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

第15章


说白了,都是窝里斗。日本人侵略了东三省,国人义愤填膺,当兵的更是摩拳擦掌,要上前线跟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可蒋委员长却不让他们往东北开。再说剿匪吧,这一带土匪多如牛毛,特别是民国十八年年馑之后,关中西府一带,塬大沟深,遍地是匪,的确祸害得老百姓不得安宁。可话又说回来,顽匪只是少数,大多数土匪都是逼上梁山的老百姓,并没有犯下杀头的弥天大罪,但上峰却命令只要是土匪一律格杀勿论。这样一来,凡土匪都明白落到国军手中就不得活命,因此拼性命与他们作对。他是农家出身,看着那些农民装束的土匪哀号着死在他们的枪下,他实在有点于心不忍。昨晚那一仗,他的特务连几乎拼光了。常言说,杀人一千,自伤八百。土匪的伤亡绝对不会小的。一仗打下来,几百条人命没了,真真是伤惨啊!仔细想想,人比虎狼更凶残。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为的是啥?图名的为名而死,图利的为利而亡,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爷爷自觉自己有点想明白了,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子,扛枪当兵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如果拼死在沙场,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要这么受折磨受熬煎地死在戈壁滩上,他实在不甘心。他在心中拿定主意,如果这次大难不死,能平安地走出戈壁滩,他就解甲归田,回家去种地。他忽然想到了刘媛媛,不知他当了农民人家肯不肯嫁他?如果肯嫁他那是最好不过了。可人家是洋学生,能嫁给一个农民吗?他如果能当上团长,娶她做媳妇估计没啥问题。如果他是一个打牛后半截(种地)的农民,肯定没戏。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沉。半晌,又想,只要活着就好,好歹娶个媳妇,男耕女织与世无争,过一个清闲自在的逍遥日子。这么一想,他的心境有点开朗起来。 
  子夜时分,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和白天的高温判若两季。爷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比刚黑时繁了许多。他把军装的纽扣扣了起来,又扎上了武装带,还是有点冷。他很早就听人说过,戈壁的气候是:早穿棉衣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此言果然不谬。可惜没有火炉,更没有西瓜。呆坐片刻,他只觉得眼皮发沉,直发迷糊。他怕坚持不住昏睡过去,便挣扎起身,折了些树枝,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的烈焰撕破了黑暗,把近旁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三个女俘就横躺在眼前,篝火的橙色给她们的脸上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子夜的寒冷并没影响她们的睡眠,她们实在是太困乏太疲倦了。熟睡中的女俘没有了白日里的敌视冷漠对抗的表情,还原了女人温馨柔情如水的本色。被黄大炮列为“一号”的女俘躺在边上,距爷爷不足一丈远。篝火把她辉映得更加妩媚俏丽,她白皙的肤色并没有被戈壁的烈日晒黑,而是红了些,却更加娇艳迷人。她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且直,嘴巴很小,只是嘴唇不再娇艳红润,布满了细密的血口子,那是干渴缺水所致。她的呼吸很急促,每次都把胸绷得很紧,似乎单薄的绸衫限制住了她的呼吸。绸衫是粉红色的,好久没洗了,油汗浸透出一种发光的物质,与绸料自身的光泽融为一体,在跳跃的篝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地变幻着,把女人身上丰腴的一切都出卖在爷爷的眼里。乍看上去,她很像刚从泥水中捞出来的 
  裸体女人。 
  爷爷看呆了。说实在话,他还从没这样近距离如此专心致志地看过一个女人。他以前跟刘媛媛谈话,可不敢如此忘情地瞪着眼看她。每每接触刘媛媛,他都是惊鸿一瞥,慌忙垂下目光。如今回忆起来,他都想不起刘媛媛到底长得啥模样。面前这个俏丽的女人睡着了,他的目光不仅大胆,且十分放肆地在她的身上徜徉浏览。 
  蓦地,爷爷脑海清晰起来,她不是那个马戏班穿红衣红裤`骑红马的红刺玫么?他仔细再看,没错,就是红刺玫!她怎么当了土匪?爷爷感到十分困惑。 
  这个女人的确太漂亮了,让人无法把她与土匪联系在一起。爷爷那时正血气方刚,在他二十五年的生涯中还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禁不住心中怦然一动,潮起一股强烈的原始欲望,不能自已地站起身,脚步下意识地朝“一号”挪动。待到了“一号”身边,他浑身激动的有点颤抖,一双目光贪婪地盯着“一号”如裸的身体。他如痴如醉呆呆地看着,竟不知该干什么。好半晌,一阵夜风袭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激灵一下灵醒过来,急忙闭上双眼。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地千万不能干荒唐的事,稍有不慎,就会铸成大错。他鼓起从没有过的自制力,强把心头喷发的原始欲望压了下去。他慢慢退了回去。待睁开眼睛时,他倚在了胡杨树身上,一屁股跌坐在沙地上。 
  他不敢再看“一号”如裸的身体,强按心头欲火,望着篝火飘扬的火焰发呆。 
  忽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猛然惊醒,打了个尿颤,低声喝道:“谁?!”一把掣出了手枪。 
  “是我,连长。” 
  来人是黄大炮。爷爷把手枪插进枪盒。黄大炮打着哈欠走过来,说道:“连长,你咋没睡?” 
  爷爷说:“说啥也得有人盯着点。” 
  黄大炮揉揉眼睛,说:“那你睡去吧,我来盯着。”说着坐在火堆跟前,顺手给火堆里添了些树枝,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 
  黄大炮又说:“其实这个哨不用放,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熊地方能出个啥事。” 
  爷爷说:“大意失荆州。小心点没错。咱们吃了一次大亏,再也不敢有半点闪失了。”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拨弄火堆的黄大炮:“大炮,你盯着点,我打个盹。” 
  黄大炮大大咧咧地说:“连长,你就放心睡吧,有我在球事都出不了。” 
  爷爷顺势躺在火堆旁,双肘抱在怀中,头一挨地就迷糊了过去。他实在太困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似有厮打声,军人的本能使他警觉,睁眼一看,火堆边不见了黄大炮;侧耳细听,果然是厮打声。有情况!他忽地跳起身来,掣出手枪就朝沙窝子扑去。 
  扑进沙窝子,爷爷惊呆了,只见黄大炮骑在一号女俘身上,撕她的衣裤。一号女俘的双手被绑着,无力还击,只是拼命地扭动身体,用双脚和牙齿搏击。另外两个女俘都惊醒了,因为被绑了双手,爬起身用脚踢黄大炮,援助同伙,但明显对黄大炮构不成威胁。黄大炮欲火中烧,不管不顾,一双大手在一号女俘身体上不屈不挠地动作着。一号女俘一对发面馍馍似的乳房被他从衣衫里拨弄出来,在篝火的映照下格外醒目。黄大炮的脸上溢满了坏笑,一双手又去撕一号女俘的裤子。一号女俘拼死挣扎。可怎是黄大炮的敌手,羔羊渐落饿狼之口。 
  爷爷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头忽地蹿起一股怒火,直往脑门上撞。他猛扑过去,一把抓住拴二号女俘和三号女俘的绳索,使劲一拽,把两个女俘都摔倒在沙地上;随即抢上一步,一把抓住黄大炮的后衣领,咆哮道:“驴熊,松手!” 
  黄大炮被欲火烧昏了头,哪里肯松手。爷爷急了眼,猛一使劲,提起了黄大炮的衣领把他甩出两米多远。黄大炮摔了一跤,有点清醒了,他看清是爷爷,嘴里嘟哝着:“连长,我好长时间都没摸女人了,实在憋不住了,你就让我解解馋吧……” 
  爷爷知道黄大炮有好色的毛病。在驻地时他常常偷偷去妓院。彭胡子治军极严,不容许士兵狎妓嫖娼。一次黄大炮又偷偷去妓院被彭胡子发现了,打了二十军棍,以儆效尤。黄大炮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照旧偷去妓院。他的举动瞒不过爷爷的眼睛,只是爷爷和他关系很好,碍于情面;再者爷爷和他年龄一般大小,身上奔流着青春的热血,理解他的心情,因而也原谅他的行为,可是爷爷还是郑重地警告他:“大炮,你再胡来让团长发现了,吃饭的家伙就长不住哩!” 
  黄大炮打着哈哈:“不去咧不去咧,没了吃饭的家伙就啥也弄不成了。”可背过爷爷依旧去妓院。 
  爷爷没料到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刚歇了点力气就想胡来。他又嘟哝地说:“大哥,咱们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让我找点乐子。再说了,也是废物利用,她们也不是良家妇女……” 
  爷爷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欲火未熄,又说:“这娘们儿漂(漂亮)得很,实在馋人。大哥,你先来。你来罢了我再来。” 
  这家伙越说越不像话了。爷爷看见一号女俘一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目光除了惊恐还有乞求,他的心颤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上前狠狠踢了黄大炮一脚,怒斥道:“啥时候也不许胡来!你要敢胡来,我就毙了你!” 
  这时一号女俘坐起了身,双手掩住胸,一双黑幽幽的目光刀子似的捅向黄大炮。黄大炮的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在一号女俘的身体上游动,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干咽着垂涎,悻悻地骂了句:“看啥哩,不是我大哥拦着,我非收拾了你不可!” 
  刘怀仁他们都惊醒了,全都跑了过来,急声问出了啥事。爷爷摆摆手,说没啥事,让大伙抓紧时间再睡一觉。   
  最后的女匪 第十二章(1)   
  后半夜寒气更浓了。士兵们捡来树枝生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挤在一起躺着,很快地打起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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