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俱乐部[重生]

第37章


  她什么时候在没有声音影响的情况下也能看到颜色与形状了?真是神奇。
  在她对着衣柜发愁的当口,秦修煜到了,他拖着她去了一家他御用的时装店。坐在车里裴姝还在忐忑,按照秦修煜平时的穿衣品味她是绝对不敢恭维的,一把年纪的大小伙子了,怎么还是穿得跟个学生似的,虽说他皮相好吧……
  “媳妇儿,你在腹诽我什么呢?”
  “我没……哎,谁是你媳妇儿啊。”
  “你呗。我这么专一的人,怎么可能有别的媳妇儿呢。”他特别嘚瑟地将她手一牵,下了车。边上是一脸怨念又不好发作只得僵硬地立着的Evan,她抱歉地冲他一笑,跟着秦修煜进去了。
  这家店内的衣服款式倒是出乎她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有种活泼的轻快感,却也藏着恬静的韵味。首席设计师出来同他们打了招呼,拿出两套连衣裙供裴姝选择,她尤其害怕二选一的问题,犯了选择困难症,向秦修煜投去求助的眼神,他阔绰得很,大手一挥,“都试试吧,时间充裕。”
  裴姝随手拿了其中一件去了更衣间换上,蒂芙尼蓝的露肩连衣裙嵌着一圈小巧的蕾丝花边,花边下压着半透明的纱质布料,扩成一层稍大一些的花边,其间钉着细小的白色珍珠。裙摆并不太长,垂到膝盖上方三四寸的位置,微微撑开。她走出更衣室,秦修煜恰好捏着个什么向她走来,她见了他,面露羞赧,一下子就把目光低下去了他足尖。
  他在新闻发布会结束就立刻过来找她,穿的还是一身西装,因为热,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的衬衫随意挽起袖子,隐约见得手臂上几根青筋。
  他的皮鞋逐渐靠近她脚边的范围,他的气息也靠近了,淡淡的,罩了她满怀。他双手绕过她的脖颈,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锁骨,她一摸,是条项链。项链极细,坠着一颗不大的灰色珍珠,珍珠两旁分别饰有碎钻。她抬眸看他,只见他笑盈盈的,眼瞳沉黑,多了些说不清楚的神色。
  他的手依旧绕在她身后,就这么托着她的腰,缓缓地低下头来,“我媳妇儿很美。”捉到了她脸颊的一抹绯红,他恶作剧一般在她耳旁蹭了蹭,音色如耳语,“亲一个?”
  她捶了他胸口一下,耳边渐渐放大的是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擂鼓,扑通——扑通——扑通——在她眼前留下通红的起伏曲线。
  “去换另一件试试吧。”
  她换好另一件,他左右端详许久,直接拆了她绑好的头发,让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还给她换了鞋。似乎与之前他送给她的鞋是同一个品牌,价格不菲。他捏着她的手指让她安心,“没事儿,我是高级会员。嘿嘿嘿,你现在该知道了吧,跟着你男人不仅有饭吃,还有漂亮衣服穿。”
  她还要犹豫,两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你安心穿着,回头给我做好吃的。”
  与董妙见面是在一家杭邦菜馆的包厢,董妙穿一袭日常款旗袍,头发挽得一丝不苟。裴姝进门董妙刚好将一绺发丝别到耳后,模样温婉地抬起头来。两个女人目光相接时,各自怔住了。
  裴姝不清楚董妙怔愣的原因,她只晓得自己在触及她的目光的一刹那,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钝重感猛然砸向她的后脑,她本能地抬手摸过去,什么事都没有。这诡异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钟便消失无踪了,董妙扯着嘴角对她笑一下,示意她坐在对面。
  “修煜叮嘱我要选一个隐蔽的位置,怕你被媒体拍到了。我还纳闷他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要如此金屋藏娇,今日一见,裴小姐果然好气质。”
  裴姝腼腆地微笑,“董小姐也是谈吐不凡。”
  董妙扫了一眼她的衣着,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裴小姐这身衣服很衬人,我记得这是修煜最爱的品牌吧,他当年出道之后就入股了这个品牌,当年还拉着我入股来着,不过我没听他的,想来有些后悔呢。”
  她微微笑着,并不接话。
  精致的小菜陆续端上来,董妙将菜安顿好,不紧不慢地说:“裴小姐,我还不知道,你与修煜是怎样认识的呢。”
  “正式认识是成为他的新歌词作者,说来很巧,之前我们也阴差阳错地打了几次照面,大概是……我在他面前混了个眼熟。”
  “是这样。”董妙问到即止,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深究,“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这个……”裴姝对着她笑得无害的面容,从中读到了一点落寞与不甘,“是在我们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董妙明显吃了一惊,“修煜会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女生在一起?是他先表的白?”
  裴姝淡淡地看着她,道了声:“是。”
  她的表情僵在原地,喃喃自语般小声重复着:“不可能啊……他怎么会随便喜欢上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孩子呢……”
  “董小姐,”裴姝有点生气,自己怎么就不讨人喜欢了呢,“你与他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联络了吧?人是会变的。也许他从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我了解他。”董妙恢复优雅,端起茶杯饮一口,抿去自己的失态。
  “我想,董小姐了解的秦修煜,是过去的秦修煜,”裴姝笑着递去紫砂壶,“而跟我在一起的这个,是现在的秦修煜。”
  董妙没有动,缓缓、缓缓地敛去了嘴角的弧度。之后的谈话,董妙似乎完全失去了探知的意愿,她漫不经心地吃菜,也漫不经心地提问,目光焦点飘忽,然后长久地僵滞在一处。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忽地脸色煞白。
  “董小姐?”裴姝见她拿筷子的手也在颤抖,放下正在舀汤的勺子,“你怎么了吗?”
  “你……”董妙撑着桌板抬起头来看她,声音仍是裴姝一开始踏进包间大门的温软,却消弭了其中佯装的熟络与亲切,隐约渗着点森冷的寒意。
  “裴姝,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的,我是见过你的……你、你!”她死死咬着下嘴唇,目光可怕地盯着她,额角绷着青筋。
  “你指的是什么?”裴姝一头雾水,心中却有个念头,觉得她说的并不像是杜撰。
  “裴小姐还要否认么?”她揪紧了桌布,连牙齿都在咯咯发抖,“你跟我已故的丈夫,不是很熟么?”
  “你丈夫?是那位……黄先生吗?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董妙“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按着她前方的桌板与靠着的椅背,欺身俯视她,“我记得你这张脸,在他出租房的墙面上,整整一面墙,上面贴的都是与他有染的女孩子!”
  “董妙小姐,”裴姝气得牙齿打颤,拿着包站起来,攫着她的目光,一秒也没有示弱,“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说错了吗?”董妙踩着高跟鞋,仍旧比她高一点,盯着她的视线向下,充满鄙夷,仿佛在直视一件肮脏的事物,“他从你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从你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
  如同一股电流从头顶灌入直通到脚趾。裴姝的身体骤然发冷,她压抑下自皮肤里层不断泛涌而上的冷意与恐惧,一字一句地质问董妙:“你说,你丈夫从我高中的时候就关注我了,那么,我高三暑假的车祸是他造成的吗?”
  董妙像是被突然问住了,方才凛然的气焰刹那消失,憋的通红的眼眶有泪水倾溢,“车祸?什么车祸?”
  裴姝叹了口气,想必董妙也是没有按照逻辑,凭着感性自行推理出来的,“我高考结束的暑假出了车祸,是在五年前。我之前看过你的资料,你也是在五年前差点出车祸的,是吗?——这件事跟你误会我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她口腔燥得慌,喝了口水,语气也不再刻意维持礼节,“我裴姝跟你说明白,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黄靖,如果不是秦修煜,对娱乐圈的事情也不会太关注。我不知道我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丈夫那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从高中开始关注我,董妙小姐,我问你一句,难道这一切怪异现象的受害者,不应该是我吗?”
  董妙后退一步,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捂着脸,手指缝隙中可见她的脸上依次交替呈现痛苦与厌恶的表情,像是看到怪物一样后退着抵到墙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如同被困在梦魇之中,一直抱着脑袋自言自语,头发被她抓乱,她也不管,缩在角落里,团成一颗球。
  裴姝拨打120,医生匆忙赶到。她才得知,董妙在黄靖出事的这段时间里,患上了严重的臆想症与躁狂症,状况时好时坏。
  她没给秦修煜打电话,一个人回到家,往信箱里掏出一封信。拆信的过程中,她脑海里依然循环播放着董妙被按住手脚注射镇定剂之后倏然无力瘫倒的画面,像一个电池耗尽的娃娃,头颅歪在一边,咬得破皮出血的嘴角带有意味不明的笑。董妙呢喃着重复的话语,犹如一个萦绕不绝的诅咒——“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呢。
  不该这样问。“董妙”这个名字,似乎更适合作为谜底,而非谜面。裴姝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想,大脑轻而易举地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仿佛这个答案早就被植根于她的潜意识之中。
  仅仅是因为“她是董妙”。
  真是疯了。
  好在黄靖再也不能继续他曾打算做的事了。
  裴姝面无表情地从信封中拿出体检报告,一项一项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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