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症患者

转眼，到了叶航每个月定期到医院复诊的时间，原先叶航都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幸亏萤萤看到了精神科赵医生发给叶航的提醒短信。
    “到现在还是要经常回医院复诊吗？”萤萤拨开叶航额前的头发，仔细看上面那块车祸留下的伤疤，眼里满是心疼。
    叶航耸耸肩，一派轻松地说：“是医生小题大做了，怕留下后遗症什么的，所以要我定期回去检查，可我觉得我都已经全好了！”
    “那也要去！”萤萤嚷着说，“医生的话，不可以不听的！吃完早饭，我就陪你去！”
    “不用了……”叶航笑眯眯地搂住萤萤的腰说：“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做个检查，很快的。”
    “那可不许偷跑！”
    “当然。”
    “有什么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遵命！”
    两个人说完后，相视一笑，萤萤踮起脚，轻轻地吻住了叶航。
    把萤萤送到工作地点后，叶航开车前往医院。
    下车时，不知怎的，他的眼前忽然一黑，手一抖，车钥匙应声而落，等到他恢复清明后，他已不知道钥匙掉在了哪里，周边是一片草地，于是他趴下来，在草丛中到处寻找，虽然最终钥匙是被他找到了，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头朝下待得太久的缘故，他起身后仍觉得头昏眼花的，头也开始抽痛不止。
    好不容易，他觉得好些了，这才把车门锁上，继续往里走。
    在通往医生办公室的路上，叶航看见了晓柔。
    晓柔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前，她的对面站着赵医生，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隔得太远，叶航听不见，没过一会儿，晓柔似乎哭了起来，赵医生安慰着她，并抬手轻抚晓柔的背，紧接着，赵医生一抬头，看见了叶航。
    叶航略显尴尬地冲赵医生笑了笑，赵医生也冲他点了点头，跟着赵医生对晓柔说了句什么，晓柔马上抬起头朝叶航看了过来……
    叶航发现，晓柔瘦了好多好多，多到，让叶航没办法不为她心疼了起来……
    叶航走进医生办公室，赵医生给他做检查。
    叶航犹豫了好久才问：“赵医生，晓柔过来找你有什么事？？”
    赵医生瞥他一眼：“怎么？你俩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关心她？”
    叶航气结，嘟嘴不回答。
    叶航做完检查出来时，发现晓柔还没走。
    叶航有些生气，但想了想，最终还是走过去，和晓柔打了声招呼。
    晓柔怔怔地站起身，瞪着叶航，她的两只眼睛像兔子一样又红又肿，显然刚刚又哭过了。
    可她为什么要哭呢？
    她是在跟赵医生交往吗？
    她不准备等哥哥回来了吗？
    叶航叹了口气。
    “晓柔！”
    “航！”
    没想到两人竟同时开口，于是两人又同时愣在了原地。
    晓柔目光迷离，过好久，她才硬起心肠，收回眼神，问了一句：“检查结果怎么样？”
    叶航说：“还好。”
    两人转身一起朝医院大门走去。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晓柔说，“这让我放心多了。”
    叶航默默地“嗯”了一下，随后假装无意地说：“我不知道你跟赵医生原来这么熟！”
    晓柔吃了一惊，随即掩饰道：“也没有了，只是刚好有些事，想找他了解一下……”
    “什么事呢？他可是精神科医生，你总不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晓柔苦笑道：“为什么不能呢，航，你明知道，我不是自愿要离开你的，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像是在嘲讽我的话？难道你还嫌我的心被你伤得不够深吗？”
    叶航猛吸了一口气，抱歉地说：“对不起，晓柔，我不是这个意思……”
    晓柔点点头，又是惨淡地一笑：“我明白，是你终究解不开你的那个心结，我懂的，你那么爱你的哥哥，在你的心目中，没人比他更重要……”晓柔哽咽着低下头，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滚落下来。
    叶航想去抱抱她，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晓柔，别这样，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哭，我原本就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是我哥，我才……”
    晓柔突然抓住叶航的胳膊，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航，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可我……我还是很惦记你，我还是忘不了你，航，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肯让我回来，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哪怕是让我——”
    “对不起……”叶航摇头，把晓柔推开：“晓柔，我要跟萤萤结婚了。”
    晚饭后，叶航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但他的眼前，却始终浮现白天他说他要和萤萤结婚时晓柔那张瞬间就哭花掉的脸。
    晓柔真的有那么爱他吗？
    晓柔与哥哥之间，真的只是她一时的迷失吗？
    那么，他这样的绝情离开，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叶航的心里，充满了困惑，也隐隐约约地感到愧疚。
    萤萤端着水杯和药片过来。
    “叶航，该吃药了！”
    她说着，把药片放在叶航的手里。
    “怎么了？一脸心事的样子？”
    叶航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说完，把药片放进嘴里，接过萤萤递来的水，吞下去。
    萤萤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真的没事？没感冒？没哪里不舒服？”
    “没有……”叶航微微一笑，摸摸萤萤的后背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再在这里呆一会儿……”
    “好，不过别待太久，晚上有点凉了……”
    “知道……”
    半夜12点，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炸响。
    叶航一个激灵坐起来，摸到手机，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哭声……
    萤萤睡到一半，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已经没人，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离开卧室，去找叶航。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了呕吐声，她马上跑过去敲门。
    “叶航，你怎么了？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叶航过了好久才把门打开。
    “萤萤，你怎么起来了？”
    话刚说完，他就沿着门边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萤萤连夜开车把叶航送进了医院。
    经过诊断，叶航患了流感，医生要他住院。
    萤萤请了假，在叶航身边专心陪护。
    中午的时候，雷波赶过来看叶航。
    叶航在睡觉，但脸色白得像纸，看起来着实让人担心。
    雷波问萤萤他的情况，萤萤说：“早上一直在吐，东西一点都吃不下，输液的时候看他也很难受，可问他，他又一句话都不肯讲。”
    雷波叹口气说：“是这样的了，估计这小子是在跟自己较劲呢，以前也老这样，一生病就怪自己没用什么的，不过不要紧，也不要怪他，过两天自然就会好了。”
    可萤萤还是很担心地说：“可我老觉得他像是有什么心事在瞒着我似的，雷波，你真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跟我结婚吗？”
    这天晚上，叶航终于退烧了，高兴极了的萤萤便劝他多少吃点东西。
    叶航皱眉，说不，并让萤萤走。
    萤萤忍不住愤慨地说：“叶航，难道不是你说的吗？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叫我不要瞒着你，因为这才是爱你的表现，可你呢，你对我又是怎么做的呢？这两天，你每时每刻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你对我说了吗？你对我坦白了吗？我这么担心你，你却好像嫌我烦一样、一直在拒绝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叶航抬头看了萤萤一眼，但马上又把头撇了过去。
    “对不起……”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萤萤倔强地抹着眼泪说：“如果你讨厌我了，觉得后悔跟我结婚了，那你就直说！我会干净利索地离开你的，绝不会死缠住你的！”
    叶航情急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咳咳咳……”话说太急，叶航咳嗽了起来。
    萤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叶航辛苦地咳止，抬起头，一脸哀怨地看着萤萤说：
    “其实是你在讨厌我吧？”
    “哈？”
    叶航扭过头去，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萤萤不干了，她冲过去，用力拨开叶航的手。
    “叶航，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
    “什么叫我讨厌你？你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呀！”
    萤萤那双坦诚的大眼睛，依旧黑白分明。
    “航，你真的了解柯萤萤吗？你真的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真的觉得，她是个值得你信赖值得你付出真心的人吗？航，你不要我不要紧，但我没办法把你交给一个像柯萤萤这样的来历不明的人，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是因为你哥哥——”
    晓柔是在说谎吗？
    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就连柯萤萤也是因为哥哥，才出现在他身旁的？
    但他再问晓柔，晓柔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往下说，她只说：我会尽快找出证据，证明柯萤萤，是在故意玩弄你。
    萤萤用力地摇晃着叶航，“叶航，你快说实话，什么叫我讨厌你？你别找借口！想分手你就直说！别把账赖在我的头上！这种亏，我柯萤萤是不吃的！”
    叶航被摇得头昏脑胀。
    但当他看见柯萤萤眼中那慌乱不堪的而又无限委屈的眼泪时，他马上告诉自己：“不，这一定都是晓柔的阴谋，她只是因为不甘心自己被抛弃，所以才凭空捏造出这样的谎言，想让我离开柯萤萤，我不能上她的当，我不能这样怀疑萤萤和辜负萤萤，她明明就是这么地爱我，不是吗？”
    叶航一把搂住了萤萤，百感交集地说：“对不起，萤萤，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怀疑你，我不该这样胡说八道伤你的心，我没有讨厌你，我没有，我爱你，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萤萤……”
    叶航出院那天又给哥哥写了一封信。
    【哥，为什么一直没有等到你的回信？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请你原谅我，好吗？盼回音，爱你的弟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