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升职记

第57章


无爱无妒,无爱无伤,无爱无扰,无爱无忧。”
  如果说齐晟刚才的眼睛似一汪湖泊,那么现在就好像一潭死水。漆黑,折射不出一丝内里的光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后背阵阵发毛。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我激烈的心跳,还有不远处烛火爆花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齐晟忽地开口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张氏,是不是?”
  虽是问话,却是说得无比的肯定,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正迟疑着该如何来答他这话,就见他轻轻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清淡悠远,似是刚刚听完一个轻松有趣的故事。
  像,真他妈太像了!这一刻,我才猛然意识到齐晟与茅厕君是俩兄弟,他们身上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我以前怎么会把这两人划分为不同的物种呢?!
  齐晟嘴角不露痕迹地挑了一挑,平静地说道:“可就算我有负于张氏,我对不起她,可这和你有何相干?你不是张氏,哪怕你那个故事讲的再凄楚动人,你也不是她。我与她认识十数载,岂会识不出她?”
  我被他一番话给问愣住了,心中只一个念头,我以后若是再把齐晟当sb,那就我就是大写的SB!
  他微微眯了眼看我,缓缓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第一次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他默默看我半晌,眼中种种情绪闪过,最终却只笑了笑,从榻上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可我知道他这一走就是认定了我前世是个男人,等待我便只剩下了死。
  死我不怕,我只怕不得好死!
  一时间,我十分想拽住了齐晟,求他一句: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好歹也一块睡过两次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样想着,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离去的衣袖。
  他顿住了步子,转回头看我,目光冷淡,只问我:“你是男是女?”
  我不敢说出“男”字来,却又不甘心说那“女”字,能做的只是沉默。
  他扯了扯唇角,抬起手腕,伸过另外一只手来掰我攥住他衣袖的手指,就如宛江之时,我一指指地掰开他的紧握的手。
  我手上攥得更紧,嗓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沙哑,问他道:“你要杀我?”
  齐晟闻言却是顿住了动作,他侧着头看我,唇边那抹笑中有着淡淡的嘲弄,轻声说道:“皇后,朕不杀你,朕会叫你继续做皇后,就在这宫中,做朕一辈子的皇后。”
  如果能一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就是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这样一想,我手上的力道顿时小了不少,顺势就松开了齐晟的衣袖。
  齐晟的腮帮子却是忽然有些发紧,像是咬着牙般说道:“朕会叫皇后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擦,咱们两个有这么大的仇吗?
  我急忙又抓住了齐晟的袖口,求道:“做事别做太绝,你放我一马,好歹给我个好死。”
  齐晟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我:“我放你一马?”
  我点了点头,“放我一马!”
  齐晟死死地看我片刻,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众人,绿篱与写意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脚刚踏进殿内,齐晟已是怒吼道:“滚出去!”
  绿篱与写意两人立刻僵在了原地,倒是写意先反应了过来,忙拉扯住了绿篱,拽着她往外退去。
  齐晟脸色铁青,低下头来问我:“我放你一马,谁来放我?”
  我看他这么不讲理,一下子急了,一扬胳膊,叫道:“尼玛谁扣着你,你就找谁去啊,你报复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就见齐晟额侧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身前,又提近了,这才恨声问道:“说,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虽恼恨,可心底毕竟存着些求生的欲望,索性双手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怒道:“你说我是男是女?你自己看我到底是男还是女!你脑子有毛病,会来问我是男还是女!睡也睡了,孩子也生了,你说我是男是女?!”
  喊着喊着,不知为何却是悲上心头,突然莫名地想哭。
  我这里正叫骂着,齐晟却忽然将我双手都反剪向身后,蛮横地将我扯到他身前,逼近了,强硬地问道:“说,你是男是女?”
  男女之别便是生死之差!
  我心中明明十分地明白,可那个“女”字却怎么也无法出口,仿佛只要这个出口,之前二十年的一切都要被就此抹去,从此以后,我就只能是张氏,以前是太子妃张氏,现在是皇后张氏,即便以后做了太后,我也是张氏!是个女人,是个后宫中的女人,是个要与其他女人一样得在齐晟身下求生活的女人,是个连大名都不会留下的张氏!
  以前,我从不觉得为了活命而弯腰有何为难,甚至在我一觉醒来化身为张氏时,我也不过是纠结了半日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肉身,接受了我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的现实。
  因为我从心理上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爷们儿,哪怕我现在没了老二,哪怕我抱着美女也已心如止水,可我里子里依旧是能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是个比齐晟更光明磊落的爷们儿!
  可这一刻,齐晟却是要从心理上将我“阉割”,他要叫我自己承认,我现在是个女人,以前也是个女人,我从里里外外都是个女人!
  齐晟身体僵硬挺直,额侧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眼中似燃着能焚人的熊熊烈火,只死死地盯着我,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那个字艰难地吐了出来,“女,我是女人。”
  齐晟手上的劲道明显地松了一松。
  我双腿却是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下去,同时,那一直强行压制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下了,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不想在齐晟面前哭,忙用手背去擦,可是把两
  只手都用上了,也擦不完脸上的泪。
  我越擦越觉得心里堵的慌,又想老子现在反正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娘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哭的,干脆也不擦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不要紧,要想再收声却是难了,只觉得心里有哭不完的委屈,恨不得哭倒了一段长城才觉得痛快。
  我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齐晟就默默地立在我的身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嗓子已是哭哑了,眼泪也没得可流了的时候,我就见眼前袍角动了动,然后齐晟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与我平视着,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他缓缓说完,嘴角又向上扯了一扯,这次却是露出一丝自嘲,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殿门。
  
☆、第 59 章
  我这里还回味着齐晟最后一句话,绿篱已是旋风一般卷了进来,待看清了我的情形,这丫头愣怔了片刻之后,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砰砰”地磕头。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急忙去拽绿篱,待把她强行扯起来了,这才看到她额头竟已是磕出了血来。我不由吸了口凉气,气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绿篱满脸的泪水,扯脱了我的手,重新又磕下头去,哭道:“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害娘娘受皇上责罚,奴婢死不抵罪。”
  见她哭得涕泪齐流,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说道:“这事与你无关。”
  绿篱一怔,抬着脸看我。
  我只觉得心神疲乏,而且这其中的事情也没法和她说个清楚,只能点了点头,“和你无关,你叫人去准备点热水,我泡个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绿篱将信将疑地看我两眼,这才悄悄地起身出去了。过了没一会儿,便有宫女抬了热水进了后殿,一阵“哗哗”的水声之后,绿篱过来扶我,轻声说道:“奴婢叫她们都出去了,奴婢自个伺候娘娘沐浴。”
  在地上在了这半天,我腿上还是有些软,被绿篱扶了一把才站了起来。绿篱见我如此,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啜泣,我实在被她哭得烦了,只得停了下来,转头与她商量道:“咱别哭了,成不成?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绿篱竟是开始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实在没法,只得投降,“算了,你还是放出声哭吧。”
  要说女人真是奇怪,我不叫她哭吧,她非得给我哼哼唧唧地哭,这会子我叫她放开声哭了,她却是不哭了,只掏出帕子用力地抹了把脸,涩声说道:“奴婢不哭,奴婢再也不哭了。”
  我欣慰点了点头,踏进了浴桶。
  水温稍稍有些热,不过泡着却是正舒服,我仰了头枕在浴桶边上,任绿篱轻轻地给我揉搓着头发,精神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便觉得更加的困乏,迷迷糊糊间就听见绿篱在我耳边低声念叨:“娘娘别睡,千万别受了寒,娘娘,娘娘……”
  我脑子里却早已是成了一团浆糊,唯一能记住的却是齐晟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他说:“芃芃,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其实,我挺理解他的,换我是他,我也挺想杀了现在的这个张芃芃。
  那个和上过床,给你生了孩子的人竟然是个男人,这事想一想都叫人觉得恶心,很恶心……
  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是若死了,是不是就连这仅存的记忆都要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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