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

    
    清晨，秋雾迷蒙，鸡鸣三声，天色还没有完全泛白，人们就纷纷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穷人要开始为生计奔波，赚一钱也好，赚十钱也罢，只要能吃上饭，什么都要干，辛苦是必然的，日子却是充实的，富人也得不了闲，晨起请安，问好，听取下人的报告，处理家务，事情更多更杂，上不能得罪长辈，下不能得罪体面的仆役，面面俱到，事事小心，让人难有片刻喘息。
    空灵镇并不大，也不重要，甚至以前连名字都没有，只是后来因为背靠空灵山，而空灵山中多草药，常常有药商来到镇子收药材才渐渐发展起来的。只是镇子也是本地人的叫法，朝廷是不承认的，从来没派过任何官和吏到这个镇子，现在镇子的主要管理者还是四周七寨八村的耆老和里正组成的一个没名字组织。
    白小凡盘膝坐在客栈的床上，腿上放着“镇国”，双眼微闭，还在回忆着顾正阳给他的玉简上的内容。
    秘法并不难，白小凡一晚就已经掌握了，但是他现在仅仅能感到体内那一丝仿佛隐形般的天地元气，别说像顾正阳那样能将其显现出来，就是想抓住它都不可能。白小凡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但是并不灰心，顾正阳修炼这个秘法两百余年才能做到的事，他也没指望自己一晚就能成功。
    路芸香推门而入，看到白小凡盈盈一笑，白小凡也笑了笑，对她招了招手，路芸香缓步走到白小凡身边，坐了下来，白小凡伸手一拉，将路芸香搂入怀中。
    “嫂子他们走了？”白小凡轻声问道。
    “嗯！”路芸香微微点头，偎在白小凡的怀中，闻着他的味道，让路芸香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就想一辈子要是这样多好啊。
    顾正阳天还没亮就带着黄善基带着几个护卫先行离开了。虽然他并没有故意隐藏踪迹，但是天魔这样摆在明处的找上门来让顾正阳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所以决定还是让夫人带着其他人在明处，自己则转向暗处。顾正阳并不担心顾夫人出什么意外，如果在岳阳城的是其他天魔他可能会不放心，但是来的是卫浊，他反而就放心了。卫浊这个人与红魔尊者呆的久了，书看得不少，也沾染了一些酸腐气，最不屑这种欺负妇孺的事，所以昨夜他不管如何逼迫顾正阳，对顾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顾正阳先行离去白小凡也不觉得奇怪。顾正阳身为当朝大将军不会是专门为了岳阳城中的事情来的，最大的可能性是顾正阳只是路过罢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更何况，目前岳阳城的事情还仅仅停留在江湖争斗的层面上，远远不到他这个辅国大将军出面的时候。
    白小凡抱着路芸香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温存了片刻。
    一个脚步声传来，站在了门外，轻轻敲了一下门。白小凡松开路芸香，两人站起来，白小凡轻喊一声请进，房门缓缓被人推开。
    “两位昨夜休息的可好？”卫浊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今次倒是没有带什么人。
    白小凡看他孤身一人本想出手，想了想又颓然的将这个念头放下。卫浊是红魔尊者手下的两位魔帅之一，战场之上什么阴谋手段没见过，自己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实的，万一他就是设下陷阱引诱自己动手又怎么办。
    “不劳费心，一切安好。”白小凡没好气的冷声说道。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白公子的，一路被我的手下追杀到现在居然还能安然无事，实在令人佩服。”卫浊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话不投机，卫魔帅你还是先请离开吧。”白小凡声音提高了一点，说道。
    “白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所谓来着是客，哪有你这般做主人的。”卫浊有些玩味的看着白小凡，说道。
    “卫魔帅可是恶客，我这个主人可招待不起。”白小凡轻嗤一声，说道。
    “罢了，做客人也要有风度，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也不好厚颜呆着不走，不过我可提醒白公子，虽然我答应了顾大将军在镇内不动手，不过你要是赖在此地不走，我也不会客气。”卫浊哼了一声，冷笑说道。
    “不送。”拱了拱手，白小凡不客气的说道。
    卫浊傲然的点了下头，转身就走出的房门，刚刚跨步而出，又停了下来。
    “白公子，我先告诉你一件事，镇外三里我没有设下埋伏，但是却有你的一位老朋友等在那里。至于信不信我的话，在你。”卫浊没有转身，淡淡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白小凡和路芸香互相皱着眉头看了看，卫浊这一招却是用对了地方，正好点出他们心中所想。两人原本很是担心镇子三里外的伏兵，现在卫浊这般说让他们的担心再加上一层疑虑，心中的不安就更加深重了。另一方面来说，卫浊这般告诉他们，就算是真的，那四里外呢，五里外又如何？实在值得深思……
    “走一步，算一步吧。”路芸香拉了拉白小凡的手，柔声说道。
    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白小凡顺手拉住了路芸香的手，走出了房门。
    白小凡大步的沿街走着，路芸香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他的身边。
    空灵镇并不大，主要街道就这么一条，虽然时间尚早，但是两边的店铺也已经早早开市，周围的行人也是不少，大都是出来买菜买粮的，也有些是打散工的，每个店铺都进去问问，然后又一脸颓丧的离开。
    曲丑丑缓步行走在空灵镇的的大街上，走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步走的很是悠闲而写意，和大街上熙熙攘攘匆匆而过的路人大异其趣，带着淡淡笑意，一身的空灵之气与空中的雾气交融在一起更将她衬托的好似出尘的仙子一般，不容他人亵渎。
    路上的行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下脚步，一脸沉醉的向她望去，呆她扫过一眼，又慌忙将头低了下去，快步的离开了。
    白小凡尽管为前面的磨难担心不已，但是体内黑针已除，自己手中更有天下名剑之一的“镇国”，旁边又有如花美眷相伴，也算春风得意，所以心情着实不错。
    路芸香好奇的左顾右盼，对周的环境感到有些新奇，她从小就被送入鱼白庵中习艺，罕有下山，对这个热闹的景象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突然，白小凡的手一紧，踉跄了一下，转头却发现路芸香已经停下脚步了，正在抬头看着旁边一家店铺的招牌，上面挂了个旗子，上书“馒头”两字。
    白小凡恍然大悟，昨天晚上两人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好好吃饭，自己还好一个人在屋子里，路芸香却是装腔骗人，不但要哭，还要装胃口不好，更没吃什么东西，如今肚子肯定异常饥饿，不然不会看到这两个字就拔不动腿了。
    白小凡心中不由的有些酸楚，暗怪自己太不细心了，拉了一把路芸香，快速的步入店中。坐了下来，一口气点了十个馒头和四个小菜，三笼包子，又点了两碗粥和两碗面，至少够四五人用的才算住了手。
    早上时间紧，店家的手脚也不慢，很快的就将馒头和小菜端了上来，路芸香也顾不得装淑女，拿起一个馒头，两三口就吞了下去，看来真的是饿坏了。
    白小凡笑了笑，也顺手拿起一个馒头，小口的吃了起来，自从突破惊世级以后，他发现对食物的需求就小了很多，不是不吃，只是随便吃一点就够了。
    小店不大，能在这里吃饭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精细人，说话粗声粗气，有些嘈杂，但是猛然间，所有的声音瞬间都停了下来，众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白小凡和路芸香也不例外。
    曲丑丑站在小店的门口，亭亭而立，一双美目淡淡的在店内扫视，一身淡黄色的粗布麻衣穿在她无限美好的娇躯上，比之任何华服都要好看千百倍，面上胭脂不施，头上除了一根银钗也没有什么首饰，背着一把古剑，脸上笑意淡然，一股空灵之气扑面而来，就好似小镇背后的空灵山一般，让人心生向往，难以忘怀。
    曲丑丑举步走入店中，找个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同桌的一个短衫汉子立即脸红的端起面前的碗碟走到另外一桌去了，曲丑丑抱歉的向着那汉子一笑，朱唇轻声道了一个谢字，就点了一碗素面和一碗素粥。待面和粥端了上来，就小口小口的优雅吃了起来。
    小店在震惊过后，又渐渐恢复了刚才嘈杂，只是众人的声音不由的都低了下来。
    白小凡和路芸香小声说大声笑，一直说些毫无意义的趣事，尽情的享受这个难得的晨光，两人都不想提什么前路如何，心中又有何担忧，只是单纯的为了这个早上而感到兴奋。
    东西不少，两人边说边吃，欢声笑语的也没什么感觉，就将桌上的食物都吃光了。丢下半钱银子，手拉着手相携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两人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粥的曲丑丑，这才走出店门，汇入了街上的人群。
    曲丑丑将勺子放入空碗内，盯着门口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特别是那个男的，不知道何时江湖中又出现了这么一位惊世级的高手。
    一股奇异的感觉莫名的涌上了心头，曲丑丑忽然觉得有些疑惑，那人身上有种感觉居然和衢江边的那个孙姓少年给她的感觉极为相似。
    想了半天，曲丑丑依旧没有所得，叹息了一声，叫来老板付了帐，就离开了小店。而后很久的时间内，空灵镇都传说有天上的谪仙子下凡来到这里。
    白小凡和路芸香走在街上，不由的也将话题牵扯到了曲丑丑，两人身为正道十盟的弟子，对各派宗门的高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人互相比照，将各门派的老的，小的理了一个遍，也没能想到曲丑丑究竟是谁。
    “她真的好美啊……”路芸香最后有一丝羡慕又有一丝落寂的说道。
    “你才是最美的。”笑了笑，白小凡紧握了一把路芸香的手，淡然说道。
    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了一种无声胜有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