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仙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借力元洲


    思儒发给各大派的信中并未提及有关求助的字眼。只是通知他们格外小心。勿像当年一样。自以为作壁上观便能躲过一劫。实则只会更惨。
    当然。思儒的信中绝对不会说的这般直接。只是略略带过。主要还是大篇幅的叮嘱不要冒然派弟子支援。小心中计。个中意味儿你们自己捉摸好了。
    而这次魔界又來到访人界。其意图连三岁小孩都能看懂。就是奔着九玄去的。你反而不让支援。
    好比以宗生前的挚友朗渊掌门。性格颇为直爽。以至于回信中是这样写道:“侄儿年轻。有些心性可以理解。若执意介怀上次众门派皆不肯施以援手、助九玄一臂之事。劝侄儿大可不必如此。今时不同往日。有了上次的教训。侄儿何不想开些。海水尚可容纳百川。瞧着你平日也是心胸宽广的孩子。看待世事切不可过于刚愎。当心九玄千年根基毁在你一人手上。”
    上次魔界连破十道太乙万杀阵。大举攻进九玄时。若不是朗渊掌门带着门下弟子掩护九玄弟子暂时躲避。只怕九玄现在连崛起的机会都沒有。所以于朗渊而言。他确确实实有说这番话的权利和资格。
    只可惜朗渊说这番话到底是白说了。思儒虽做了掌门。私下里对这位朗渊师叔也颇为敬重。但他到底年少心高。咽不下当年那口气。行草大字写的是飘逸无匹。力透纸背。回信道:“师叔近來可好。自掌门师父过世后。思儒十分想念师叔。忆起两年前。当时的情况思儒也是记忆犹新。心中感激。若非师叔和父亲的帮忙。九玄的千古道业可能也就因那场争斗而就此陨落。
    听闻当时除了九玄外。蜀山受创也不轻。幽州等地更是被连根拔起。侄儿心中颇感难受。所以当侄儿得知魔界要再來攻打九玄时。心中惶恐。万万不敢请其他各派帮忙。且九玄现在属于复业初期。侄儿未能将九玄恢复成祖先在时的场景。所以更是断不敢再以正道之首自居。厚着脸皮要求各派施以援手。侄儿拜上。”
    事实上。现在的九玄可比以宗做掌门时要强上不少。他这么写。无非是想借师叔之口羞一羞众人。当初九玄被魔界逼迫至此。尚且惶恐、有心想去相助幽州等地一番。而其他各派呢。
    再者。他确实有足够的底牌。现在又马上就到元洲了。等请來了这位清元道君坐镇。无疑是比那些虚伪的同门实用多了。
    当年封印怨龙时。一共集结了七十二大派。那些小派想來都沒资格。结果倒好。一听九玄被魔界百万大军包围。一个个反倒躲了起來。前前后后來支援九玄的不过五个门派。有几个还在路上。愧他们平日里还以九玄为尊。原來是这样为尊的。思儒在心中这样腹诽道。
    心里虽有数不尽的想法冒出。但思儒平静的脸上仍是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眉宇之间更是浮现着若隐若现的淡然罡气。似乎见过他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就该是如此。一尘不染。沒有过多的世俗杂念。心性上佳云云。
    但也有不少同门觉得他自命清高。目空一切。哪怕他现在是拥有掌门的尊荣。背地里还是对他非议良多。这其中还包括与他亲近的思诚和思暮。二人就曾直言道:伪君子。
    当然。这番话也只敢在背地里说。相互玩笑罢了。若谁敢当面挑战这个新晋小掌门的权威。给思儒难堪。这俩兄弟一准第一个站出來当仁不让。
    此刻。思儒已是坐在清元道君舍下。微微颔首。目光也只到道君的脖颈处停住。
    见对面的年轻人如此懂事。又颇有礼貌。不愧是以宗的得意门生。清元也只是以礼相待。并不端出架子。
    门下弟子把茶泡好端了进來。清元微微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思儒侄儿尝尝。此茶乃我元洲特有。名叫莫问。來元洲做客的人不多。能尝到此茶的。你还是第一个。”
    莫问。哪里有这么奇怪的茶名。思儒见清元先喝了一口后。自己也抿了一小口。果然苦涩不已。有关莫问茶。他还真是一句都不想问。
    “侄儿不说说关于莫问的茶道。”清元捋了捋脑后的丝发。问道。
    不过他这番动作。倒让思儒想起了蓝水。蓝水曾经也是一头长发披在脑后。不扎不束。随意的紧。
    “道君何苦难为晚辈。”思儒苦笑。在心中说道。
    清元给他喝的哪里是什么茶。分明是苦树叶。在思儒的理智中。活了上万年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怪癖。其**同点就是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一会儿论茶。一会儿谈道。说不出來就对你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此次來必定是要请清元为九玄坐镇的。所以此时。思儒即使在心里腹诽。面上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对于莫问。晚辈只能试着品尝。就好比上乘道学。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无法领悟。有些人却能在短短数日悟出大道。思儒虽不懂茶道是否如此。却也懂得道中差别。大道与道有霄壤之殊。凡间更是把人分为三九之格。不知道君可是特意款待晚辈此茶。”
    清元默然。不料半晌。突然朗声大笑。差点震碎了思儒的耳膜。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九玄掌门。竟敢将本仙君比做凡人。又暗指我苛待礼数。照你不周。來人。换茶。你在师叔这儿受了委屈。传出去叫本仙君如何做人。”
    清元笑着道。又自称为师叔。天下道家本就是一派。再加上清元与以宗的关系。叔侄这般称呼也沒错。可见对于思儒的激怒。清元并沒有生气。还命人把苦树叶换掉。上了另一道“树叶”。不过此树乃是元洲神树的树叶。泡出的茶也是清元最爱之一。
    元洲乃是第一长生仙岛。地处北海以西。增江东岸。听闻岛上长着一棵参天神树。摘叶食之能使人青春永驻。容颜不老。所以这位清元道君看起來年纪与思儒相仿。实则已有万岁。当真一丝都看不出來。
    也难为思儒要对着这位清元道君弓腰颔首。以晚辈自称。甚至还要唤人家一声师叔都觉得是自己高攀了。
    谈了近两个时辰。思儒终于不辱使命。完成了以宗临走前交代他的事。请得整个元洲助九玄一臂。总算也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旖旎的霞光映出了几缕桃红色的云。粉嫩的可以媲美某个人的脸蛋。腾云御气的思儒眼睛里沒有霞光。沒有景致。只有那朵团了聚。聚了散的淘气云朵。无论怎么聚散。仿佛都是她模样。一如当初的纯净美好。
    一别多时。仿佛从乾钺阁外一见后。就又沒了她的踪影。而此时的思儒却是巴不得不再听见有关花瑶的消息。并不是生气花瑶把他忘了。而是身为掌门。九玄那段不堪回事的禁史思儒当然也已经知晓。巧了。那唯一的大地之灵居然是花瑶。他的妻。
    听到这时。思儒忍不住手掌握紧成拳。怪不得花瑶口口声声喊以宗派人杀她。他这些年从不晓得。就连现在。施以安受以宗遗命继续派人捉拿花瑶。他也照样无法制止。他这个掌门当得尤为窝囊。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所以他发誓要让自己变强。让九玄变强。就不信跟那条怨龙沒有一战之力。
    同一时间。花瑶十分听魔医的话。乖巧的将半碗酱色的药泥敷在脸上。药泥涂了厚厚一层。整个脸都大了不止一圈。花瑶生怕情况恶化再度变老。所以正竭力保持。
    药泥一敷就是半个多时辰。花瑶无聊。偶尔牵起一丝回忆。问道:“对了。七哥。”
    议了一整天事的戡普也是有些困乏。在一旁憩息。闻言淡淡的出声道:“嗯。”
    “被鞑靼包围了的时候。要是那帮村民不出现。你预备怎么对付小王子。”
    现在时过尽迁。花瑶也毫不忌讳的问道。她当时可是记得戡普不但杀了他们的筹码。还出言挑衅。惹得小王子大怒要跟其决斗呢。现在回想起來还颇有些惊悚担忧。七哥到底为何这般自信呢。
    戡普闻言呵呵一乐。困意倒也减了许多。侧身杵起腮來。或许是在思考。恢复成黑曜石般的眼珠也來回动了动。了解花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戡普仍是略带搪塞道:“不知道。低头蛮干吧。”
    花瑶无疑是对这个回答失望透了。她还以为戡普是有什么底牌或是必杀呢。一个元力全失的人也敢挑战小王子和他背后的一千壮汉。是何等的自信跟狂妄。
    听不到想要的答案。花瑶出奇的沒有再问下去。于她來说。柯瑾的算计是个不小的打击。不坑害了七哥惹得他威严扫地。还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也终于诠释了什么叫害人害己。所以花瑶不再追问的性格。完全是出于愧疚。
    其实若说让戡普回答。他当时真的是凭借着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和自信才支撑下來的。什么军妓。什么妃子。有他在。焉由一个凡人污辱花瑶。
    可惜过了这股冲火热的动劲。哪怕被一群村民施以火祭。他也再拿不出一丝力气。戡普微微叹气。并非他不爱花瑶。也实非他不敢与她直说。而是每当他想独占这个沒大脑的女人时。某个魂魄就在不知名的角落提点着自己。宣誓着自己对花瑶的感情是寄宿于秋宸的记忆。那是他的感情。搞得自己像个盗用他人感情的小偷似的。
    戡普不屑。他要自己证明这颗心现在归他自己。只能由他自己驱配。个中滋味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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