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

第2章


曾祖父听信了表哥的话,抱养了一个男娃,这男娃便是爷爷。曾祖父的表哥果然言中,曾祖父抱养了爷爷后,曾祖母六年里生了四个丁(其中有个双胞胎)。后来,爷爷成了家,头几年奶奶没有生养,便抱养了我的父亲。有了我父亲之后,奶奶生了两个叔父和两个姑姑。因此,我在前面说爷爷奶奶不是我的亲爷爷奶奶,可爷爷奶奶待我比亲孙子还亲。这些都是后话。 
  家里一下添了四个张口要饭吃的“丁”,日子便艰难起来,曾祖父的脾气变坏了,动不动就骂老婆打娃娃。曾祖父动手的主要对象是爷爷,一是爷爷不是他亲生的。二是爷爷已经十岁了,多多少少也挨得起打了。在曾祖父的打骂中爷爷长大了。爷爷对曾祖父很有怨气,却慑于曾祖父的威严不敢反抗,把怨气一直窝在肚里。那一年抽壮丁,年仅十七岁的爷爷背着家人报了名。临行前,曾祖父自知有点对不起大儿子,拉住爷爷的手不松手,很有点依依不舍。 
  爷爷却抽出了手,气刚刚地说:“爹,我要混不出个人样来,决不回来见你。”说罢,转身就走。 
  曾祖父扯着嗓子喊:“过两年回来,我给你娶媳妇!” 
  “你别操那心。我有本事自个儿找媳妇,没本事就打光棍。”爷爷说这话时头也没回。 
  爷爷雄心勃勃,在心里打定主意:骑马就要骑骏马,娶媳妇就要娶俊媳妇。可他也明白,只有干出个人样来才能娶个好媳妇。爷爷在队伍上干了八年,二十五岁了,干成了上尉连长。应该说,爷爷混得很不错。可好媳妇在哪里呢?爷爷还没找到目标。 
  爷爷去特务连走马上任的那一天,彭胡子突然问:“石头,今年多大了?” 
  爷爷回答:“二十五了。”他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彭胡子为啥突然问他的年龄。 
  彭胡子看了爷爷一眼,说:“该娶个媳妇了。” 
  爷爷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想娶哩,可没女人看上咱。” 
  彭胡子也嘿嘿一笑,忽然又问:“这些日子媛媛没来找你?” 
  爷爷摇头。 
  “你抽空去看看她吧。” 
  “她病啦?” 
  “没病就不该去看看她?我看你俩在一起话稠得很么。”彭胡子在爷爷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笑骂了一句:“你这碎熊看上去灵灵的,咋是个木头!” 
  彭胡子走了半天,爷爷才醒过神来,乐得一蹦三尺高。那天晚上爷爷兴奋得一夜没睡好觉,筹思着过两天就去西安女中“看看”刘媛媛。没有料到,翌日部队突然接到命令,立刻开拔北原县去剿匪。军令如山倒,当天下午部队就开拔了,爷爷失去了“看看”刘媛媛的机会。 
  我忍不住插言道:“你要不失去那个机会,说不定刘媛媛就是我婆呢。” 
  爷爷嘿嘿笑着,又拿眼睛看着身边补衣服的奶奶。奶奶瞅了爷爷一眼:“又看我干啥,给娃实话实说嘛。”爷爷接着往下说。 
  其实他和彭子玉都搞错了。刘媛媛对爷爷并没有那个意思,她之所以对爷爷感兴趣是觉得爷爷剽悍孔武、忠厚朴实,是个真正的军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理想是当个作家,想写一本关于军人生活的书,她在爷爷身上挖素材哩。几十年过去了,刘媛媛从海外归来,几经周折找到爷爷。忆起往事,刘媛媛道出了当年的奥秘。这都是后话了,咱们言归正传,说爷爷剿匪的事吧。 
  北原县有股杆子,杆子头是个女的,姓徐,真名不知叫啥,因是一双天足,人送外号徐大脚。传说,徐大脚的脚特别大,行走如飞,双手能打枪,弹无虚发,且长得十分俊俏。她身边有一班卫兵,都是女流,十八九岁,武艺高强,三五个壮小伙都敌不过一个。因为她如此厉害,她的外号四处传扬,名字反而被人们遗忘了。徐大脚原是一个朱姓乡绅的使唤丫环。朱乡绅家产万贯,有良田数十顷,雇了几十个长工女佣,朱乡绅常做些善事,人称朱善人…… 
  爷爷讲到这里,奶奶忍不住骂道:“狗屁善人,他是个老骚猪!” 
  爷爷说:“别骂得那么难听嘛。” 
  奶奶说:“他是彭胡子的舅舅,你就要给他的脸上搽点粉。” 
  爷爷讪讪笑道:“徐大脚的事你比我清楚,你就把这段给娃说道说道。” 
  我赶紧缠着奶奶往下讲。没想到奶奶的故事讲得比爷爷更好听,根根梢梢都讲到了。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农历四月十七日夜晚有云无月,朱家大宅院黑糊糊的一片。 
  突然,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响,钻出一个黑衣人来,蹑手蹑脚直奔西厢房,那是女佣住的地方。黑衣人来到西厢房靠南的一间屋门前,伸手推了一下门,门关得紧紧的。他掏出一把匕首,从门缝插进去拨开了门闩,门发出一声轻响。尽管响声很轻微,屋里的女人还是被惊醒了,打了个激灵,爬起身惶恐地问:“谁?”黑衣人疾步抢到床前,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低声喝道:“别喊叫!” 
  女人听出了黑衣人的声音,禁不住打了个觳觫,原来是朱大先生!她拼力挣扎,黑衣人又是一声低喝:“悄着,别动!”手中的匕首搁在了女人的脖子上,女人不敢动弹了。 
  黑衣人是这个大宅院的主人朱雅儒,人称朱大先生。女人是他身边的使唤丫环,叫徐小玉。朱大先生是朱家寨的首富,他的儿子朱明轩是北原县的警察局长,外甥彭子玉更是了不得,在中央军当团长。仗着外甥和儿子的权势,在北原县没有朱大先生不敢干的事。朱大先生貌似文雅,却嗜酒好色。他娶了三房姨太太,但还是吃了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已是往六十上奔的人了,还经常出没妓院。 
  徐小玉虽说是个他掏了五块大洋买来的使唤丫头,长相并不俗,眉清目秀的,特别是胸脯胀鼓鼓的,恰似涨潮的春水,十分的养眼。只是一双天足美中不足(那时以三寸金莲为美)。一个俊俏的黄花大姑娘整天价在身边伺候着,朱大先生哪能放过她。徐小玉是个伶俐女子,好多次都摆脱了朱大先生的纠缠。怎奈猫儿一定要吃腥,她躲了初一却难躲十五。今日夤夜朱大先生用匕首拨开了门闩,把她按在了床上,羔羊是难脱虎口了。 
  徐小玉来朱家三年了,经见的事不少,朱大先生如此对待丫环女佣不是第一次,事后软硬兼施,施以小恩小惠都把事摆平了。可徐小玉究竟是徐小玉,岂肯轻而易举地就范。她明白今晚难逃虎口,便软声说:“大先生,我依你……” 
  朱大先生大喜,撤回了搁在小玉脖子上的匕首,动手就撕她的胸衣。小玉急忙挡住朱大先生粗鲁的手:“别急嘛,人家还有话要说。” 
  朱大先生急不可待地说:“有啥话?快说!我等不急了。” 
  小玉说:“你把我睡了,我就不是黄花姑娘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朱大先生说:“你放心,我帮你找婆家,不怕嫁不出去。” 
  小玉泣声说:“不,你把我睡了就要娶我。如果你不娶我,今晚夕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从。” 
  朱大先生稍一迟疑,随即答应道:“成,我娶你做四姨太。”说着动手又扒小玉的胸衣,又被小玉挡住了,他恼火地说:“咋,还有啥事?” 
  “我咋信你呢?” 
  “我还能哄你!” 
  小玉说:“不,你得给我个信物。” 
  朱大先生随手在衣袋摸出了一个铜牙签:“给!”小玉接过一看,不乐意地说:“这算个啥信物?”   
  最后的女匪 第二章(2)   
  朱大先生说:“我出来身边没带啥东西,你就将就将就吧。”说着又扒小玉的衣服。小玉忍气吞声,不再反抗,遂了朱大先生的心愿…… 
  往后的日子,朱大先生隔三岔五地在夜深人静之时溜到后院西厢房去发泄一下他的淫欲。每一次完事后小玉都要催问朱大先生什么时候娶她。朱大先生都是打哈哈地说:“别急嘛,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要挑个好日子再娶你。”时间长了,小玉看出朱大先生在糊弄她,并不是真心要娶她。 
  这天晚上,朱大先生又来到小玉的住处。一进屋,朱大先生搂住小玉就要亲嘴。小玉躲开他,怒声问:“今晚夕你要把话说明白,到底啥时候娶我?” 
  朱大先生觍着脸说:“乖乖,我受不了啦,让我把事干完再说好么。”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玉压倒在床上。 
  小玉心想,已经跟他这样了,也不在乎这一次,心一软,满足了朱大先生的淫欲。完事后,朱大先生穿好衣服抬腿就要走人,小玉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料朱大先生嘴脸一变,瞥了一眼小玉的大脚片,冷笑道:“瞧瞧你那双脚,比爷们儿的还大。老爷我是玩高兴哩,你以为你是个啥好东西,给你个棒槌你还当了针(真)!”甩开小玉的手扬长而去。 
  小玉木橛似的戳在了那里,屈辱的泪水似决了堤的河水在俊俏的脸蛋上恣意流淌。小时候母亲给她缠过脚,她嫌疼,背过母亲就把缠脚布解了。母亲发现了用笤帚打她,她生性倔强,说啥也不愿再缠脚。她家里太穷,一天到晚靠她去放牛打猪草,缠了脚,怎么去干活。因此母亲没有再逼她缠脚。她的一双天足朱大先生不是不知道,玩她时他并没嫌弃她的脚大,玩过了又如此羞辱她。这哪里把她当人看了? 
  三年前小玉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家里一贫如洗,拿不出钱给母亲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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