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泽 东与郭沫若

第49章


  郭沫若将毛泽东的和韵墨迹装裱好,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经常吟诵。
  1963年12月5日夜,郭沫若又撰《满江红·读毛主席诗词》作为献给毛泽东71岁生日的礼物呈送给毛泽东。词云:
  充实光辉,大而化空前未有。
  经纶外,诗词余事,泰山北斗。
  典则远风雅颂,阶级分清敌我友。
  沁园春,水调有歌头,羌无偶。
  嫦娥舞,瘟神走;梅花笑,苍蝇抖。
  今史诗,将使地天恒久。
  宝剑擎天天不堕,红旗卷地地如绣。
  济同舟,万国尽朝晖,新宇宙!
  这一首,把毛泽东一些诗词排在一起,颂扬了毛泽东的文韬武略,不能说没有真情实感。不过比起前一首,显然有些“八股”气,不免让人感到有些纯然“歌德”了。
  1962年9月,国内形势有所好转。在中共八届十中全会上,毛泽东又重提阶级斗争,警告全党,中国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1963年12月12日,他在中共中央宣传部当月9日编印的《文艺情况汇报》第116号上,对文学艺术工作作了一个很不合实际情况的批示,对文艺战线的问题看得十分严重。这一指示后来成为在中国酿成重大灾害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先声和武器。毛泽东当时是这样看待文艺界的情况的,他说:
  各种艺术形式——戏剧、曲艺、音乐、美术、舞蹈、电影、诗和文学等等,问题不少,人数很多,社会主义改造在许多部门中,至今收效甚微。许多部门至今还是‘死人’统治着。不能低估电影、新诗、民歌、美术、小说的成绩,但其中的问题也不少。至于戏剧等部门,问题就更大了。社会经济基础已经改变了,为这个基础服务的上层建筑之一的艺术部门,至今还是大问题。这需要从调查研究着手,认真地抓起来。
  许多共产党人热心提倡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艺术,却不热心提倡社会主义的艺术,岂非咄咄怪事。
  1964年3月下旬,中共中央宣传部根据这个批示的精神,在全国文联及其所属各协会的全体干部中进行整风,批判文艺工作中的“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思想。5月8日中央宣传部写出《关于全国文联和各协会整风情况的报告》草稿,江青将这个未定稿呈报毛泽东。毛泽东看后,于6月27日,又在这篇报告草稿上写了一段批示,说:
  这些协会和他们所掌握的刊物的大多数(据说有少数几个好的),十五年来,基本上(不是一切人)不执行党的政策,做官当老爷,不去接近工农兵,不去反映社会主义的革命和建设,最近几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义的边缘。如不认真改造,势必在将来的某一天,要变成像匈牙利裴多菲俱乐部那样的团体。
  随着国际“反对修正主义”斗争的开展和国内阶级斗争的弦越绷越紧,毛泽东把文学艺术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直接同阶级斗争和所谓修正主义联系起来。他历来重视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他认为历史是劳动人民创造的,可是在文艺舞台上,帝王将相、老爷太太、才子佳人却成了主角,劳动人民只是配角,甚至被丑化。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把文艺界存在的某些问题夸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文艺工作,基本上持全盘否定的态度,声称“竟然跌到了修正主义的边缘”。1964年11月26日,他在听取西南三线工作汇报时插话说:文化系统究竟有多少在我们手里?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或者是一半?还是大部不在我们手里?我看至少一半不在我们手里。他甚至说:整个文化部都垮了。
  毛泽东的这两个批示传达贯彻之后,文艺界迅速掀起了一股大批判的浪潮,一大批电影、小说、戏剧、美术和音乐作品在报刊上被公开批判,许多文艺界有名望的人物和领导干部如夏衍、田汉、阳翰笙等人都被点名批判。
  郭沫若自1949年7月起,就一直担任全国文联主席。虽然全国文联的一切重大事情均由中共全国文联党组和中央宣传部决定,但他毕竟是这个组织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尽管他明白毛泽东那两个批示主要不是批评他本人的,尽管他也很不太理解,但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一股很大的压力。自那以后,他很少过问文艺工作,也很少写其他文章,而是把相当一部分精力用在阐释素怀赞佩的毛泽东诗词上了。
  他的夫人于立群也在那年晚些时候,以每字大约二尺见方的隶书,写了已发表的所有毛泽东诗词,送给毛泽东。毛泽东十分高兴,也非常感谢。1965年7月26日,他致书于立群,说:
  1964年9月16日你给我的信,以及你用很大精力写了一份用丈二宣纸150余张关于我的那些蹩脚诗词,都已看过,十分高兴。可是我这个官僚主义者却在一年之后才写回信,实在不成样子,尚乞原谅。你的字好,又借此休养脑筋,转移精力,增进健康,是一件好事。
  敬问暑安!
  并祝郭老安吉!
  ●四、用毛泽东诗词集联
  从郭沫若的内心来说,他对毛泽东诗词是一往情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除了和毛泽东诗词唱和,他还用毛泽东诗词中的一些精辟妙句集成对联26副,以《毛主席诗词集句对联》为题,刊登于1964年3月20日的《光明日报》上。
  用前人的诗词句集联并非郭沫若的创造。历来文人中均有人喜好此道,有的还用前人诗词句集成绝句或律诗,都不稀奇。这虽说不上一种原创性文学样式,甚至还有点文字游戏的味道,但毕竟是一种雅事,给人一种雅趣。而且,作为第二次创作(再创作),既能突出原作诗词句的精妙,也表现出再创作者灵动的文思和文采。
  郭沫若开始想集毛泽东诗词对联,是在1961年,那还不能说是真正开始着手,只能说是开始对此发生兴趣。这年12月,郭沫若到端州七星岩湖畔的桂花轩参观。
  见轩门外,有一集毛泽东诗词句的楹联:
  风景这边独好;江山如此多娇。
  郭沫若眼睛一亮,心中顿有所动。心想,在这美丽如画的七星岩湖畔挂上这副集联,说“江山”,谈“风景”,实在妥贴不过;并且这位集联作者看来也颇有功底。该联上联集自毛泽东在1934年夏天写的《清平乐·会昌》词;下联则集自1936年写的着名词作《沁园春·雪》。这两首词虽写作时间、词牌均不相同,可将内中的句子集成对联后,则恰到好处。郭沫若,一时兴起,不免技痒,即写出一首七律《题桂花轩》,在诗中将这副集联含了进去:
  我自双源洞里回,桂花香处一轩开。
  果然风景这边好,如此江山何处来?
  水剪西湖千匹锦,山移阳朔几尊罍。
  岁阳时节如初夏,紫贝天葵酌满杯。
  显然,这不是一般集联,完全是一首创作,只不过巧妙地将眼前集联中毛泽东的诗句嵌了进去,写出了全新的一首好诗。
  1963年6月,云南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城北郭的一处名为玉泉的地方,重修了一座得月楼。楼建成后,当地管理部门的领导可能有几分雅兴,想在得月楼上挂出一副集毛泽东主席诗词句的对联,于是自己集成一联,因想到郭沫若是着名书法家,又因为讲解和诠释毛泽东诗词出了名,就写信请求他能亲笔书写。他们在信中附上自己集的毛泽东诗词句联是:
  春风杨柳万千条,风景这边独好;
    飞起玉龙三百万,江山如此多娇。
  也是在景点挂说风景的集联。郭沫若看后十分高兴。因为这副联的后半部分,就是1961年时郭沫若在端州见到的那副联,只是又在前面加上了两句,一句出自《七律·送瘟神》(“春风杨柳万千条”),一句出自《念奴娇·昆仑》(“飞起玉龙三百万”)。上下两联出自四句诗词,对仗虽说不上很工,却也基本上说得过去,称得上意境浑然。郭沫若当即将对联书就,并在这副联上作了如下说明:“玉水龙潭得月楼落成,地方领导同志集毛主席词语四句为联,嘱为书出。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五日书就,寄自北京,心向往之,何日得能一游耶?郭沫若书。”
  也许因为这两次经历,引起了郭沫若的豪兴;当然,更主要的也因为他对毛泽东诗才诗艺的崇仰以及看到广大人民群众对毛泽东诗词的喜爱,他也开始亲自集毛泽东诗词联句。1963年1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公开出版《毛主席诗词》,更触发了郭沫若的灵感。他便陆续着手,边读边集,形成了许多内容不同、生动别致的集联。这些集联,形式多样,有诗句对诗句,有词句对词句;亦有诗句对词句;有单句对,也有复句对……其中如:
  飞雪迎春到;心潮逐浪高。
  这一副集联,上联集自《卜算子·咏梅》,下联集自《菩萨蛮·黄鹤楼》。郭沫若随之又在此基础上,再集一副,两联的上半句用的就是他第一次在端州见到那副“江山如此多娇;风景这边独好。” 只不过稍作调整,将原上联作了下联的首句,原下联提上作了首句:
  江山如此多娇,飞雪迎春到;风景这边独好,心潮逐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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