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许诺

“忘了他！”
    不知道是多少次发这样的誓言了。随着次数增多，“忘了他”的决心越来越大，可把握却越来越小。
    当我决定一直喜欢他的时候，世界里总有他。可当我决定彻底忘了他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他。
    在操场晨跑过的时候，他经过我身旁；到食堂吃早餐的时候，他又经过我的身边；回到教室才发现，他一直就在我的视线里。
    这还不算完，不一会韩一一抱着个保温杯，和许诺说着什么。喧杂的读书声吞噬了他俩的对白。
    不过这种心堵画面，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只见韩一一转身跑出教室，接着杨阳追了出去。
    杨阳？为什么是杨阳追出去?
    我满心疑惑地望着门外良久。回过神来时，正遇到许诺那仿佛看穿一切的邪笑。我下意识地用手里的英文书挡住自己的脸。
    后来才知道，那情书是杨阳收集许诺随笔写的文字伪造的。想必他是想验证韩一一真的喜欢许诺，好让自己死心。杨阳有没有死心不知道，但我知道从那以后韩一一不再和杨阳说一句话。
    我本想说杨阳这是NO作NODIE的，但看在他为我除祛一大心病的份上，姑且称他这是帮女神重温愚人节好了。
    这样一来，我这死灰又复燃了。
    周五放学回一进门，就给爸妈打了周六要出去的预防针。有了那次许诺旁敲侧击地恐吓，再加上小姨时不时地开导。老爸老妈对我多少有点被迫式的放任。当然他们也给出了底线，就是不能夜不归宿。
    周六七点起床到下午五点，一直神经紧绷地等着，许诺还没打来的电话。就在我第N+N次地劝自己不要等了，他一定是忘记了的时候，许诺打电话来了，说就在楼下。
    我差点丢了矜持问了那句：怎么现在才来。
    为了不过早打草惊蛇，我只是写了纸条留在茶几上，便雀跃地往楼下跑。脚下噔噔骤响，心跳也跟着节奏跳起来。为了不让许诺看到我这副德行，临到时二楼时，刻意收慢了步子。可一拐弯，便被许诺守株待兔的眼神逮个正着。
    他背着若大的包站在楼梯拐角，静然地望着。
    望着我一步一步地走近。
    他刚刚还是清澈里的眸子，开始泛起温柔，柔得可以融化整个世界。
    顷刻间，仿佛置身于静谧的雪景。我踩在洁白而松软的积雪上，渐渐走近他，脚下每步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许诺静默地站着，像是等着我一头撞死在他那棵树桩上。
    而我那颗揣在身体里的心脏，拼命地撞击着胸腔，警告它正在超负载工作。
    最后我还是低头转身兀自下了楼。许诺跟过来，走在我的左后侧。
    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两只手时不时会重叠在一起。
    我偷偷微调摇晃手臂，好让它们看起来是在牵手。
    猛然，一股热流涌向指尖，他的手碰到我的手了。
    是碰到？还是……
    还是……
    会不会是……
    我心潮澎湃地强装着镇静，脚下的步子别扭起来。
    “叮咕叮咕……”许诺的电话响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冲电话里扔了句：“又怎么了！”
    “接到了，在旁边呢。”许诺这才打招呼似的冲我笑了笑。
    通过许诺和杨阳的诗讲话，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去露营看流星雨。
    等他俩说完电话，我整个人都冷却了下来。
    “我不能去。”
    “为什么？”许诺倏地停住脚。
    “和你们露营，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许诺听完挡在我前面，低头摸着后脑勺。我刚盯着他那只踢着地面的脚，静静等他想到的好主意或是憋出的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