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前传 逐日神剑

第92章


解开布带子,两条棉裤筒子里面全是汗,湿得能拧出水来。丁三把裤子、子弹捆在步枪上,然后举着就下了水。
  初春的苏北,河水依旧冰冷冰冷,刚刚一路急行军过来,被冷水一激,双腿刺骨疼痛。丁三被冷水扎得直哆嗦,挣扎着高高举着步枪,一步一步朝河对岸蹚过去。河水一点点变深,很快涌到他的腰间,身材矮小的丁三感觉越走越吃力,身子好像要被这滚滚的河水冲走一样。他努力保持着平衡,身上的汗珠子流下来,和河水混到了一起。
  河水最深处大概有一米三上下,几乎要到丁三的胸口了,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蹚。在他身后,岸边的兄弟也开始脱裤子,没有军官动员,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蹚过河去,以最快的速度继续行军,合围鬼子矶谷师团。
  这就是他们要干的事。
  丁三上了岸,两腿都麻了,被冷水一泡,两条腿不停颤抖。但还是坚持着穿上裤子,系上布腰带,把枪背好,蹒跚着继续朝前跑。等跑起来就好了,跑起来就有热乎劲,好歹舒服了一点。
  一营其他冲过来的兄弟,甚至包括军官,看到前面的人在脱裤子蹚水,也就跟着脱。最后全团的官兵都是这么蹚过河的,奇怪的是,没有人问这是谁的命令,觉得理所当然就应该这么过河。
  尽管团里几乎扔掉了所有被装和非战斗物资,但行军速度还是慢,因为还有重机枪和迫击炮等一些装备拖了行军速度。潘云飞很是担心,如果不能按时赶到合围地点,让鬼子强行突围出去,自己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命令下去,抽调一个排看管辎重,就地把所有重武器全部留下来。”潘云飞命令道。
  兄弟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仅剩的几门迫击炮和重机枪留了下来,下面的仗就只能靠轻机枪、步枪继续打下去了。
  就在潘云飞带着兄弟们玩命急行军的时候,阻击矶谷师团的战斗也打到了白热化。在官庄一带,国军的兄弟部队已经苦苦和日军血战了数日,如果增援再不到,阵地很可能就会被敌人突破。
  防守南岳庙的国军约有一个团,他们依托小望店一带简易工事,负责阻击日军朝西北方向迂回。说是一个团,其实兵力已经不足一半了,和很多淞沪会战上下来的部队一样,已经缺编了至少一半的兄弟。
  日军为了逃出一条活路,对小望店阵地反复攻击。成群结队的日军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一遍又一遍地对阵地上猛攻。整个阵地上面尸横遍野,血将泥土都染得黑红黑红的,很多兄弟们都是和日军拼刺中阵亡的。
  短短的一天,日军共计强攻了七次,但七次都未能撕开小望店一线阵地。第七次进攻中,日军几乎就要突破阵地了,但最后还是被一股反冲锋打了回去。
  在日军前出阵地上,临时组织的攻击部队正在准备出发,这支被临时编成的富田支队,是由混编的两个步兵中队和三个机枪组、两个掷弹筒组以及一个工兵小队组成的。这也是日军最后还能够投入强攻的预备队了。
  浴血台儿庄(2)
  “天皇的士兵们,现在我们尽管被包围了,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给了我们帝国皇军一个展示武士道精神的机会。现在,整个师团的命运就拜托你们了。”日军部队长说完之后,朝着富田支队的士兵们深深鞠躬。
  “这是我们的荣幸,能够为整个师团的进攻开路。我希望,部队长阁下能够顺利地击败敌人。如果我的攻击受挫,我将羞愧自尽。”支队长富田源六也立正鞠躬还礼。
  整个部队鸦雀无声,富田支队的士兵们都在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长官,只见富田支队长拔出指挥刀,指向半空:“我命令,全体士兵,让我们为天皇尽忠吧,开火!”
  “为了天皇!”
  富田支队在短暂的火力准备之后,朝着小望店阵地猛攻过来。等压到了阵地前面,三十多挺机枪朝着小望店阵地南侧猛打,整个阵地几乎被完全压制住了火力。这里驻守的一个营,全营上下只剩下轻机枪三挺,重机枪一挺,根本没有办法压制住鬼子的机枪火力。
  在机枪的掩护下,两个掷弹筒组的鬼子冒死冲到了阵地前面,后面有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身上不带武器,光背着掷弹筒用的榴弹,为掷弹筒组提供弹药。鬼子的掷弹筒射手几乎是无视死亡存在,在枪林弹雨中开火,密集的掷弹筒榴弹落在阵地上面。顿时整个阵地如同被冰雹砸了一遍,阵地上面的表面工事多处被毁,眼看着巨大的伤亡就要造成主动权易手。
  国军这边也意识到鬼子掷弹筒的威力,子弹嗖嗖地朝鬼子的掷弹筒射手打。可是每打倒一个射手,立刻就有鬼子去接替,这两个掷弹筒组的鬼子似乎不打算活着走下阵地一样,即使面对惨烈的伤亡,依旧用密集的榴弹轰击我军阵地。
  靠着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富田支队两个中队的鬼子开始一窝蜂地猛攻小望店南侧阵地。他们对中国军队的特点非常了解,那就是一旦突破一点,那么日军就有希望扩大战果,造成整个阵地的崩溃。
  而国军这边,眼看着南侧阵地陷入了日军的猛攻,很快也从其他阵地抽调了兵力增援南侧阵地。他们也明白南侧阵地的重要性,一旦南侧阵地失守,那么日军就会从小望店一线打开缺口,被合围的日军矶谷师团也就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两军在血与火中鏖战,士兵们在阵地上用钢铁和意志厮杀,小望店南侧阵地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任何活着的生物一旦被绞进去,就有可能立刻失去生命。尽管伤亡较大,但日军靠着轻重武器的火力优势终于在南侧阵地上撕开了口子。很快,在南侧阵地上打了一发绿色信号弹,这是在告诉后面的日军指挥官:富田支队已经攻击得手。
  眼看着前面的进攻奏效,日军潮水般拥了过来,他们重新获得了生的希望,这次尽管历尽艰险,但终于能够摆脱包围了。这是一条通往生命的道路,这条道路是富田支队用巨大的伤亡换来的。矶谷师团的士兵们拥向这条生命之路,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就在他们潮水般拥过来的时候,战场形势却突然发生了逆转。从小望店南侧阵地的后面,突然杀出来一队人。这队人中很多居然没穿军服,还有人光膀子穿着棉裤,他们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迎面和矶谷师团撞到了一起。
  这是东北军的一支,他们曾经从东北撤到关内,他们曾经在长城会战中伤亡惨重,他们丢掉了上海,他们屡败屡战……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出现了!
  此刻,这些急于逃生的日军遇到了他们生命中的克星,这个克星在最后的时刻,关闭了那扇通往生命通道的大门。
  日军癫狂了,尽管建制混乱,但拥过来的日军决心在南侧阵地继续撕开口子,无论这支冷不丁冒出来的增援部队是什么来头,他们都要强攻过去,直到打败对方。
  浴血台儿庄(3)
  如同两个沉重的山峰猛然撞到了一起,整个阵地发出了震颤,好像有人在地底下敲击着一面巨大的铁鼓一般,阵地上的男人投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厮杀。
  一路狂奔急行军赶过来的一营完全是无意中投入战斗的,他们越跑越近,就听见前面杀声震天,枪炮声几乎染红了整个大地,一条条弹道的火光把每一块泥土都变成了窒息的硝烟。
  一营的兄弟知道,前面正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血战。
  没有动员,炮火就是无声的动员,一营的兄弟扑了过去,他们就像洪水中的一块顽石一样,牢牢地挡在了日军逃生的路上,不动如山。
  整个阵地烤化了,双方的轻重火器都在发出令人窒息的巨响,密集的轻重机枪火力打成了一片红海,不断落下的榴弹、炮弹把泥土和鲜血炸向空中。
  这是一场钢铁对钢铁的血战,日军绝对精锐的矶谷师团遇到了他们宿命中的对手。两群杀红了眼的男人,在泥泞的阵地上进行一场大搏杀。刺刀、铁锹、枪托、手榴弹,一切可以用来近身肉搏的武器都被拿在手里,砸开对方的血肉,割破对方的咽喉。
  一把刺刀扎进了一个人的肋部,还来不及拔出,自己就被另一把刺刀刺穿。刚刚砸扁鬼子脑袋的手榴弹拉开弦投掷出去的同时,一发子弹擦肩而过……硝烟和鲜血把整个阵地烧焦了,混杂在这个阵地上血拼厮杀的每个人似乎都即将被熔化!
  悲情的勇士(1)
  子弹嗖嗖地擦过,孙寒在阵地上匍匐着,来回在兄弟们的遗体和鬼子的尸体里面寻找弹药。不远处,鬼子约有一百多人的突击队被兄弟们冒死阻击下来,困兽犹斗的鬼子并不后撤,在前沿不远处紧急用尸体构筑简易工事继续射击,以保持火力压制的连贯性。
  孙寒焦急万分,如果从后面追击围歼的部队不能及时赶上来,以部队现在的体力和战斗力,是无论如何也支持不下去的。
  但即使是支持不下去,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这里苦撑着。因为在阵地的后面已经没有其他的预备队了。一旦这小股日军进攻得手,矶谷师团就会源源不断地拥过来扩大战果,并从这一侧实施突围。
  想到这里,孙寒拽着解下来的子弹袋和几支三八步枪爬回到阵地。他把枪械和弹药往地上一扔,就被疲惫不堪的兄弟给瓜分了。
  “抓紧时间修复工事,我估计鬼子马上还得来一次。”孙寒一边说,一边抄起铁锹在战壕上面挖射击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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