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疾

    番外二
    来年夏末秋初，孩子出生，是个男孩。宋安原为重孙取名宋禹，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做一个优秀的管理者。
    不同于宋泾修小时候的乖巧懂事，也不同于肖燃小时候的调皮机灵，宋禹是个实打实的话痨。宋安原日子过得寂寞，常常要肖燃他们把孩子送过去陪他说话解闷儿，宋禹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跟宋安原交流无障碍，而且能很快哄老爷子睡着。
    对于儿子的这项天赋，肖燃由衷折服，宋泾修亦然。
    等宋禹学会讲话，那更加了不得，肖燃经常都是在他的自言自语里入睡的：）
    宋禹的个性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像了谁。
    比如这天一家三口准备一会去动物园，肖燃跟宋泾修这时正在浴室帮宋禹洗头，宋泾修蹲在地上抱孩子，宋禹在他怀里仰躺着，肖燃试试水温，手捧起温水将宋禹的头发打湿。
    好奇宝宝宋禹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跟妈妈要一起帮我洗头？”
    肖燃捏捏他软乎乎的小手，解释说：“之前妈妈一个人帮你洗过，可惜力不从心，洗发水会跑到你眼睛里，前几次的时候你都哭了，后来我觉得还是叫上你爸爸帮忙比较好。”
    宋禹瞪着大眼睛无辜道，“那爸爸跟妈妈一起洗头发也是因为妈妈会把洗发水弄到眼睛里，痛痛吗？”
    肖燃张了张嘴，抬头看了宋泾修一眼，他面不改色地点头道，“是啊。”
    宋禹嘻嘻笑，“妈妈好笨。”
    肖燃转移话题：“……我们来背诗吧。”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下一句是什么？”宋泾修慢悠悠开口。
    宋禹立刻说：“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肖燃：“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宋禹：“可以横绝峨眉巅。”
    肖燃跟宋泾修同时“嗯？”了声，宋禹踢了踢腿，耍赖说：“后面是什么我忘记啦。”
    头发洗好了，肖燃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吹到一半小伙子就不干了，拉着肖燃去他的小房间挑出去穿的衣服。
    肖燃在他的衣柜前弯下身，“你想穿哪件？”
    她虽这么说，已经拿出一件牛仔裤跟长袖T恤在宋禹身上比了比，宋禹冷酷摇头，自己踮脚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灰色运动服，“我想穿这个，牛仔裤不舒服。”说完他已经脱鞋爬到床上自己穿起来。
    肖燃没意见，一会她也可以穿一套运动服，让宋泾修也换上。
    出门的时候一家三口宛如特意穿了亲子装，随意拍张照出来都能做衣服的模特图。
    宋禹坐进车里，宋泾修为他扣上安全带。
    车子发动，宋禹在后座便开始嘀咕，“为什么小朋友就要坐到后面来？我想跟妈妈坐一起。”
    宋泾修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你现在重了，让妈妈抱，妈妈会很累。”
    “可是妈妈也很重啊，她为什么可以让爸爸抱？”
    “因为我抱得动。”
    “哦，”沉默几秒，宋禹说：“那我遇到小妹妹也可以抱吗？”
    “要对方的家长同意才可以。”
    宋禹眨眨眼睛，“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我们也不同意陌生人随便抱你亲你。”
    “那不是陌生人就可以了吗？”
    “……”肖燃替开车还要费心跟儿子讲话的宋泾修担心，转过头对宋禹道，“如果有人不问你是否愿意就抱你，你会开心吗？”
    “会啊。”
    肖燃懵了，“为什么？”
    “那说明我可爱啊。”
    肖燃一时无言以对，不过，“宋禹，妈妈跟你讲过，千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不管对方说什么，就算他们说认识爸爸妈妈也不行。”
    “我知道。”宋禹自己拿起旁边的一盒旺仔牛奶，插上吸管喝起来，“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不要跟他们走，妈妈我懂。”
    肖燃松一口气，“那就好。”
    *
    “到了。”宋泾修停车，让母子俩先下车在动物园门口等他，他去泊车。
    肖燃牵着宋禹的手站在门口处，宋禹牛奶喝完了，拉着肖燃去垃圾桶边将手里的纸盒扔进去。
    “小孩子真懂事。”旁边的一位年轻女人见状立刻夸他。
    宋禹笑容甜甜地，“谢谢阿姨，阿姨你好漂亮啊。”
    年轻女人被一个小鬼夸得脸红，她抬头对肖燃道，“这是你儿子吗？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会夸人。”
    “是啊。”肖燃揉了揉儿子的头。都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这些，张口就来，完全不用她教。
    宋泾修泊完车回来，年轻女人的视线便一点点落在他身上，很久都没藏起脸上的惊艳之色，宋禹看了眼这位阿姨，又看了看自己老爸，松开肖燃的手，一下子跳到宋泾修面前，张开手要宋泾修抱，“爸爸。”
    宋泾修单手捞起他抱进怀里，右手牵住肖燃，“走吧。”
    宋禹趴在宋泾修肩头，对仍在原地愣怔的人挥手说再见。
    宋禹不是第一次来了，准确的来讲，他每隔两周就要求爸爸妈妈带他过来一次，他喜欢动物园里的所有动物。
    小孩子总是具有能跟所以生物、非生物交流的能力。
    这种能力与生俱来。
    宋禹在跟笼子里的几只孔雀谈心，他小声念叨着什么，肖燃凑上去偷听，被他发现了，又站回宋泾修身边。
    “宝贝，你刚刚跟孔雀谈什么啊？”继续往前走，肖燃试探地问他。
    “这是秘密。”宋禹一脸坚决、守口如瓶。
    肖燃故意叹了口气，“哎，我儿子都有自己的秘密了，有什么事不想告诉妈妈了，我好难过。”
    宋禹在宋泾修怀里伸手扳过肖燃的脸，人凑过去亲亲她，“妈妈不难过了。”
    肖燃瞅着他，故意说：“亲亲不管用。”
    宋禹满脸苦恼，最后道，“可是妈妈，难过不应该是你现在的样子啊？”
    肖燃一噎，“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宋禹眉毛瞬间耷拉下来，撇起嘴，眼中泫然欲泣，肖燃对他伸了个拇指，“你好，宋影帝。”
    宋禹瞬间笑起来，表情变换之快让肖燃叹服，影帝当之无愧。而且她最近时不时会觉得被儿子智商碾压，现在的小屁孩懂得太多了。
    回去路上经过一家童装商店，肖燃想起儿子这个季节的衣服都有点旧了，想添点新衣服，遂让宋泾修停车。
    肖燃跟宋泾修给宋禹挑衣服的功夫，人家已经跟导购阿姨愉快地聊起天，肖燃走过去，正好听到宋禹在说：“阿姨身上的衣服好好看。”
    导购蹲下来，心快被眼前这个帅气的小正太萌化了，“小帅哥身上的衣服也很合身，你看看我们店的衣服，你有喜欢的吗？”
    宋禹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跟酒窝卖萌，“如果有的话，可以便宜点卖给我们吗？”
    肖燃：？？？
    她家儿子什么时候还掌握了讲价这项技能？
    “我们儿子真是不简单啊。”肖燃对身边的宋泾修感叹。
    “嗯，”宋泾修点头拍了拍肖燃肩膀，看着还在跟导购聊天的宋禹，“不愧是我们的儿子。”
    就这么活泼可爱话痨却嘴甜的小男孩，谁能想到等他长大会变成一个毒舌的死傲娇？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一家三口回到家，宋泾修在厨房做饭，肖燃在客厅陪儿子看动画片。
    “妈妈，我不喜欢这头叫圆圆的小猪。”
    肖燃摸摸他的头，侧头问为什么。
    “因为它好笨。”
    肖燃眯起眼，“那你今天还说妈妈笨。”
    “打是亲骂是爱，妈妈我是因为爱你啊，不过这个圆圆是真的笨。”
    “行，你说什么都有理。”肖燃站起来，“想吃什么水果？”
    宋禹的回答特别响亮，“哈密瓜。”
    宋泾修听到母子俩的谈话，探出头来对她笑了笑。肖燃进厨房，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感叹说：“你儿子长大了肯定是个情话boy。”
    他挑眉问：“那我呢？”
    “你现在的功力跟他差不多。”肖燃拿出哈密瓜在切。
    “嗯？”宋泾修捞过毛巾擦了擦手，从她身后抱住她，呼吸喷薄在她耳侧，“你的意思是说，我讲情话跟四五岁的小孩差不多？”
    “没有没有，”肖燃笑笑，“儿子那都是套路，我知道你说什么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那不一样。”
    这话熨帖多了，宋泾修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一家三口去外面散步，回来的时候宋禹走累了，宋泾修便背起他。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下三个人的影子分外和睦。
    宋禹指指地上，“高高的爸爸，瘦瘦的妈妈跟可爱帅气的我。”
    宋泾修在他屁股上拍了下，“这么自恋，嗯？”
    “我不可爱，不帅气吗？”宋禹趴在宋泾修肩头问。
    “你可爱又帅，”肖燃逗他，“妈妈难道就只有瘦吗？没有其他优点了？”
    宋禹说：“当然有啊……”
    一家三口慢慢往前走去，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宋泾修牵着肖燃的手，慢慢握紧了——有你相伴，家中老小都好，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