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三万里

天空阴沉灰暗，寒风凄冷，雨丝纷飞。
    望仙镇上，来往行人客旅不断，各种喧嚣声不绝于耳，丝毫没有因为这场不期而至的绵绵冬雨而失了热闹。忘仙居，乃是小镇上最负名气的酒楼，只见进出客人不断，生意可谓好到了极点。酒楼共有三层，底层大堂是普通客人喝酒的地方，往上两层却都算是雅座了。此刻，在忘仙居二楼临街的一扇窗户前，正有一个小女孩踮着脚尖，在好奇而疑惑的看着外面。
    小女孩并没有看街上那来往的各色人群，而是在看着一个小流浪儿。
    那小流浪儿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年纪，正蜷缩着躺在一家杂货铺的低矮蓬檐下，身上只一件单薄破烂的衣衫覆体，头发枯干凌乱，双眼闭着，嘴唇已然发紫，脸上神态却很安详，好似睡的正香甜。
    “爷爷，都这么久了，小哥哥他怎么还在那里睡觉啊？他难道不怕冷吗？”看了一会后，小女孩转过头，天真的问她身边的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正在悠闲的自斟自饮，闻言放下酒杯，微微笑着说道：“不会的。因为小哥哥他不怕冷……”说话间，老者心里却忍不住一叹，转头叫来一个伙计，指着窗外吩咐道：“瞧见那个小流浪儿么？你去找人给他好生葬了。”随手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了伙计。
    “爷爷，小哥哥他怎么会不怕冷？难道他武功有爷爷这么厉害吗？”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问道。
    “呵呵，小哥哥他……咦！”青袍老者忽然咦了一声，马上转头又叫住了那个伙计：“等等！”
    那伙计回转身来，恭谨道：“叶长老还有甚么吩咐？”原来这青袍老者姓叶名问秋，他曾在望仙镇上开馆行医，因医术高明，声名日显后遂被终南派延请上山做了一名供奉长老，是以伙计才称呼他为叶长老。至于小女孩，却是他的孙女，叫做小叶子，今年才六岁，正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年纪。
    叶问秋道：“那小孩还没死，你快去把他带上来，另外吩咐下面弄碗热姜汤来，记住加一点红糖。”
    那伙计听了一愣，忍不住道：“叶长老，那个小孩躺在那里……”
    叶问秋截断道：“老夫说他还没死就是没死，快点去！”
    那伙计不敢再说，只能转身下楼，心里却道：“我知道你叶长老医术高明，但那小流浪儿从今天大早就瞧见躺在那里，到现在都有两三个时辰了。不冻死才怪了。而且您老坐在酒楼里面怎能知道他是死是活？”想归想，他也不敢放慢速度，只因叶问秋虽然医术高明，为人却有点倨傲，说话做事容不得别人半点质疑，甚至连一点不敬都不行。
    片刻之后，那流浪儿被伙计抱上了酒楼，二楼还有不少客人，见状都不禁皱眉。但见叶问秋一身绣有紫薇飞星的青袍，却都知道他是终南派的长老，谁也不敢出声，只能心里暗叫晦气。
    “小哥哥！小哥哥！你醒醒，不要再睡啦！”小叶子却是一点都不忌讳流浪儿身上衣衫破烂肮脏，站起身就去推流浪儿的胳膊。
    叶问秋微笑着道：“别着急。看爷爷来把小哥哥叫醒。”说着伸手抓起流浪儿的手腕。
    片刻之后，流浪儿忽然就动了一下，吓得那抱着他的伙计差点把他扔到了地上。“叶长老，他，他没死？”那伙计睁大了眼睛，看看流浪儿，又看看叶问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周围桌上的酒客也不由被吸引了过来，纷纷称奇，这个流浪儿他们之前进酒楼时也是看到过的，躺在外面半天了，这大冷天的居然还没被冻死，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叶问秋哼了一声：“老夫说的话，能有错么？还站着干甚么，快把姜汤喂给他喝。”
    那伙计连忙应声，刚扶着流浪儿软绵绵的坐到长凳上，小叶子忽然抢着端起了热气腾腾的姜汤脆声道：“我来喂，我来喂。”叶问秋看的一笑，也没阻止。小叶子端着姜汤小心的凑到流浪儿嘴边，温柔的说道：“小哥哥，听话，快点喝哦！”可等了会流浪儿却还是没有动静，小叶子不由急了：“小哥哥，醒醒啊，小叶子要喂你喝姜汤呢！”周围酒客见小叶子天真烂漫，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叶问秋慈爱的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说道：“来，看爷爷喂小哥哥喝。”
    小叶子听话的嗯了一声，把姜汤递给了爷爷。
    叶问秋掰开流浪儿的嘴，把姜汤一点点的喂了进去。刚喂了小半碗姜汤，流浪儿忽然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
    “啊，小哥哥，你终于醒啦！”小叶子高兴不已，立刻叫了起来。流浪儿显然被小叶子吸引了注意力，他转头看着她，一脸的茫然疑惑，然后他又转头把旁边围着的酒客挨个都看了一眼，最终，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小叶子身上。“谢谢你！”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向着叶问秋弯了下腰，说道：“救命之恩，以后若有所能，但凭吩咐！”声音虽然稚气虚弱，却掷地有声不容丝毫怀疑。
    围观酒客见这流浪儿苏醒后说话居然如此风采，都不禁暗赞了一声。
    叶问秋眼中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欣赏之意，微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你叫甚么名字？”
    “燕南飞！”流浪儿回道。
    “好名字。”叶问秋颔首赞了一句，又问道：“那你家在何处？家人可都还健在？”
    “我的家人，他们都很好。”燕南飞叹了口气，神情中透露着忧伤和痛楚，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叶问秋看在眼中，微一沉吟后，温言道：“既然你已了无牵挂，那不如跟随老夫上山。你的天赋很不错，老夫可以长老身份举荐你成为终南派的弟子。你可愿意？”小叶子一听，立刻拉住了燕南飞的手，开心雀跃道：“太好了，以后小哥哥和小叶子就能天天都在一起玩了。”那样子就好像燕南飞已然答应了一样。不过周围酒客谁也没觉小叶子想当然，须知终南派乃是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若能成为终南派的弟子，那日后前景可想而知。
    燕南飞的反应也正如酒客们所料，只是他虽然点了下头答应，却又一脸茫然，好像根本不知终南派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