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青柠

31 换了魂魄的女人


卫乔冬。
    很长时间了,我用心的工作,用心的生活,用心的陪爷爷聊天,用心的忘记凌小因。
    可看到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几乎瘫在一位三十几岁的姐姐身上,形容枯槁,她的腮红肿着,她瘦了好多。
    我今天值班,人不多,来看牙的人不多。
    凌小因是我的最后一个患者。她迷迷糊糊的。我帮着那位大姐把凌小因扶到治疗椅上。
    观片灯下,凌小因的牙齿整齐又洁白如玉。她只是长了智齿。
    请问,您是患者的什么人。我看着带凌小因来的那位大姐。
    哦,我是她同事,我姓周,怎么了医生?周姐急急地问道。
    我先给她开点消炎药,您去付款取药吧,她只是长智齿,智齿的位置不太好,等她清醒些,要她自己决定,是拔除还是怎么吧。我说着开了单子。
    周姐客气的说道:谢谢医生,那小因她要跟我一起去吗?
    没关系,让她在这休息会吧,您去拿药吧,一会过来喂她吃点,泄了火,大概三天左右就会好了!
    我把单子交到周姐手里,她千恩万谢的走了。
    我看着凌小因,她沉沉的睡着,她的睫毛微微翘起,与含笑的眉毛一起,组成了这副绝美模样。她就像是被谁换了魂魄,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不是从前的凌小因。
    我洗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我摘下口罩,却听到凌小因喃喃的说话,她说:医生,有没有,吃了就会失忆的药!
    我转身看她,她依然是闭着眼睛,可眼角却流出了眼泪。我望着窗外飘下来的一片还带着绿色的叶子,忧伤又彷徨。天色暗起来。
    我原本,那么用心的,小心翼翼的要把她忘记,可为什么,她用这副模样,又一次闯进了我平淡的生活。
    我坐到她身旁,淡淡的说:你喝过酒吗,所有可以让你失忆的药,就像酒精的麻醉一样,短暂而透明,醒来,还是昨天的样子。
    我并不喜欢喝酒,大概所有学医的人都无比清楚,你喝的再多,伤的只是身体,却治不好你心里的痛。
    凌小因喃喃的说着,像是梦话一样:宁小檬,我想吃糖,半糖……
    周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不大好意思的问我:矿泉水可以吗?
    我抿嘴笑笑,起身倒了杯温水地给她。
    她把凌小因扶了起来,费力的喂了一片药下去。
    凌小因咳了一声,说:牧牧,好苦!
    周姐叹了口气,说:医生,您真是热心肠,可以让我们再稍微呆一会吗?
    我点头,指了指外面空荡荡的走廊,说:没关系。
    周姐便拿了条椅子,坐在凌小因的一旁,眼里全是怜惜。
    她怎么了?我问道。
    怎么说呢,大概可以说,是分手了吧!周姐叹了口气。
    我想起和凌小因走在一起的男人,叫季少珩的男人。他那么嚣张又幸福的陪在凌小因的左右,她和他的笑,都是那么的明媚。
    年轻嘛,多经历几次就好了,小因就是太天真,太善良,太容易错付感情,唉,缘分吧!周姐叹着气说。
    我淡笑。缘分果然是最好不过的借口。缘聚不几日,待这浓浓秋风起,便随着落叶,纷飞去了咫尺天涯。
    凌小因大概睡了半个多小时,我和周姐聊着有的没的,关于凌小因,我没有多问,她也没有多说。
    她猛的坐了起来,摸了摸胸口,又喘了几口气,这才像是放下了什么巨石一般,她看着周姐说:我以为我死了。
    她说完便是惨然的笑。周姐扶着她向我道别,凌小因终于发现了我,她笑笑,苍白的我有些恼怒。
    天黑了,路上的车流缓慢的行走。节日的最后一天,从四面八方返回北京的车辆拼命的赶。
    我送你们吧。我说道。
    周姐看实在不好打车,便替凌小因答应了。她们坐在我的车上,周姐说:医生,不然我们请你吃饭吧,这真是怪不好意思。
    我笑笑,不说话。我的心里太乱,乱到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答应,或者拒绝。
    火锅吧,吃火锅吧!凌小因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坚决的说着。
    我都忘记上次说吃火锅了呢!周姐应和着。
    其实这个时候,凌小因吃火锅,会上火,她的牙齿不允许她吃这种东西,可是,我却做不了主。
    我找了家常去的火锅店,三个人坐在烟雾缭绕的火锅前,各怀心事的吃着清淡的火锅。
    周姐毕竟年纪大些,她苦口婆心的劝凌小因不能吃辣,所以凌小因才放弃了重辣火锅的要求!
    隔着薄雾,我也看得到凌小因眼里的悲伤,她很善于隐藏,爷爷说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从前我看不懂她可怜在哪里。现在才明白,她的确惹人怜。
    周姐见了熟人去打招呼。我给凌小因夹了菜,说:你长了智齿,而且,位置不太好,坦白的说,就是横着长了,从今往后的日子,如果你不把它拔掉,它可能随时发点小脾气。
    她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她问我:会不会疼?
    我笑笑:智齿就像失了心的爱情,不拔就只能忍着时不时钻心的疼痛,拔了,痛一阵,就痊愈了。
    她淡淡的笑笑,沉默了。
    我送凌小因和周姐回了她们的宿舍。凌小因一路沉默,她甚至都没有跟我说谢谢,也没有说再见。
    你看,一个眼里没有你的女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看着那片黑暗的宿舍,亮起一盏明亮的灯,我怅然若失的发动车子离开。
    不知道凌小因又要面对一个怎样的夜晚,是哭,是痛,或是沉沉的睡着。
    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去吃那家早餐点的老北京豆花了,爷爷其实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了,爷爷时常说起凌小因这个女孩,有些孩子,表面坚强就已不容易。
    爷爷总是叹气,却不告诉我,他为什么叹气。
    我依然记得那天,爷爷第一次说起有个叫凌小因的女孩的情形。
    爷爷说:小冬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爷爷给你介绍个女娃儿吧。
    我摇头又撇嘴,爷爷介绍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大龄女青年才能入了他的法眼。
    我刚认识的,叫凌小因,人不错呢,喜欢看三国,还给我讲三国里面的故事呢!爷爷笑呵呵的说。
    我妈在一旁嘀咕着:爸,您可千万别说您从敬老院看上了个孙媳妇!
    爷爷哈哈的笑:哪有,她告诉我,她的工作是偷坟掘墓,可逗了!
    盗墓贼?我大叫着。
    什么盗墓贼,考古,考古!爷爷气呼呼的,像个小孩。那时我便发现,爷爷的身上,总是有烟的味道。
    我那时对凌小因这个女孩充满了疑问,可是我却不相信缘分。
    我把满腔的热血全部扑到了工作上。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遇到这个叫凌小因的女孩,可是在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属于我了!
    她连一个让我争取的机会都没有给!
    她爱那个男人,爱的那么彻底,爱的自己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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