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风云中的毛 泽 东与周恩来

第80章


  谭震林真是个舍得一身剐的人,他顶撞起毛泽东:“我不该早入党40年,不应该跟着你干革命,也不应该活到65岁!”
  毛泽东气得手发抖,他没想到谭震林会这样,多年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盛怒之下,都说着气话:“那你可以退党嘛,就不革命嘛!不活65岁怎么办哪?你已经活了嘛!”
  周恩来从“打倒”刘少奇、邓小平的过程中已经十分清楚发 展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不无担心,他不想眼看着再两败俱伤。 尽管事先他嘱咐过三老四帅们要冷静,可事态正在激化。他站起 来,打起圆场:“在怀仁堂会议上,几位老同志对文化大革命不 理解,发了脾气,责任主要在我。会后他们也向我作了检查,他 们也感到说了一些对不起主席的话,也想找个机会,当面向主席 检查。”
  毛泽东知道周恩来又在“和稀泥”,他多么希望周恩来能像 林彪那样紧跟他,能像林彪那样劈头盖脸地像骂彭德怀那样骂一 顿这些人,可他又深知周恩来的性格,要不怎么会在赫鲁晓夫面 前说到周恩来“有弱点”呢。而周恩来也比谁都清楚毛泽东的性格。他知道自己若像陈毅、谭震林一样拍案而起,他就有可能在 24小时之内被打倒。可是,对于一生离不开工作的周恩来来说, 他宁愿自己入“虎穴”,入精神“地狱”,也是万万不能离开工作 的。他若賦闲,就等于生命消亡。他已经把共和国这个大家完全 和自己融为一体了:就像一个主妇为了自己孩子的安宁,会舍弃 自己,会退让,会明知是错也要去做。于是有人便说周恩来是 “中和者”。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挑战者是伟大的,而“中和者” 也同样伟大。中国应该庆幸有雄才大略的毛泽东,也应该庆幸有 缜密如丝的周恩来。毛泽东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离不开周恩 来,周恩来干具体事务的能力是任何他人都无法代替的。毛泽东 就一直怀着对周恩来这种矛盾心理,颇有些“无奈”。
  这一次又是这样。
  毛泽东一向善于利用矛盾,各个击破,从不搞四面出击。他现在集中攻击的仍是“三老四帅”:“他们根本不认错嘛!恩来同 志,我提议这件事要认真地开会讨论,一次不行开两次,一个月 不行就开两个月,政治局解决不了,就发动全体党员来解决。”
  说罢,毛泽东愤然退场。
  毛泽东一走,会议室像塌了半边天,沉默了好一会儿。
  周恩来继续主持会议:“根据主席的指示,像今天这样的会,还要继续开下去!”他转向老帅和副总理们:“谁有什么话,先说吧!”他有意缓和一下紧张不安的气氛。
  谭震林火气未消,也不寄什么希望:“已经没有我们的发言权了。”
  于是,会场成了 “中央文革派”的天下,先是批谭震林,接着是徐向前,又是叶剑英,他们也不肯退让。当江青说到“叶剑英在京西宾馆气焰那么嚣张,又是拍桌子,又是叫口号,这是发泄对文化大革命的不满”时,叶剑英反唇相讥:“有什么话,都要摆在桌子面上,不搞背后动作,这是我的脾气。发火,拍桌子,这都是事实,这是我的习惯,改不了啦!”
  周恩来见这样争论下去无法向毛泽东交差,也附和着批评了叶剑英:“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认错呢?难道对毛主席的严厉批 评,你们就都无动于衷吗?什么错都不认,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错了又有什么要紧,检讨了就好嘛!”
  这正是周恩来策略。
  这次会议使得“中央文革派”个个扬起了头。
  这以后,林彪、江青一伙则变本加厉地攻击老帅和副总理 们。全国范围的批判“二月逆流”运动一浪高过一浪,余秋里和 谷牧支持老帅们,康生就说:“二月逆流还有两个小伙计!"政治 局常委李富春协助周总理处理日常工作,经常通宵不眠,几个副 总理在他那里讨论问题,康生就污蔑他是“俱乐部主任”。这使 得周恩来十分着急,他担心他所依靠的这些中坚力量一旦倒了, 整个中国将陷于瘫痪。他在寻求解救的办法。
  这时江青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大意是“强烈要求政治局立 即免去李富春、谭震林、李先念、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 臻等所担负的领导工作,勒令他们停职检查,接受批判。此意见 康生已同意……”
  周恩来看罢信,心思沉重地静坐良久,便给西山叶剑英处打 电话:
  “我是周恩来。我知道你们都在那里,在一块议论一下会议 上的情况也好嘛!……我没有什么事,只是对你们有三点建议: 第一,要心安气静,吃好睡好,不要住院,要和他们奉陪到底; 第二,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一定要抓工作,自己的阵地决不能放 弃。放弃阵地,就是退却,逃兵;第三,该检查的就检査,要讲 点策略和斗争艺术,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事家,战略战术比我 懂,不能匹夫之勇。这样做,并不是怕谁。过去打天下时,为了 人民,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为了把住人民所给的权力,受点污辱、批判,又算得了什么!”老帅们还是理解了周恩来的用心,都做了检查。
  周恩来也得到了向毛泽东说明情况的机会。
  1967年4月初,周恩来向毛泽东请示工作,来到“文革” 以后毛泽东住进的“游泳池”。毛泽东心事重重地问周恩来:“现 在北边的情况怎样?”
  “还不能掉以轻心。”周恩来陈述着,“苏军在邻近我东北、 内蒙边境地带,调兵遣将,陈兵几十万。他们的意图是明显的。 从各种情况分析:一种可能是搞边境摩擦,小打小闹;第二种可 能是炸毁我们的核设施;第三种可能是大动干戈,发动全面进 攻。”
  “苏修是亡我之心不死啊!”毛泽东沉思着,说道:“要把这 种形势告诉全国人民,加紧备战,准备打仗。特别是军队,一定 要有准备,要防患于未然,防止突然袭击。几位老帅怎样?”
  周恩来从这句问话里感到了毛泽东对老帅态度的松动,趁势 汇报说:“政治局和中央文革联席会议,已经开过几次了。四位 老帅和三位副总理,也都做了深刻的检讨。”说着,从皮包里取出一摞材料,递给毛泽东,并说,“他们都认识到在怀仁堂的发 言是错误的,感到对不起主席,是对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 不理解,认识不清楚,对主席的战略部署跟得不紧,还有些居功 骄傲,对自己的战友被打倒,想不通,不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毛泽东的怨气也已平息。他点点头说道:“他们能认错就好嘛。我并没有打倒他们的意思,只是想狠狠地 批评他们一顿,让他们改变对文化大革命的态度,不要成为文化大革命的绊脚石……”
  1967年五一节前夕,4月30日的夜间,毛泽东请周恩来、李富春、陈毅、叶剑英、聂荣臻、徐向前、谭震林、李先念、余秋里、谷牧等,来到自己家里。在书满四壁的会客室,毛泽东又恢复了往日与他们的亲近关系,放松地仰靠地沙发上。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毛泽东逐个问了几位副总理、军委 副主席的情况后,说:“今天开个团结会。我们还是要搞团结嘛。”
  毛泽东看着大家,说道:“开始,我不知道什么是‘大闹怀仁堂’。后来,我听了几次汇报,才搞清楚了。碰头会上的发言,是对运动有意见,是老帅发牢骚嘛。”
  这一说,在座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毛泽东也说得更加轻松了: “噢,这些话,是在党的会议上 讲的,是阳谋,不是阴谋。”他笑了 : “以后,大家有意见,可以对我讲嘛!”
  “主席啊,我们没办法跟你讲呀。”
  “一天到晚被拉过来拉过去地批斗,我以为没得机会了……”
  陈毅、谭震林等几个直性子脸上露出了许久未有的笑容。他 们说着,肚里仍然有不少冤屈。
  毛泽东安慰他们:“那些天,你们思想不通,过不了关,我 心里也着急啊!你们仅仅是对文化大革命不理解,思想上想不 通,这也不奇怪。想不通心里就憋着气,就犯了错误。承认错 误,检讨了就好嘛!”
  当晚,周恩来拿出一份亲自拟定的参加“五一”庆祝活动的 名单,请毛泽东批准。名单上赫然写着李富春、叶剑英、陈毅、 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谭震林等的名字。而那时,各种节日 是政治资格的“检阅台”。谁能站在天安门城楼上,谁就意味着“没倒”。
  毛泽东最终为“二月逆流”平反,是在粉碎林彪集团之后。那时毛泽东说:“二月逆流是什么性质?是他们对付林彪、陈伯达、王(力)、关(锋)、戚(本禹)的。那个王、关、戚、‘五. 一六’,要打倒一切,包括总理、老帅、副总理们就有气嘛,发点牢騷。他们是在党的会议上,公开地大闹怀仁堂嘛!缺点是有 的。他们吵一下也是可以的。同我讲就好了。有时候,我们也搞 不清楚。王、关、戚还没有暴露出来。有些问题好多年才搞清楚。”
  ●4.周恩来、毛泽东先后到达武汉
  武汉的形势一直是中央关注的重点。
  1967年7月初,周恩来接到武汉军区司令员陈再道的电话, 陈司令员汇报说:“近20多天以来,经过支左人员的工作,武汉 没有什么事,两派之间的武斗已经停止,武斗器械也上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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