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街

46 46.还情


夕阳照耀着云朵,把黄昏的天空映的通红。
    罗小冰喘着粗气推开了病房的门,白静见她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便问道:“现在才回来,你是跑着去的吗?”
    罗小冰把车钥匙丢到麦子手中,接过林欢喜递来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抱怨道:“别提了,就那破卡车,来回跑这一趟可是要了我的命了,我多少年都没开过手动挡的车了。”
    苏小小替罗小冰揉了揉胳膊,问:“打听到什么了?”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且听我慢慢道来。”罗小冰来到床边挨着白静坐下,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叫李东石的人,曾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不过他玩牌有些技巧,为人也讲道义,所以在赌徒与混混们的圈子里颇有些名气,因为他老家在十里亭,所以大家又叫他十里亭东石。
    李东石逢赌必赢,名声越来越大,挑战者也越来越多,败在他手下的老千不计其数,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众目睽睽之下,李东石一败涂地,输给一个女人让他颜面扫地,围观者中有人认得这个女人,指出她就是曾经名噪一时的赌花,千手观音同花顺。
    很少人知道同花顺的真名,但大家都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姓白的男人。在那场赌局中,她叫自己的孩子“小长青”,李东石记住了同花顺,同样也记住了她孩子的名字。
    同花顺经常带着小长青出入大大小小的赌场,李东石几次想赢回自己的面子,却从未得逞。
    一直到同花顺渐渐不再露面时,李东石才又重新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李东石的势力日渐强盛,十里亭东石取代同花顺成了赌场里最响亮的名号,李东石风头无两,跟着他混饭吃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其中就包括汪大海。
    时光荏苒,李东石年事已高,也看淡世事,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再跟同花顺赌一局牌,他确实太想赢这个女人一次了。
    李东石派人四处打听,可同花顺早已销声匿迹多年,他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她有个叫白长青的儿子,巧合的是,汪大海认得这个叫白长青的人,更认得他女儿,白静踢洛天虎出局的事曾上过报纸,要找到一间大公司并不难,于是这才有了基哥打来的那通电话。
    罗小冰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便又“咕咚、咕咚”的喝起瓶子里的水。
    汀兰摸着下巴思索道:“原因是弄明白了,可奶奶她人都不在了,看来这个李东石恐怕是要抱着遗憾入土了。”
    苏小小点点头,望向白静,说道:“你就告诉他奶奶已经过世了,让他们别再烦你了,现在还是赶快处理那具尸体要紧。”
    罗小冰拧上水瓶的盖子,摇着手指嚷道:“不不不,不能告诉他奶奶已经过世了。”
    “为什么?”白静抬眼望着罗小冰。
    罗小冰转了转两只水灵灵的眼珠子,笑道:“天赐良机,咱们可不能错过。”
    所有人都好奇的望向罗小冰,等待着她的下文。
    罗小冰清了清嗓子,说:“都盯着我干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林欢喜翻着白眼道:“你有什么鬼主意就快说,别卖关子了。”
    罗小冰得意的笑了笑,用自己那副惯有的轻佻口吻说道:“现在是十里亭东石想找同花顺赌一把,他既然有求于人,自然处在被动的位置,这时间地点当然是由咱们来定,虽然同花顺已经不可能应战,但咱们可以找个人代替她去赴约,要我说,冰柜里的那位最合适不过,咱们不露面,把尸体藏在约定的地点,等汪大海跟李东石一现身,咱们就报警,等警察来了,看到一群赌徒混混面前的桌子下方藏着一具冻到掉渣的尸体,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罗小冰刚说完,林欢喜便点头道:“小冰这法子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
    一整天都愁眉苦脸的苏小小此时也露出了笑容,她激动的叫道:“何止是不错,简直完美,这样一来,就算没抓住他们,或者最后定不了罪,警察也一定不会再怀疑到静子身上,像汪大海那样的人,早该想个法子治治他了。”
    汀兰也笑道:“罗小冰,你这鬼脑袋总算也是有用了一回。”
    麦子望着白静,心里也在庆幸终于有办法能让她免去这些麻烦与罪责。
    白静还没说话,但大家好像却已经代替她接受了罗小冰的这个办法,看着姐妹朋友们眉开眼笑,白静心里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微笑着缓缓点了点头。
    白静给汪大海回了电话,双方约好一个星期以后来完成这场赌局,地点定在那个破旧的废车场,那里是汪大海的底盘,偏僻人也少,即使是大白天的去那里安置尸体也不会被人发现。
    三天后,白静出院了,姐妹们陪着她回去把家里收拾整齐,当大家看到被冰霜包裹着的身形扭曲的陈勇时,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几个女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包括白静自己。
    到了约定当天,天还没亮时,几个女人就将那具冰冷的尸体从冰柜转移到了一个黑色大木箱里。
    麦子开着那辆破旧的皮卡车载着几个女人将那个黑色的大木箱运到了废车场,大家把箱子从车上抬下来,将它放在车场中心的一片空地上,随后又用事先准备好的圆形木板盖在箱面上,箱子连着木板,就好像一张黑色的大圆桌。
    白静取出那把银色的蝶舞刀,擦干净了上面的指纹,小心翼翼的将它摆在了桌面上。
    红日升起,万事俱备,破旧的皮卡车停在废车场外不远处的马路边上,车中挤着一个男人和五个女人,大家凝神静气,仔细的观察,耐心的等待着汪大海与李东石的到来。
    一个钟头以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穿过路口驶进了废车场,开车的司机是个染着红发的年轻人,后座上坐着的则是汪大海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们来了。”苏小小很紧张,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苏小小话才说完,白静的电话就响了,罗小冰朝白静使了个眼色,随后就下车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卡号码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车场中心空地上的黑色大圆桌十分显眼,汪大海下了车朝四周望了望,又拿起桌上那把银色的蝶舞刀把玩了一阵,便恭敬的朝车中的白发老者说道:“东哥您稍等,我看看他们怎么还没来。”
    破旧的皮卡车内,听筒里传来汪大海的声音:“美人儿,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海哥稍等,我们很快就到。”白静挂上电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罗小冰拉开车门回到车上,笑道:“警察很快就来,咱们就别待在这儿了吧?”
    林欢喜和汀兰点头同意,苏小小便催麦子赶紧开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白静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也越来越强烈。
    麦子扭动钥匙,车子随即发出“轰隆隆”的引擎声,与姐妹们脸上流露出的喜悦不同,白静的心此刻有如被虫蚁噬咬一般。
    “不行!”白静猛烈的摇了摇头,在姐妹们吃惊的目光中拨通了汪大海的电话。
    “海哥,快走!”
    “怎么了?美人儿你到哪儿了?”
    “你别问了,警察就要到了,快点走!”
    “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静沉默了一秒钟,答道:“还记得我欠你份人情吗?现在已经还给你了。”
    破旧的皮卡车已经开到了远处,与呼啸而过的警笛声擦肩而过,黑色的轿车飞速驶出废车场,撞坏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的保险杠,消失在路的尽头。
    皮卡车内一片静默,只有风刮进窗子的声音在呼呼作响,没有人责怪白静在最后一刻毁掉了这个完美的计划,相反,所有人都被她心底的那份善良与为人处世的原则所打动,扎着马尾漂亮傲气的憔悴女子,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当天中午,电视里播出了这样一则新闻:今天上午,警方接到匿名电话后,在城西的一间废车场内发现一具男尸,经法医鉴定后确认死者为已失踪多日的陈姓警官,陈警官生前曾任市警局凶杀组长,为人正直,屡破大案,现场发现疑似帮派人员逃窜,目前暂时锁定一位名叫汪大海的犯罪嫌疑人,市最高法院已发下通缉令批捕此人,各方高层对陈警官的死表示沉痛哀悼,现警方正在对本案做进一步调查。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白静接到警局的电话让她来认领尸体。白静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到了警局法医部,望着铁板床上陈勇那张毫无生气冷冰冰的面庞,白静不禁回想起与他初识的那个雨夜。
    旧人往事浮现脑海,生活却已经换了模样,白静双眼通红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说了些安慰的话让她不要太过伤心,听着这些劝解的言辞,白静很想发笑,可最后,她还是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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