠我的全部情债,从此我将把你忘记……”陈向东眼泪夺目而出。
    他怔怔的站立着,微张着嘴巴,当真不敢吐露半点声音。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付明光缓缓的倾吐着,声音低沉而忧伤。“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你我相逢于红尘之内,这是上天安排的夙世因缘,东弟你知道么……”
    这天下如此广阔,偏生的他要经过那样偏僻的乐凡镇,偏生的要去折那枝俗艳的杏花,偏生的一眼便瞧见了这个前世的孽债。他付彬是何等样的人,偏被他弄得神魂颠倒,魂牵梦萦。
    陈向东听着付明光的话语,这些分明是他们曾许下的誓言。
    突然听闻此言怎么不会痛哭失声。
    自前日他说了违心之言,伤害了付明光之后,整个人便神思恍惚,寝食难安。
    付明光是他今生唯一的希望,是这迷暗的夜中的唯一一点亮光。
    他如何能够失去?
    坐凄凉,思乱缠,睡迷离,梦倒颠。
    人生唯此时,已入绝境。
    陈向东素知付明光是说一是一的人,他若说再不理他,再不看他一眼,再不与他说话,那么他真的就要跟他斩断一切情丝,从此天南地北,互不相交了。
    从此,两燕分飞,天宽云迷,再难觅得其踪。
    那么他会夜夜躺在榻上难以入眠,日日眼中只浮现着付明光的身影,从此寂寥一生。
    如此真的那样的话,他还活着干什么……
    付明光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轻轻的脱下,随手扔置地上。
    赤luo的上身,胸口还挂着陈向东送的玉如意。
    不待陈向东回神,不容宛转,他已经将陈向东推至帐中。
    那强横的力道,无可置喙的气势,转眼间,陈向东已全身赤luo着。
    陈向东刚要挣扎,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已经深深的烙印了付明光方才的狠厉,心里全都是付明光方才的话语。
    郁推开付明光的手顿时变得无力,他整个人竟不能出声,亦无从使力,心神混乱,只得任付明光压上身来。
    那随手被扯下来的蚊帐,掩去了无边的春色。
    风摇烛,月影窗,把这良夜欢情细品尝。
    帐中欢如梦,绸缪之处,身体相叠,两心同速。
    陈向东睁着眼,那目中,白泠泠似水,暖溶溶似玉髓,这分明是多情相思泪。
    这多时的夙愿,在今夜得以抚慰。
    付明光知其体弱,不甚耐久,尽量避开那些敏感之处。距离上次云雨几乎已有半年之久了……其实,对于东弟的身体他了如指掌。
    只到动情处,伏下头下来想到拽住东弟口舌交缠。
    可陈向东却微微偏开了头。
    付明光将他整个上身抱起来,低声道:“东弟,东弟……我已经你我的事……告诉你母亲了……”
    陈向东半睁着眼,泪眼朦胧。
    眼前这个男子在这一刻是这个世上与他最为亲近之人,付明光尚未来莫愁山庄之时,日日期盼,几乎望眼郁穿。直到付明光真的来了,他竟又夜夜不得独眠。风弄竹声,月移花影竟每每以为是他的到来……这个男人是他心心念念之人,他舍不得,舍不得……
    “你娘已经答应我们的事了,东弟,她答应一同随我们回到汴京……东弟……”陈向东眼睛越睁越大,这是真的么?这会是真的么?
    但付明光没有让他思考多久,他早已将王太医的嘱言抛到九霄云外,再压抑不住大抄大弄起来。陈向东全身摊软,任他把玩,动情之处,竟然也能微微博起。
    两人口舌相交,真是千般爱惜,万种温存。
    拼尽一生休,也需尽君一夕之欢。
    陈向东心存这样的念头,极力的应承着。
    只是——
    “东弟……东弟……”
    付明光见陈向东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四肢瘫软,神思迷糊。虽然已经端了水,帮他拭过全身。用热布巾来暖他的双肾,再用热茶细细喂他,却不见得清醒过来。
    付明光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几个耳括子。喝了酒竟然这般冲动肆意,不过是再等一个月嘛,他都忍不住,东弟若是有个万一,那可怎么办啊?
    将东弟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用手心轻轻摸弄他的心口,以缓解东弟的不适。
    陈向东申今着,情思昏昏眼倦开,他的梦魂恐怕尚留在楚阳台。
    缓缓的睁开眼,觉得心口热热的,全身也暖暖的,付明光正温柔的爱抚着他。
    而付明光见陈向东醒来,惊喜万分,忙问:“东弟,你可有哪有不舒服?”谁想陈向东只是默默的望着他,嘴角含笑,目中含情。
    “有没有好些?东弟,都怪大哥不好。”
    陈向东摇摇头,此时觉得人生再无遗憾。这些日子来的担扰让他不堪重负,而今日终于放开。
    两人相搂静躺,此际天色尚早,付明光也不郁起身。
    “东弟,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大哥商量,切不可自己搁在肚里。”
    陈向东静默半晌,最后轻声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大哥……我怕……”“你还在为莫祥麟的事担心么?大哥跟你说过多少次,莫祥麟禽兽不如,人人得而诛之,你一定要相信大哥啊,就算这件事有人捅了出去,大哥也有办法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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