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意犹好

2 有友如此


门都没敲,我直接撞进化妆间。马跃群见到我满是惊愕,可能他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装扮,靠,他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抢婚的吧。然然却很开心,“优优,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儿交换戒指那个戒指先在你这保管,等到这个环节的时候你给我们送过去,你在红毯上一走那绝对惊艳四座啊。优优,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会不会把我这个新娘子的风头都抢了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等婚礼结束你可一定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你们那边的破时差可真是讨厌。”
    我本身一肚子的疑惑、委屈还有气愤,却在这时候什么也说不出口。抬眼看马跃群的瞬间,刚刚忍住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马跃群欲言又止,最后禁不住我的目光,低下头去。
    他穿得可真帅,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还要帅气好多,可是这样的形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们俩在一起高中一年多,大学四年异地恋,工作这又是一年多,这六年多,如今在我面前的他却是那么的陌生。
    我一个没站稳扶住椅子,余光中看到他想伸手来扶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然然看到我眼里的泪水,也开始流泪,“优优,不哭,知道你舍不得我,你看看妆都哭花了就不漂亮了。我虽然结婚了,可我永远是你妹妹啊。我这个妹妹当的可真亏,比你小几个月就要一辈子叫你姐。不哭不哭,乖。”
    我哭的更凶了,马跃群以前曾经说过,“让你排斥姐弟恋,现在好了,我虽然比你小几天,但就是比你小,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然然紧紧抱着我,不断安慰。马跃群却始终没有说过话,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吧。直到有人来催该上场了,才把我和然然分开。然然稍微补了补妆先出了化妆间,马跃群随后,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句,“等结束了再跟你解释。”呵,是怎样强大的心理才会首先说出这样的话,无声无息把我抛弃迅速结婚,然后见面首先担心的是怕我闹场子,我就算有这个心也要顾及家人的面子啊。我没有搭理他,大步追上前面的然然。
    婚礼的流程都正常进行,我有时候集中精神强颜欢笑,有时候恍惚一下越想越难过,泪水便不受控制。马跃群从我手中接过戒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当做没发现,不去看他。可是当他颤抖着把戒指戴到然然手上的时候,我却不能假装没看到,那枚戒指的样子正是他以前手绘送过给我的,那时他说将来有条件了一定要订做一枚一模一样的送给我。还真是讽刺真是残忍,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就这样落入他人的手中。我是做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情,要让我承受这种锥心之痛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都做不了。
    我一直在流泪,其实自己已经麻木了,直到司仪提醒我该下台了。上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段红毯太漫长和煎熬了,下去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这本该属于我的红毯现在却这么的刺眼,这么的格格不入,不必说他的同学,就是我自己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小丑,狼狈至极。亲朋好友看到我满脸泪水都以为我们姐妹情深,我舍不得然然,都在隔空安慰我。路过他的同学那桌的时候则是此起彼伏的一声声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
    仪式结束,然然以为我伤心过度不想吃饭,所以生拉硬拽让我去他们那桌吃点东西,还特别善解人意说鉴于我这个状态一会敬酒的时候就不用我陪了,另找一个人代替我。我强迫自己吃了一点,却食不知味,没过多久就感觉反胃想吐,于是急忙往洗手间跑。
    吐出来果然舒服多了,我倚在洗手台上,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而且看着地面有点发晕。视线中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我头也没抬,吼了一声,“滚!”
    他向前了一步,我用尽力气又吼了一声,“滚!”他停下了脚步,也没有任何动作,我听到上方低低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我再说一遍,滚!”不想见到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其他什么都是多余。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和然然是表姐妹。”他说。
    我抬起头,用手甩了甩眼泪,逼近他,“怎么,知道的话你就不会下手了是吧?”
    “对不起,优优……”
    “别叫我,你不配!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早点结婚,而你一向以事业为重,现在你事业在上升期……我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且我奶奶身体不好,也希望我早点结婚,你一年365天有300多天待在国外,回国的那些日子也是在北京很少回来,我不知该怎么向你开这个口,而且我旁敲侧击问过你,我……”马跃群低着头,不敢看我。
    “呵,你现在是在怪我咯?你怎么知道在事业和爱情之间我就一定会选择事业?马跃群,你未免太小瞧自己了吧,太小瞧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了吧。哦,不,是曾经,应该说是曾经。现在我倒是庆幸起来,庆幸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做选择,我怕我后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的要选择的时候我会选择什么,但是现在,不值得。
    马跃群刚要说什么,便被一通来电打断,是然然。他解释道:“哦,没事,我看表姐身体不太舒服就过来这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一会儿就回去。”
    “表姐?表姐……呵,好一个表姐!好,表姐希望你的‘对不起’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说。好好待她!”我不再看愣在原地的马跃群,径自走出了洗手间。
    不要哭,再也不要为他而哭。
    回到家我妈问我:“你看你今天哭的,是不是感触很多呀?你看然然都结婚了,你跟你那个男朋友也谈了有几年了吧,不然什么时候带回家,咱也商量一下结婚的事?你们这地下恋情,高中倒是怕我们反对,那现在呢,现在带回来我们可是欢喜的很。”
    “死了。”我都佩服自己竟然会这么平静的跟父母聊这件事。
    是真的,我没有骗我妈,他确实死了,死于今天。
    我妈被“死”这个字吓了一跳,“怪不得你今天哭得这么厉害呢。宝贝,你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吧,没关系,爸爸妈妈都在,往后的日子还要一步步的走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这样担着,妈妈心疼。这样,你出去散散心吧,然后重新开始。”
    我扑在妈妈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还是了解她的,我如果说分手了,她一定会问什么原因,去找他理论之类的,这一“死”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还博了不少同情。不过她说的对,是该出去散散心然后重新开始。
    同样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在我妈以为我沉浸在死了男朋友的悲痛中的时候,为什么首先打电话给亓煜而不是初晓,毕竟亓煜一个大男人怎么着也不会比初晓这种闺蜜更会更适合安慰人吧。
    亓煜是我高中三年的同学兼同桌,后来也成了我的好朋友。他家是外地的,父母做生意才搬过来的,后来在这边安了家。但是因为父母很忙无暇管他,他又不能自律,所以成绩一直是不怎么样,上重点高中还是交了择校费进来的。但是他外貌出众,人缘极佳,也算是班上的活跃分子。
    我刚上高中的时候有些不太适应新的环境,一门心思扑到学习上,连军训的空闲时间都不放过,所以直到军训结束我们班的同学有的我都叫不上名字来。对亓煜这种在军训中就很显眼很张扬的,虽然记住了名字,却是不屑一顾。我记住他的名字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不是因为他唱歌好听,也不是因为他的姓比较少见,而是因为我一米七的个子排方队在女生的最后一排,而他恰好在我后面,每次踢正步的时候不是踢到我的腿就是踩到我的脚,恨得我牙痒痒。
    有一天午饭时间在食堂排队的时候他刚好在我后面,我假装不知道,他却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叫鲁优宜是吧?我叫亓煜。”
    我其实一心想快点打上饭,并不太想搭理他,于是随意的“哦”了一声,“那你给我唱一首《北方的狼》吧。”
    他大概被我的脑回路给震呆了,愣了两秒,环顾了一下熙熙攘攘的食堂,然后很认真的说:“那是齐秦的歌。”
    我又“哦”了一声,“那你给我唱一首《橄榄树》吧。”好吧,我就是故意的,让你招摇,看到他被噎住的表情我心里很爽。
    “我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煜。”没想到他还会给我解释。
    “呃?”这次轮到我诧异了。
    “我是‘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煜。”他接着说。
    “啊?”
    “哦,就是‘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那个煜。”他不急不慢的说。
    “你有完没完啊?”军训时卖弄文艺水平不算,现在又开始卖弄文学水平。
    他满脸委屈,“我又不知道怎么组词给你解释。”
    我觉得他那副样子很欠扁,偏偏轮到我打饭了他还要拖着我聊,让后面排队的同学到我前面去,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就直接说李煜,火日立。矫情!”
    他模仿着我的语气,“……哦,我是李煜的煜,火日立那个煜。矫情!”
    “你……”我在这么无耻的人面前败下阵来。
    “只可惜你是齐鲁的鲁,而我不是齐鲁的齐。”我不知他为什么要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这好像成了他的口头语似的频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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