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神戮

第二十八章:少孽


众人缓缓地下滑,直到再看不见那道无力依靠的身影。
    泪水模糊了眼,心若刀割般疼痛。
    素还真一瞬似乎又一次想起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将他推开,却自己成了替了自己命的人。
    还有那么多人。
    都是为了他,亦或是为了中原而死。
    素还真突然又一次深深地愧疚起来,那种自己逃避着的、深深掩藏的愧疚,一瞬又如洪水猛兽般的蔓延,直到让自己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又迅速低下头去,泪珠顺着睫毛一滴滴地落入脚下沙土中,随即被沙土吸收,只见得一片小小的、深色的坑洼。
    仿佛下了一场大雨,将满心都淋湿了。冷,好冷,冷得他又一次忆起那种战友逝去的悲恸。
    这是救了他们两次的人,素还真不可能忘记。
    “啊。(素还真。)”叶小钗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啊。(别伤心。)”
    “我知道。”素还真压低了声音,他不想让自己的战友们再听见他已然变声的声调,再来围着他。他只希望自己静一静。
    “啊。(节哀。)”叶小钗犹豫着,终究不说些什么。素还真外表看上去坚定,实则每一次战友牺牲,尤其是因为他而牺牲,他都会独自安静许久,一言不发,此时是说不得话的,他尤其是厌烦此时有人不停说话,也听不进任何安慰,此时心中定当是烦躁难过的,如火焰又一次的焚烧。
    一路沉默,下到了悬崖中,只见那右手边,竟是一处如同巨兽颅骨般的入口,乃是一个头生一对弯角,其头形酷似某种凶残狼兽,却有着六对眼睛,仿佛一只来自无尽深渊的恶魔。
    仔细一看,那巨兽颅骨仿佛还如同活着一般,散发着令人恐惧的亡灵悸动,仿佛张耳一听,便可听到那巨兽咆哮的振聋发聩的吼声,再看,仿佛那巨兽就要猛然挣脱了脆弱石壁的禁锢,冲出咆哮杀伐。
    那巨兽的口中、眼中,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冷光,虽是明黄色,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温暖,反而是刺骨的冰寒,几乎刺入骨髓,将骨髓冻结得由内而外不由得战栗。如此一照,那巨兽更仿佛还活着一般,那明黄色的光芒就是来自九重地狱的六对凶目以及那巨兽口中来自冥间的阴火,呼呼地摇曳着,仿佛就要从巨兽口中猛吐而出将人炎焚殆尽。
    “就是……这里。”赮毕钵罗的神智已然不清晰了,倦收天后背已被血淋得湿了一大片,那金色的道袍都被染作了半边血色,掐上的金丝亦是半红半金,不断有血珠落到金丝上,又自金丝上斜淌到道袍上,几乎要让道袍衣角都泠泠落下点点鲜血来。
    那按着赮毕钵罗后背的原无乡手中软巾已换了好几块,第一块在奔跑颠簸中,原无乡便看着这软巾渐渐被鲜血浸透,那速度几乎就犹如将软巾丢入水中迅速浸湿一般严重,他亦是从众人那儿聚了众人身上所有的软巾,在自藤蔓上滑落半途,他便迅速给赮毕钵罗换了另一块软巾,那第一块软巾上,几乎轻轻一捏,就可以捏出鲜血来,染得原无乡白袍上都沾上了点点鲜血,触目惊心。
    虽是赮毕钵罗尽力使得自己神志清晰,但无奈鲜血滴滴落下,在这般下去,他怕是不先伤重而死,而是失血过多而亡了。偏偏此时又没有任何办法去医治,一页书眉色凛冽又带着担忧地用佛气为他疗伤,就是那菩提长几,亦是似乎有感,发出万物复苏的光芒,尽力治疗着赮毕钵罗的伤势,意图与死神夺人。
    “我们……进去吧。”素还真犹豫着说道,“至少,要先让伤员休息,如此也不是办法。”
    “啊。(对。)”叶小钗也附和道,随即上前接替下原无乡的工作,用力将软巾按压在赮毕钵罗后背,原无乡走下来,用力甩着双手,他双手早已酸麻不堪,却为了与死神搏命而用力支持着,以至于双手如今已然麻木。
    众人缓缓走入巨兽口中,短暂的黑暗令众人不由得恍惚仿佛感到自己自投罗网入了那荒古凶兽的口中,马上就要被口中那满口凶牙利齿咀嚼成碎片。
    不过很快,眼前便恢复了光明。那冷冷的明黄是数盏长明灯,随着众人走入时带入的一股带着浅浅血腥味的风而搅得摇曳,就连那映在墙上的影,也随之摇晃数下,仿佛那摇摇欲坠的生命。
    这是一座白骨的小殿,并不大,几乎就只有一个寺庙那么大,却皆是由那森森白骨铸造,尤其是正中那祭祀台,祭祀台下更是满是头骨,空洞的双眼凹坑中仿佛透露出怨毒与不甘的神色。
    众人放下背后伤员,让他们靠在墙壁上。赮毕钵罗的斗篷上沾满了鲜血,鲜血让褐色的衣袍一次次地晕染上更深重的颜色,正犹如众人一点点下沉的内心。
    “不速之客。”忽而冷冷的一声,一道血色剑气闪过,倦收天向右一避,却见那剑气一道转了弯,不由得心中大骇。叶小钗一剑斩出,消了剑气,却也让虎口震出血来,长剑落在地上。
    阴影处分明是不可能站了人的,此时却走出一个人来。众人一见,不由得心中猛然一惊——此人,竟生得与戮七八分相似的容貌!若要说不同,怕就是那神色非是淡漠,而是冷漠中带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戾气。
    这人身着血色大氅,大氅上绣着华美的金丝,双目却是凛冽得像刀,脸上几乎可以看得出就是一层戾气。
    那人抬手又是一道气劲,却听闻一声带着淡淡的,似是落寞的语气的声音道:“戾,收手吧——如果你想帮到戮的话。”
    那被称为“戾”的女子放下手来,那大氅随着放下的手一同摇曳了一下。她道:“奈何?”
    只见仍是那眉眼妖媚的奈何,从门外飞入,却见那微敛的七对赤色羽翼远远地半遮了双眸,却仍掩不住脸上那一丝淡淡的悲恸。语气中,似也是带着淡淡的悲伤,带着丝丝死气沉沉。
    “是我。”奈何看着戾说道。
    “这是些凡人。”戾显然也不是一个话非常多的人或是神,但却出乎意料地有着很强的戾气。她微微泛着血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奈何,眼眸中满是质问。
    “很简单。”奈何看着戾,“你如果想帮到‘戮’,那你必须听我的。或者说,听神王的。”
    “……神王。”戾喃喃自语了一声,“好。”随即,戾又敛了敛身上宽大的大氅,大氅又一次晃动了一下——这一回,众人看清了——戾虽是无翼,竟是漂浮在空中的!
    “但是……当初那件事……你知道为什么吗?”戾看着奈何,眼中是不解,是难过,也是失望。这似乎不太是应该出现在戮脸上的表情。
    奈何看了重伤的众人一眼,平静着说道:“我等一会儿再告诉你,以及神王的准备……你做好心理准备。”
    戾默然地点点头,看着奈何飞向众人,实际上也不可算作是飞吧,毕竟翅膀并未动,在这小地方,奈何那宏伟的羽翼要张开,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微敛了羽翼,飘向众人罢了。
    奈何看了那靠着墙的几人一眼,随即微微展开了羽翼,赤红的光芒中却带着星光点点,撒落在众人身上。众人只觉得身子一轻,随即眼前一亮,疲惫的双眼连同受伤的身躯,一同一扫而空,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
    看着才苏醒而或茫然,或紧张,或疑惑着的三人,奈何转身向着戾,又看着众人说道:“罢了,既然要说清楚当初那件事,那我就连同你们一起告诉了。”
    “戾,是‘戮’自后颈拔出脊骨所化兵器,是为‘戮’自化兵器。”奈何环视一周,才缓缓开口,“不仅是‘戮’身体的一部分,其中还囊括了‘戮’灵魂的一部分。也就是说,现在的‘戮’其实是残魂。但是,这是‘戮’使用她那个办法的条件之一。”
    “至于为何自后颈拔出脊骨……则非要从第三次神魔大战开始说起了。这个……”奈何看着祭祀台上的光球,“你们一会儿会看到,我且不说。总之,是‘戮’在高危情况下孤注一掷所做,一举保下了神族七成军队,也因此重伤垂死过,亦是神王所救。”
    “离开‘戮’身体后,‘戾’便开始借助那一小部分灵魂,化灵诞生,也并不是完整的灵魂,而是借助‘戮’的一部分灵魂,所诞生的新的意志,故而容貌似‘戮’,性格也多少有着相似之处。”
    “正如‘戾’所希望的,也是守护神界,同‘戮’一样。并且,两者守护神界的行为也颇为相似。”
    “‘戾’似‘戮’,但也不可完全说是‘戮’。”
    戾此时却转头看着奈何:“那为何……难道这就是千万年前,她将我弃置于这里的理由?”
    “你说是‘弃置’,怕是冤枉了她。”奈何淡淡地看着戾,“相反,她不是想抛弃你,而是想保护你——把你留下。”
    “她在把你留在这里后,曾经找到过我。她说:‘吾若死,放戾。’”
    “是的,她让我在她消散后,放出你。”
    戾看着奈何,眼中满是不解:“戮殿……怎么会死?就连魔王,也未曾奈何过她……”
    “是自毁。”奈何看着戾,“那件事过后……相信你作为最接近她的神祇之一,你很清楚她在受到了那个诅咒过后,会变成什么样。”看着戾分明已是清楚,却仍是不敢相信的目光,奈何又道,“你对她的性格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是不是?你分明是明白,她根本不会给自己生的机会,从她自神界折翼堕入下界之时,她就已经布下了一场无解的死局。”
    “就连神王所布下的的‘生局’,亦是必须在‘戮’的‘死局’之后方能进行。”
    “我是她整体的一部分……她也不应该将我放在这里啊。”戾仍是不理解,眼中却仍是带着急切。
    奈何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又说道:“之前我也说过,‘残魂’是她所要用的那个自毁方式的‘条件’之一。另外……‘戮’的自毁,是为了留下更多她所在意的东西,她不允许我等介入其中,亦是为了保护我等不受到伤害。她希望,只要自己消失就足够了,其他东西,都不必陪着她。”
    看着戾如那被狠狠划了一刀而一次次刺痛着般疼痛的眼神,奈何也蹙了眉:“听到这里,我相信你也清楚了。自从你诞生之后,戮每次用你战斗过后,皆不将你重新收回脊骨,反而将你放置于一边,让你化出形体自我行动。从你诞生开始,‘戮’就未曾将你看作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必须要归于她——她是将你看作一个与她不同的单独个体,她甚至不希望让你来分担她的罪孽与痛苦,这种东西……她永远希望单独一个人默默承受。多一个,也不行。你,就是‘那一个’中最有可能的那些人之一。”
    “所以,她将你放在这里。毕竟,她与你哪怕不是一个个体,也是一对搭档。她很清楚你的性格如何。她知道,哪怕你知道她的目的,也一定会跟着去。那么,那些她默默承担的东西,就有可能落到你身上。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我现在,该怎样?”戾摇了摇头,“你叫我如何能让她一人独行?”
    “我也不希望她一人独行。但有一件事,必须要你先来参与。”奈何看了众人一眼,将戾拉到一边,低声地用神族的语言同戾说了些话。戾先是蹙眉的抗拒,随即是惊讶和淡淡的喜悦,而后是决断。
    她说:“我无法同她一起消散,也绝不可能放她一人独行。反正,我本就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这样做,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回归。原来,你说的‘心理准备’就是这个,是对我这样没有信心吗?”
    “也许,‘心理准备’应该叫‘戮’去做……但‘戮’大概是不会答应,她一定是希望你存在下去,而她是迟早要消散,甚至在她认为她是根本不该存在的事物。但……这件事,决定权在你。”奈何幽幽地看着戾。她太清楚戾的性子中有多么像戮了,大概,这内在六七成都像戮。
    “你认为我会拒绝?”戾忽而笑了起来,“你在逗我吧?还是在逗‘戮’?准备速度能有多快就多快吧,我不想再多等了……我等了‘戮’几百万年了。我想……回归了。”
    奈何默默地点头,半晌,她才说道:“你们很像。”
    戾笑着点了点头,笑得灿烂:“多谢夸奖。终于轮到她替我伤心了。”
    奈何点头,她说道:“我直接用阵法送你回神界。别那么悲观,你还能多溜达会儿。”
    “我不喜欢瞎晃。”戾低头,又抬了头看着奈何,“见不到她了。”
    “有时候我觉得,戮还真是有些‘自私’。”奈何无奈地摇头,“‘自私’地担下所有,殊不知这很‘自私’地让我们替她心疼。”
    戾默默地点头退到一边,默然地靠在石壁上,就像忽然没了话,眼神中带着戮眼中一贯有的疏离,还有属于自己的思念和忆然。
    “听完了,你们也多少该了解到‘戮’了。”奈何转头看着众人,“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疑惑什么。‘那件事’,在你们去到‘神魔战场’后,就会知道了。现在……去看看这段记忆吧。”奈何指了指祭祀台上的光球。
    赦天琴箕起身走向那光球,抬手触摸而去。一样地,众人又一次落入了那记忆空间。
    迷雾散去的似乎要比先前快一些,又是那年少的戮。
    年少的戮身着短襟白衣,白衣的衣袖领口绣着淡淡的蓝纹,相比之下,那暗红的长发反倒显得多少有些显眼了。确实,这沉闷的暗红,在万丈白云九天之上的洁白无瑕中,确实仿佛是一片鲜血般妖艳。外加那背后八对暗红的羽翼,大概是还没有成年,羽翼也不如那些成年神祇那般宏伟,却已是从不敛起保护自己,无畏地面对着一切。
    就像直到现在,一样不会保护自己,只会将羽翼张开,护住身后的重要的事物一样。
    那羽翼虽是本身并不厚重,但却在暗红的沉重色调中,显得尤为稳然。
    看这会儿的戮,似乎也比之前堕落神渊中的年少的戮要长大了些许,面容上有多了数分毅然和成熟,眼神也比先前更淡些,行事也变得沉稳,却是更加雷厉风行,更像是……喜怒不显形于色。
    这时候,年少的戮的神色似乎就已经带着一丝隐隐的严肃,背后简单束起的长发随着吹拂而过的狂风扬起,连同那衣袂一起扬起。似乎是在那门外踌躇许久,她张开羽翼,向着一处飞去。
    那是一处*的神殿,高大、威严,令人望尘莫及却又不由自主地敬畏,以至于甚至都难敢进去。戮在门外微微敛起了羽翼,踏着神殿在九霄云雾之上的阶梯,向着神殿中走去。
    神殿中,是一个身着金纹白色大氅,斜撑着头闭目养神,白发几乎滑落到地面上,背后十对洁白无瑕的羽翼泛着淡金颜色,昭示着她至高无上的身份与力量——神王。微蹙的眉,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嗯?长孤?”神王有感,虽是戮行路无声,却仍是让神王睁开淡金色的双眸,看着年少的戮,“怎么了?不去好好休息?”
    “师尊。”戮深深聚了一躬,带着一丝踌躇看着神王,似乎欲言又止。
    “说吧。”神王看着年少的戮,微笑着说道。
    “我想参战。”年少的戮带着一丝希望和担忧看着神王。
    神王脸上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她只是起身,那白色长发落到她背后,十对敛起的白色羽翼微微展开,在神殿中仿佛唯我独尊般散发着帝王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悦诚服。
    “你真的想好了?”神王并没有多余的话,她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戮。
    “是。请师尊容许。”戮行了一礼,再次说道。
    “你希望如何做?”神王带着希冀看着戮。
    “将战场主导交给学生。”戮抬起头,眼中泛着自信的光芒,这是一种对自己绝对的自信,但不是自负。那是一种,真正对自己实力高低,心知肚明,故而自信的自信。那是一种,自信自己会谨慎的“自信”。
    丝毫没有盲目。
    “诞生才八十年,已有八对羽翼,确实,那群家伙们口中说的‘天降妖孽’,你还真是‘妖孽’了。”神王抬手摸了摸戮的头,“但是,‘神魔大战’不是小打小闹,讲不定,‘魔王’也会参战。那是你无法对付的。你想好了么?”
    “是。师尊。”戮再次说道,“学生想上战场。”
    “也是。曾经那些……不算是真正的‘大战’。你,要多加小心。战场,死亡是最基本的事,身死魂消,也是正常之事。”神王看着年少的戮,说道,“永远不要寄希望于有人能够记住你,战场是残酷的,在战场上牺牲,消失泯灭在时间长河中乃是必然。”
    “师尊,学生本是不该出现的。”年少的戮带着自信而莫名的淡淡笑容,“请赐予学生这次机会。”
    神王挑了挑眉毛,抬手敲了敲戮的脑袋:“我赞同你后半句话,但我对你前半句话要进行惩罚。这回你回来,我再看你战功,奖罚分明。”
    “是,师尊!”年少的戮又眯起眼笑了笑,红琥珀色的眼泛着如星辰般闪耀的光泽,笑得如阳光洒满天地,却偏偏,是出现在一个诞生在黑暗中的存在身上,是多么令人感到讶异,“学生,一定平安回来!”
    转眼,是血色的战场。仍是那熟悉的、曾经是神王将戮带回的战场,此时却因血溅三尺而一次次地刷上红色的血漆。再回“故里”,戮不可顾得上恍惚,便是抬手杀敌。十六翼,这几乎是上神中极高的等级了。在神界,十八翼的,唯有那在神王诞生之时,唯一一片黑暗中一同诞生“凌”。
    十六翼,短短八十年,甚至连百年成年都未有,从一对羽翼都没有,修至十六翼,八对羽翼。
    就是个妖孽。
    魔王绝不可能会放过这样一个妖孽,要么掌握在他手中,要么,就是毁灭她。
    血色的力量在戮手中变化,时而是冷厉的剑,时而是锐利的刀,时而是勾魂的战镰,又时而是破空的长锋。她像是天生就是杀戮的狂神,接引黄泉的使者。她对杀戮是这样熟悉,无论什么东西在她手中,似乎都能够化作杀人的利器。未成年的血色羽翼,却丝毫不比身旁那些神兵神将们薄弱,反而显得更为沉重,就连那一片小小的羽毛,都如同刀片一般,一旦展开那血红的羽翼,如曼珠沙华般飞扬的片片羽毛,就会如同黄泉路上的殷红花朵般接引了残缺的魂。
    虽然多少有神族不接待她,却始终无法忽视她近乎恐怖的强悍力量和赫赫战功。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她无法抹灭的。
    随即,只听天际一声巨响,竟只见魔光忽现,便只见那一身黑色戎装战袍的魔王,威风赫赫地缓步走来,却每走一步,都是天崩地裂。一时间,神族军队不由得为之一震,向后连退数步。
    “呵,长孤恨天,你倒是有趣。”魔王眯了眯眼,看着戮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庞,“没有被接纳吧?嗯?来吧,回来吧,这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无所谓应该与不应该,唯有我心之所向。”戮眯着眼,警惕地看着魔王。
    “哈哈哈哈哈……”魔王笑了起来,笑得讥讽,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听我的吧!我把你当刀子,神王又何尝不是?不过是,我更诚实一点,神王更欺骗性一点罢了!你也太好骗了!”
    戮不再言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稍稍压低了身子,警惕地望着魔王。
    “呵。既然你不愿回归,那我只好……将你毁了!”魔王见状,不再多说,提起手中画戟,漆黑的戎装无风自动,却是一股极强的威压散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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