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仇人女--感官180度

第9章


邱明哲又提高了一点儿声音说:“从大的方面说,农民是我们工人阶级的兄弟,我们工人阶级是老大哥,怎么老大哥不帮兄弟,反倒去糟害兄弟呢?这影响很坏。但是,问题还不止如此。”邱明哲的语调又一转,“值得注意的是,出了这件事后,有人竟然要隐瞒和掩盖,公开地煽动大家回来不要跟党支部汇报。这是什么问题?有问题不请示不汇报,是严重的目无组织。这是一种倾向,这种无组织无纪律倾向的危害是很大的。是对我们工人阶级队伍高度组织性纪律性的挑战,是对我们队伍所具有的统一性和战斗性的一种涣散。在这里我们要对这种目无组织的倾向提出严重的警告。并且举一反三,不允许以后再发生类似事情。但是,应该提出表扬的是,我们有的青年同志觉悟很高,没有听信隐瞒党组织的蛊惑,回来就向党组织做了汇报,我们应该向这样的同志学习。这个青年同志是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入党积极分子,这件事说明他在大是大非面前经得住考验和党组织对他的考察,这样对党忠诚的积极分子入党就快嘛!”
  谁的嘴这么欠?邱明哲说出这件事时,汪蒴十分吃惊懊恼。想不到自己的一片善意,竟然被人当做邀功表现进步的牺牲品,以此获得了政治筹码,而我成了大逆不道的罪人,这家伙真是可恶!是谁?汪蒴脑子里在一个个地想,又一个个地排除。不只是他,去野游的人都在这么想。于顺松是个大老粗,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自己是团支部书记,把人带出去惹了事儿,自己没有跟邱书记汇报,让别人抢了先,这太被动了!他有点气愤这个打小报告的人,懊悔自己也在汪蒴的蛊惑下,没把这事儿及时地跟邱书记汇报。其实,自己也是有私心,人是自己带出去的,头一次搞这样的活动就出事儿,显得自己太没能力,怕邱明哲不满意和低估自己的领导水平。汪蒴说出隐瞒的主意时,自己也犹豫过,但最终这个私心占了上峰。为此,他也恼恨汪蒴出了这个馊主意,让他如此被动难堪。
  假如邱明哲不亮明“入党积极分子”这个不是什么身份的身份,人们也就不会知道这个打小报告的人是谁了。虽然,邱明哲没说这人是谁?似乎很策略,但他疏忽了团员青年中,只有高小兵一个被列为了入党积极分子。这个细节很快就先后被柯雷、汪蒴、于顺松甄别出来了。
  一开始,柯雷也曾想到过是不是高小兵?但玉泉山顶上高小兵当时应和的动静最大的那一幕,就在眼前晃动,似乎不应该是他。当明确了是高小兵两面派的为人和掩盖口是心非伎俩的高超后,心想:这小子太阴险了!今后得防着点儿呀!这件事让高小兵一石两鸟,既在邱明哲那邀了功,又整了汪蒴。明显地把汪蒴压了下去,把汪蒴置于了不利的地位,让汪蒴被动地得罪了邱明哲。看邱明哲上纲上线凶狠讨伐的来势,邱明哲对汪蒴恼恨之极。无疑,这使汪蒴与高小兵的对立面高小兵那一方又添拽上了邱明哲。高小兵这一着棋走得很高呀!扩大和升格了自己的政治资本和阵营。今后汪蒴没好果子吃了。
  其实,在没甄别出是高小兵之前,汪蒴最怀疑的也是高小兵。邱明哲闪失出的结果,并没让汪蒴太意外。果然是他!汪蒴马上掂出了这件事的分量,高小兵这一招儿把他陷入了不利的境地,让他与党支部书记邱明哲对立起来了。
  于顺松也知道是高小兵了,但他心里只是骂了句:这小子他妈的怎么也不跟我通个气儿?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不是整我吗?进而又下意识地想,这么积极?是不是想当团支部书记呀?
  汪蒴家。
  大屋地中间支着一张水曲柳木的靠边站圆桌。上面摆着几样菜肴,一盘斜切片儿的红肠,一盘拌凉菜,一盘白菜炒
  木耳,一盘红焖刀鱼,还有一盘绿茵茵的盐水煮毛豆,三只玻璃杯里斟着散装啤酒。
  桌子边围坐着汪蒴、蓝正和许文波。
  三个人从上午十一点多钟开喝的,这会儿太阳从南边的窗子已转到北面厨房窗户那边去了。散装啤酒是用五斤容量的白塑料桶装的,跑腿打酒的汪蒴的妹妹汪贞,已经不知跑了几个来回了,但三人的酒兴仍浓。
  三个人平时就走的近。那天开完会后,被邱明哲讨伐的两个问题的主要人物和汇报人高小兵,很快大家就互相知道了。都为蓝正和汪蒴鸣不平,都为邱明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党同伐异和阴险狡诈和高小兵的行为而愤愤。这周余下的几天都是在气闷中度过的。周末,汪蒴提议第二天厂休时到他家去喝酒唠唠。蓝正欣然答应,叫上许文波,还邀了柯雷,柯雷因为参加省图书馆的活动来不了。
  “邱明哲这样不宽厚阴险霸道,今后我看咱们年轻人没法进步,要想有所发展作为甭想!”汪蒴的脸已经喝红了,但说出的话还算利索。
  “他霸道不是才霸道呀!在蓝师傅这件事上,他不仅不厚道而且阴险。表面答应背后捅刀子,跟
  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样,太可怕了!”许文波的脸白白的,小眼睛放着光。
  蓝正一言不发,脸是黄白色的。右手旋转着桌上的酒杯,眼睛盯在杯上沉思。许文波接着说:
  “你说团员青年野游上树偷摘了几个果子,交了罚款这事儿就在团支部了了,不想让你知道也是善意的,怎么能如此无限上纲上线呢?”
  “最可恨的是高小兵把这事儿告密给邱明哲,就他一个人卖好了。这小子的两面派伎俩和邱明哲如出一辙。”汪蒴恨恨地说。
  蓝正这时说话了:
  “高小兵跟邱明哲汇报这个环节很重要,他一张嘴在邱明哲还不知是咋说的呢?所以,你应该找邱明哲谈谈说明情况,没准能澄清一些无中生有的东西。”
  “事情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我觉得找他谈,不会改变什么。我和高小兵叫着劲儿,邱明哲站在高小兵那边,他信任的是高小兵,不会相信我说的,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找他去谈谈,这次是一个很难再有的机会,去不成太遗憾了。”
  “他已经在全车间职工大会上公开批评这是不安心工作,你说他还能放我走,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再说,我和你同样有另一层原因,就是因为我是和他做对头的迟维善的徒弟,连我该涨的工资都不给我涨哪!这次更是他成心不想放我去发展。”
  “那怎么办?走又走不了,待下去又不得好!”许文波泄气地说。
  “我就不信他邱明哲熊瞎子打立正——总能这么一手遮天,咱们应该揭穿他,还事实本来面目,让他阴险诡诈的嘴脸暴露在全车间职工甚至全厂职工面前。让大家来评判,是我们错了还是他邱明哲在玩手段,玩阴谋,搞家天下。”
  汪蒴的这番话说的蓝正和许文波都点头和叫好。
  “说得太好了!对,他就是在搞家天下,应该揭露他虚伪的本质,还锻冶车间以公正。哎!我看跟他谈不通,是不是可以写张大字报,来公开真相。”
  “好主意!把邱明哲的阴暗大白于天下。我来起草稿子,蓝师傅毛笔字好,你来抄写,咋样?”汪蒴这样说着和许文波的目光一起盯向了蓝正。蓝正接着他俩的目光,很快就说:“我看先别急着写大字报……”
  “为啥?”
  “虽然说找他谈一次可能没结果,但我觉得还是该找他谈一次,这叫先礼后兵。人家毕竟是党支部书记嘛!要是谈不通就是打了招呼,再写大字报也就在情理之中,咱们不是搞突然袭击。”
  “他对你这样,你对他还这么客气?”汪蒴有些诧异。
  “就是,什么书记?他的所作所为不能代表党支部,只能代表他自己。他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个权力。所以用不着对他客气。再说,他对你蓝师傅这种做法才叫突然袭击哪!简直不是人干的!”许文波越说越来气。
  “不是客气,这是有礼有节,兴他不仁,咱不能不义。写大字报本身不是目的,是为了要改变锻冶车间‘家天下’的状况,有利咱们今后的发展。所以,咱们做事应该讲究策略。”
  “蓝师傅说的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办,咱俩分别找他谈一次,谈不通我就起草大字报。”
  “好……”
  “来!干!”
  “干!”三人又端起了酒杯。
  上班头一天,汪蒴和蓝正就利用炉间休息分别找了邱明哲,结果都谈崩了。
  汪蒴跟邱明哲解释那天在玉泉山的前后经过,说明他的初衷并不是眼中没有党支部,而是出于很简单的怕你知道挨批评,以后再不让出去了的心理。邱明哲板着脸就是不接受。他强调说你一个团小组长不该领头对大家进行这样的煽动,这影响是极坏的,唆使团员青年今后都目无组织目无领导。带了一个很坏的头,这是在破坏党支部的威信,用心是极其险恶的,你必须做出深刻的检查。
  俩人你说你的他说他的,根本谈不拢,且越说声音越高。汪蒴一看不行,压住了火气退了出来。出了邱明哲的办公室,汪蒴的脸胀的通红,他气邱明哲更气高小兵:好小子!这都是你干的!
  本来,汪蒴想跟蓝正通报一声没谈成,想劝他别找邱明哲谈了,没用。但出了办公室,班里已干上了活儿,便赶紧回到岗位上。
  这边蓝正一炉子活儿正在煞尾,干完后他走过来,看汪蒴正忙着也不好问。但他估计是没什么结果,从汪蒴的脸上就看出来了。外面天阴得很黑,车间里大白天的就像黑夜。为干活方便照明灯都打开了,光线依旧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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