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漩涡中的周恩来与蒋介石

第77章


发现前列腺肥大后,宋美龄提出要他去美国做手术,宋总认为美国医生的医术高明。蒋介石也认为效果可能要比台北的医生做得好。可一个更强烈的念头缠绕着他:美国人天天在盼着他下台,难道不会趁此机会下毒手?蒋经国也怀疑宋美龄的动机,不同意父亲去美。宋美龄叹了口气:“好吧,就在台北做吧。”
  因为年龄的关系,在荣民医院做了手术后,还是转成前列腺宿疾,蒋的健康状况从此一蹶不振。7月,蒋介石因染感冒而转为肺炎,一病就卧床不起,并宣布避不见客,基本处于退休状态。宋美龄给他请来了台大医学院的陈云龙教授。陈教授是牛津大学培养出来的医学博士,抗战以来一直担任蒋介石的私人医生,到台湾后,因年事已高,到台大任教。
  陈教授赶到医院,细细观察着病人,只见蒋介石额上青筋鼓突,皱纹如沟密布,面色苍白,额角泛汗,当下心里便明白三分。
  宋美龄见陈教授久久不语,催问道:“是不是先生的病……”她害怕蒋介石的死期来临。
  陈云龙摆了摆手:“夫人,我追随蒋公大半生,先生的病我本该直言,又怕说出来病人经受不住……”
  “你只管直说,我们什么打击没有经过?”宋美龄嘴里这样说,脸色早巳煞白,手也止不住打颤。
  陈云龙不说话,拿起笔来,在纸上默默写了几行字,折好交给宋美龄:“等先生醒后按这药方配药。”
  两天之后,蒋介石醒了,宋美龄急忙将陈教授开的药方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
  三种药—种是美国总统尼克松的葡萄糖针,由基辛格工程师进行静脉注射;第二种是走方郎中先生的草药,也是又古又老的士丹方。这两者是主药,病人借以拖延生命;而第三种药,乃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治疗,表示还在服药,没有放弃希望而已,至于灵不灵,连病人自己心里都有数。
  宋美龄没等看完,胸脯胀得气鸽一般:先生病成这样,陈医生竟有心思大开玩笑!待她稍稍平静下来,她倒也纳闷:陈云龙一向唯唯诺诺,今日为何一反常态,莫不是他自己老矣,精神出了问题?她正要撕毁“药方”,蒋介石要过去看。宋美龄急忙说:“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蒋介石看了一遍又一遍,不但没发火,反而一挺身子坐了起来,掀开鸭绒被,趿着拖鞋下了床,嘴里大声嚷嚷:“夫人,云龙这个处方妙绝了!中山先生虽是一代名医,也开不出这样的药方,快请他与我一晤!”
  宋美龄急忙差人去请。过了一会儿,侍卫官气咻咻地跑来复命:“报告先生,陈教授昨晚已无病而亡,这是留给先生的信。”
  蒋介石掠过前面几行,凝神读起中间一段:
  ……大千世界,凡人生有两足,芸芸众生,每天步履匆匆,一生路途,何止千里万里,然云龙观之,所走无非四步:第一步,热血者也,满怀赤诚,雄心勃勃, 最终或碰死于南墙,或跌撞后反省,此类人有冯玉祥等;至第二步,血温下降,踟蹰多疑,总指望别人指点迷津,不管所指之路是对是错,照走不误,此类人有孙立人等;第三步,当人们发现一切不过像万花简一样,观则五光十色,拆则几瓣碎纸,便想超越自我,一种是超脱,死也!如陈布雷,如我等;二种是超越,寻路也,如先生,如夫人……
  蒋介石、宋美龄反复把味这份遗书,若明若暗,有悟又悟不透……信上没写第四步,第四步大约就是蒋、宋要自己去走的路 一一这段轶事笔者总觉有些“演义”味道,但也录此无妨,见智 见仁都由读者。
  兴冲冲的尼克松对周恩来有四个不可磨灭的印象:精力充沛;准备充分;谈判中显示出高超的技巧;在压力下表现得泰然自若。
  其实,“文化大革命” 一开始,周恩来就得了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跟随他多年的保健医生张佐良告诉我,每当工作紧张 或过度劳累后周恩来就发作心绞痛,并有心律不齐、心律过速等 情形。从那时起,他每天吸氧,每日服药四次,他的衣兜里始终 装有硝酸甘油的小药瓶,直至1974年因癌症病重住院为止。张 医生总是随着周恩来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随身带着氧气袋和急救 箱,而且忙得常常进了汽车,总理边吃饭,边听张医生念马上要 用的文件……即使那时,周恩来还记得蒋介石留在大陆的侍从医 官,嘱咐人安排好他的生活。周恩来也有一套自我保健的方法: 不管多冷,盖薄被褥,脸用冷水而不用肥皂。所以自六十年代 起,他仅在71岁时患过一次感冒,几天调治很快好了。为保持 适中的体重和良好的体形,再可口的饭菜也不过量,喜欢吃五谷 杂粮。体育活动有三项:散步、做做体操或打打乒乓球。“文化 大革命”后,他在夜间办公,每隔两小时左右到室外散步十几分 钟,遇雨就在室内走几分钟,然后延长打球时间。
  1972年,周恩来出现尿血,病势一天天加重。当时中美关 系刚刚解冻,周恩来每天超负荷运转;又要处理“九一三”事 件。保健医生卞志强和张佐良看到病情太严重,就将情况报告了 政治局委员叶剑英。叶剑英也觉事情严重,带着周恩来的一瓶血 尿亲手送给毛泽东主席看,当面报告了周恩来的病情。这样,毛 泽东才了解了具体情况。5月,经京、津、沪三地的著名专家为 周恩来会诊,得出结论:癌症。
  他仍然不停地工作。
  到1974年初,周恩来的病情明显恶化,恶性肿瘤发展很快,每天出血量都在100毫升左右,最多时达180多毫升。由于失血过多,他常感到头晕,身体无力,腹部异常疼痛。1月2日,国防部副部长王树声大将病逝,他来向遗体告别。走出太平间时, 他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只顾低头走路。一名战士从侧面拽了下他 的左臂,想取下黑纱。周恩来猝不及防,也是浑身无力,一个趔 趄险些跌倒。他站定后愣了一下,弄清战士的意图后,反而歉意 地说:“哦,对不起,我忘记放回来了。”
  周恩来走后,其他工作人员都埋怨那名负责收黑纱的战士不懂事,差点把周总理拽倒,那战士委屈地说:“我没使多大劲云儿。”
  工作人员纷纷议论:“总理老多了。…也瘦了,脸上的老人斑特别明显……”
  老人们的暮秋来到了。窗外已经刮起了寒风。
  1974年年底,蒋介石再度因感冒发生肺炎。1975年1月9日夜间,蒋介石在睡眠中发生心脏缺氧症,经急救转危为安。但因肺炎未愈,不时发烧。蒋经国每日三次前来探视,深感不安。
  2月下旬,蒋介石病情渐危,说话声音微弱,蒋经国见状想辞官回家侍父。3月26日晚,蒋介石病情再度恶化,经三个小时急救才见好转。蒋介石醒来后自觉来日无多,叫蒋经国召集党政要人来官邸,说他要口授遗嘱。等人到齐,蒋介石眼望着天花板, 用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
  “余自束发以来,即追随总理革命,无时不以耶稣基督与总理信徒自居……。”
  1975年4月5日,是清明节。蒋经国到父亲身边请安。蒋介石以虚弱的目光望着蒋经国,问:“我儿昨夜睡眠可好?”蒋经国忙回答说:“甚好。”蒋介石自言自语道:“我睡得也很好。”蒋经国告辞时,蒋介石突然以一种异样的口吻说:“你自己以后要多休息。”
  蒋介石巳经有了死的预感。当宋美龄走近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叫她不要离开。以往,她来看望时,他总是劝她回去休息。现在他握住她的手不肯放。
  下午8时15分,蒋介石的脉搏突然转慢,病情恶化。当蒋经国再赶来时,已在施行人工呼吸,乃至应用药物和电极直接刺人心肌,但终未恢复心脏跳动。晚时50分,蒋介石在台北士林官邸自己的卧室内死去,享年89岁。
  台湾党政军要员听到蒋介石的死讯,当夜赶到草山别墅,在蒋介石的遗嘱上签了宇。
  蒋介石的遗体经过防腐处理,身着长袍马褂;胸前佩戴勋章,装在一个黑色大理石棺廓里,停放在“慈湖行馆”正厅。慈湖是蒋介石于1961年间,在距离台北市60公里处的大溪镇福安里村,为自己选择的一块墓地。他觉得此处很像故乡的溪口镇。蒋介石母亲的坟庐他起名为慈庵,将此处起名为慈湖,并在这里筑起一座中国四合院式的行宫,生前常来小住,并嘱在他死后灵柩暂厝此地。接连正厅的厢房保持着蒋介石生前卧室的原样。卧室的茶几上放着一张便条信纸,上面是蒋介石生前用红铅笔写的四个行书体的字:能屈能伸。
  周恩来也预感到他的时间不多了。
  1975年1月13日,瘦削、僬悴、面色苍老的周恩来身穿已经过于宽松的灰制服,最后一次走上四届人大主席台讲话。报告很长,到他讲完时,已经累得双手顫抖,但他依然挺直地离开讲台。那天晚上,他的小便几乎都是血。
  3月20日,他将自己的病情向毛泽东作了汇报:
  主席:
  最近四年来,我的大便中偶有潜血出现,但因消化系统好,未进行肠胃检查。这两年又因膀胱癌出现,尿中有血,易于计量和检查,故医疗力量集中于治疗膀胱 癌。现膀胱癌经过两次开刀,三次电烧,巳经稍稍控 制。去年11月12曰经镜照电烧后,一个半月内仅尿血9个CC多,今年2月4日经镜照电烧后到现在一个半月内亦仅尿血10个CC多,如待满三个月再行镜照检查,当在五月初或四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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