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日在祠堂的承诺只是淡淡应来,那现在的逐月,几乎要佩服自己的慧眼识珠了。
萧岚,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回到宫里后,他们秉烛夜谈,萧岚对天启,对天下时局,对行军布阵,对抚民安民,都有自己独到而精准的见解。
舞月国复杂混乱的国情,连逐月都颇为头疼,可是在萧岚口中,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能抓准事情的关键,从那个纷繁芜杂的表象中理出头绪。
逐月每每出言试探他的身份,却总是被萧岚一言以蔽之。
“隐士之人,只是常系天下而已。”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小青会时不时进来端茶倒水,她是一个很贤惠的女子,虽然逐月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萧岚对小青的宠溺与关心,闻见她走来,即使是正说在兴头上,萧岚也会打住话题,站起身,极其温柔的从小青手中接过茶盏,然后轻声说:“夜深了,你先去睡吧。”
“你们也早点休息。”水儿低声嘱咐,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清风逐月。
灯火下,逐月紫色滚边的白色长袍上隐隐的蓝色光芒流动,一条绣满精致云纹的玉色腰带垂下长长的流苏,简单中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华贵与雍容。
逐月也似察觉她的目光,微微仰首,那双没有神采,却异常美丽的眼睛,精准的投向她。
水儿心中一乱,敛首退了出去,却并不急着回房,而是静立在寒风萧萧的庭院里,了望远方。
现在的她,固然没有山谷中的快乐,但也应该是知足了,轻尘对她,一直温柔而体贴,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国主的贵客,更是服侍周全。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个空洞的地方在微微战栗,在面对逐月时,心中莫名的慌乱?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回首一看,却是轻尘大步踏了出来。
“怎么站在风里?”他的声音急切,带着薄怒,“露深夜凉……”
“轻尘。”她轻声打断他的话,望进他幽深的眼睛,低低的说:“我们成亲吧。”
那个被打断的婚礼后,轻尘虽然对外宣称她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向她确定过,而重新回到之前的尊重与距离。
萧轻尘愣了愣,然后轻挽住她的腰,将她略微冰凉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中。
“只要你开口,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轻啄着她的耳廓,忍着心中澎湃的激动。
水儿回拥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正在丢失着一种极其重要的东西,心中莫名的空洞,越来越浓。
所以,她才需要一个人拉住自己,不让自己沉到空洞里去。
而她,信任轻尘。
“我们再拜一次堂,好不好?”轻尘又说,他不想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变成自己的人,即使是世俗礼仪,他也要做足做好。
“萧岚和小青要拜堂吗?”后面,传来逐月温润的声音,水儿微窘,将脱开萧轻尘的怀抱,逐月却开口笑道:“放心,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耳力太好,方才听见拜堂两字,便忍不住跑了出来。”
萧轻尘只是一笑,仍然将水儿搂在自己的怀里:“上次婚礼被打断了,所以,想补办一个。”
“很好啊。”逐月满脸欣喜,“舞月国很久没有喜事了,这个婚礼,不如让我来主持,萧岚以为如何?”
萧轻尘并不推辞,他现在已经是舞月国的谋士,国主为之主婚,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初来舞月,威信不够,逐月以此为他立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私交吧。
他本是逐月的救命恩人,不过逐月为人随性自然,从来不以恩人对他,反而极其欣赏他的才学,两人谈天论地,对于天下局势、治国理念,逐月的见识固然不如他透彻,甚至有时候太理想化,但是也算是能听人言,领悟力极强的人,两人相交,继而相知,反而比恩人更加熟络。
“现在局势暂定,我已经令各军统帅三日后来京,会见他们的新大帅,不如到时候婚礼也一并举行,大家一起热闹一下,怎么样?”逐月还是满脸的欢欣,只是眉宇深处,仍然纠结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忧郁。
这抹忧郁,自水儿看见他第一眼起,就时时刻刻的注意着。
她心中一直在揣测,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人?以至于忧伤,如此泛滥而深邃。
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带着一点点关心,一点点怅然。
他立在她面前,笑着说,三天后,她与他人的婚礼。
世事如棋。
三天,弹指一挥间。
宫里早已经张灯结彩,红色的喜庆,立刻将舞月国皇宫里常年来的清冷扫得干干净净。
轻尘这几日一直忙得马不停蹄,却总也抽空来水儿现在居住的院子里探望她。
他们总是对坐浅饮,对于即将而来的婚事反而只字不提,只是许久许久,萧轻尘才轻声说:“你不喜欢这热闹,我答应你,等天下局势一定,我就带你回小村庄,从此,只要世不犯我,我们便再也不入世了。”
“可是天下局势,何时才能定呢?”水儿抬起头,淡淡的看向萧轻尘。
萧轻尘怔怔,随即浅笑道:“很难说,但是,我会尽力,你相信我。”
水儿点点头,凝重的说:“我一直都相信你。”
萧轻尘心中一暖,这样的信任,是以前的自己,根本,就无法奢望的。
他站起身,绕到她的身后,伸手环住她略显单薄的肩膀,“明天……你就要真正的嫁给我了,你可想好了?”
“自然,我相信自己不会后悔的。”水儿抬起眼,纯净无垢的望着他。
萧轻尘心中微荡,忍住低头吻她的冲动,终于说,“明天会很累,今天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也似自己下定决心般,快步离去。
水儿微笑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丝毫困意。
站起身,徐徐的走向院门,冬日的庭院,没有了暖风花香,只是孤月照眠,说不出的清冷落寞。
而在这冷寂的月华中,那人一袭白衣,依假山而立,脸上,依然是淡的看不清的忧郁。
“国主。”她略有点吃惊的走上前去,停在他的面前。
逐月抬起头,温和一笑,“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怎么还不睡?”
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与轻尘让人平静的声音不同,逐月的声音,让她心悸。
她也是一笑,第一次近距离的好好打量他,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极美的男子,仿佛天地间的钟灵俊秀,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只是脸庞略微瘦削了些,松松的,垂在右耳边的发束间,隐约透着一簇紫色的光芒。
“你的耳环很漂亮。”她突然说,“我有一只,和它很像,但是没有那么亮。”
逐月的脸色突然一变,呆在原地。
“外面风太凉,国主早点回去休息吧。”水儿没有察觉到他的怔忪,兀自说。
逐月的身子看上去太单薄,也太弱,常常会不停的咳嗽,即使是听的人,也觉得很难受。
逐月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处,脸上或惊或疑,好像在不断生出许多猜测,又不断否认一样。
水儿叹了口气,也不再管他,默默的转身走开。
毕竟,她明日就是别人的妻,即使轻尘不在乎,她还是会尽可能的做到忠贞。所以,她不想与逐月太多的独处。
而面对逐月,也只会将自己心中的空,变得越来越大。
她转身走了好几布,突然听见后面近乎颤抖的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声,“水儿……”
远方,突然响起一个炸雷,冬日的天气,雷雨天竟然也说来就来。
水儿蹙蹙眉,转身喊道:“要下雨了,快点回去吧。”
逐月恍若未闻,只是将那个刻在心骨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雷声太大,她没有听清,所以她反问道,站在不足百米的地方,大声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因为夹着冰雹的风雪,已经倾然而出。
舞月国的第一场冬雪,来了。
有侍卫匆忙赶来,为逐月撑起雨伞,披上披风,然后簇拥着他往寝宫走去,又有另外的人跑过来为她撑伞,将她送回她居住的小院子里。
她一步一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个修长寂寞的身影,突然有种温润爬上眼角,似泪,却全然没有哭泣的理由。
逐月,你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明天,舞月国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明天,舞月国新任命的大帅,将迎娶他美丽的妻子。
明天,逐月将亲自主持这场盛宴,亲自,将新娘,交到新郎的手中。
一切,又是明天……
舞月国的婚事,惊动的,不仅仅是舞月国。
那个神秘的大帅是谁?这个问题已经摆在了叶远和钟林两人的案前。
舞月国现在时整个局势的导火线,如今舞月国突然冒出一个据说可经天纬地的将帅之才,当然举世瞩目。
只是,萧岚这个名字,显得太陌生了,而他的出处,竟然连天一阁的风组都查不出来。
“五月,你确定他姓萧?”上书房,一身龙袍的龙凛,转头看向待立在一边的五月。
“是。”
“而且,一头雪发?”
“风组的人是这样报告的。”五月看着面前的皇上,安静的回答。
师兄,钟林,龙凛,天启之帝,这样一步步走来,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认识这个曾经温雅随和,满身贵气的师兄了,他称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冷酷,沉着,喜怒不形于色。
即使在听见主子身死的消息,他也不过死沉默的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
“难道,是他?”龙凛的眸子微微敛起,随意却异常犀利的看向窗外沉沉的夜。
而此时的火焰国,也在进行着同样的谈话。
杜子谦拿着第一手的资料,反复沉吟着“萧岚。”的名字。
“听说他到了舞月国,只做了两件事,就在国民中得到了很高的声望。”倚靠在软榻上的叶远淡淡的说,“这样的人物,从前竟然没有听说过,倒也奇怪。”
“那两件事,第一件是以军役抵租。另一件是将家有双亲而为有弟兄的战士从边疆放回来,又鼓励众人从军,又讨好民众,只两件,就够了。”杜子谦一边说,一边合起手中的折子,然后拱手恭敬的说,“皇上,现在天气转寒,御医吩咐,不可再熬夜伤身,现天色渐晚,望皇上早点回宫休息。”
“怎么,杜府不欢迎朕么?”叶远假装发怒,“还在为上次朕罚你的事情耿耿于怀?”
上次叶远醒来后知道杜子谦下令烧山,二话不说,便让人将杜子谦脊杖五十下,而杜子谦竟然也甘心受罚,甚至不运功护体,生生的将这五十下挨了下来,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床。
可是他躺了一个月,叶远却躺得更久。
直到现在,叶远依然缠绵病榻,那场硬战,真的透支他太多了,五脏六腑,都似被什么灼烧过一般,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所以,此刻软榻上的叶远,固然还是从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色,却已经苍白了许久,一种病态的白。
杜子谦抬头望去,心中蓦然一酸,“臣怎敢记恨皇上,臣……只是,只是心疼皇上。”
这样的措辞已属不当,但是他与叶远私交颇深,有时候也顾不上君臣之礼。
叶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你心中也以为,朕现在时破败之身……”
“当然不会。”杜子谦连忙反驳,“皇上英勇神武,为当世俊杰。”
叶远也不为难他,眼望这杜子谦手中的折子,转开话题道:“这世上,姓萧,又有如此能耐的,朕倒是知道一个。”说着,叶远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
“是天启宰相萧轻尘不是已经在狱中自尽了吗?”杜子谦还记得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自己着实欢欣了一段时日,因为天启又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
“别人或许会自尽,但是,他不会。”叶远的神色愈发凝重,当初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很不对劲,如今看来,那个萧岚,也许真的是萧轻尘吧。
而且,当时那个人也在天启,她若在,又怎么会让他死?
叶远的神思再次飘远,杜子谦见他神思恍惚,知道他正回想曾经在天启的往事,连忙咳嗽一声,打断叶远的思路,“无论他是不是萧轻尘,我们都切不可掉以轻心。”
也远没有接话,只是垂下头,又陷入沉思。
昨夜一晚的暴风雪,让道路变得异常崎岖,却挡不住那些风尘仆仆,带着沙场霸气的各方将领。
温度在一夜之间降了许多,大家凑在一起聊天,吐出的白气甚至能遮住众人的面容,然而舞月国喜气喧天的皇宫里,却是一派暖意。
拜堂的时辰还未到,大厅里早已经备好了最可口的佳肴,最醇的美酒,满朝文武,济济一堂,觥筹交错间,映着那红蜡婆娑,丝竹悦耳,舞姿曼妙,一点冬日的迹象都没有。
逐月静静的坐在堂上,他行动不方便,所以并不下来走动,反而是萧轻尘,一手执杯,一手端壶,与众人轻言欢语,从容自若。
今日的萧轻尘也身穿红色礼服,大红的眼神映照在他俊逸清朗的脸上,出奇的沉静夺目,即使是脑后松松拢着的雪发,也只是增添了他的出尘,而不会对外貌有丝毫减损。
“萧大帅,今日你大喜,我王老二率先敬你一杯!”坐在最靠前的一个彪型大汉突然站了起来,手一翻,酒杯斜斜的往萧轻尘送去,眼见着酒汁就要洒在萧轻尘的衣襟上。
萧轻尘也将手中的酒杯淡淡一推,在两个酒杯撞击之时,他的小指尖不易察觉的一勾,将那大汉手中的力道全部化解,倾斜的酒杯也稳稳地直了起来。
大汉脸色微动,萧轻尘却已经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帅,我也敬你一杯。”又一个人站了起来,萧轻尘淡淡一笑,斟满酒,从容自若的迎了过去。
突然冒出一个上司,这些豪气男儿自然不愿意,这敬酒寒暄之际,各种试验的招数,便或明或暗的展开了。
萧轻尘神色未动,始终笑吟吟的应对一切,将一切试探解决在无形之间,神色没有丝毫不悦。
一圈喜酒敬下来,众人皆是一脸的惊叹与服气。
几壶美酒下肚的萧轻尘执杯四顾了一圈,见再也没有新的人上前挑衅了,他正待说话,却见一个喜娘匆匆的跑进来喊道:“吉时到,新娘子来了!”
萧轻尘的脸上马上漾起一阵奇异的光晕,极其温柔的看向大厅的入口。
几个宫装女子簇拥着锦服华装的水儿慢慢的走了进来,她的头上盖着绣着鸳鸯的喜帕,可是即使看不清容颜,她的风华,她的美,仍然让满场的人为之一顿。
萧轻尘突然觉得很骄傲,这个让全场惊艳的女子,马上,就是他的妻子。
逐月也站了起来,听着他们缓缓的走到自己面前,听到一旁的礼官大呼一声,“拜天地了!”然后他又缓缓坐下。
拜天拜地拜君王。
坐上的逐月,始终是有一副淡而含笑的表情,即便,心中依然有一丝疑惑,即便,他仍然很想问:你是不是水儿?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境况,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是静静的笑,心中,却莫名的痛。
水儿,站在我面前的这个新娘,一定不是你吧。
高台下,萧轻尘与水儿盈盈下拜,当你们直起身时,底下响起了一阵由衷的欢呼声,喜闹之色,将逐月淡淡的忧伤,也掩埋的干净无踪。
那些将士虽然是最能闹腾的人,但是也懂风情,此时也不急着纠缠他们的新大帅,而是很善解人意的将他们一起推入了洞房。
逐月没有跟过去,仍然安静的坐在已经清净许多的大厅,顺手端起手边的清酒,浅喝一口,明明很慢,却还是呛得不停的咳嗽起来。
那场婚宴,盛装,管弦,酒席,热闹至极的大厅。
斯人独憔悴。
洞房内,映着鸳鸯交颈被香枕,在烛火的映射下,流倘着水一般的华光。
而端坐在上面的美人,又将这本就动人的华光,生生的比了下去。
萧轻尘静静的站在她面前,想用喜娘塞给他的小棍子去掀开她头上的喜帕,奈何,选样一个平日里在沙场纵横捭阖的人,现在,居然也怯场了。
其实成亲,亦不是第一次了,这祥的景象,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突然想起幽兰,那次成亲,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挑开来,然后找了借口去书房,竞忘记了在喜帕解开的那一瞬,幽兰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在这样的时刻突然想到故人,萧轻尘顿时黯然,他让幽兰等着他爱上她的那一天,可是现在的水儿,到底,是爱他的吗?
百般思绪萦绕不堪,他放下喜棍,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自然惊动了水儿,水儿诧异的回过头,“怎么了?”
“只是,想先弄清楚一件事。”萧轻尘低低的说。
“什么事?”她问,她的头上盖着喜帕,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原来盲,竟然是这样的。水儿突然一阵恍惚。
原来逐月的世界是这样的。
“水儿。”萧轻尘低醇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你,爱不爱我?”
水儿一怔,似被什么击中一般,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可是她知道,萧轻尘在等着她的回答,即使她看不见,她仍然能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移的停留,在她身上。
“我喜欢你。”良久,她才安静的说:“也愿意一直和你在一起。”
萧轻尘的心猛地一落,那个问题,她回避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避呢?水儿。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还是,你并不爱我?
萧轻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默默的伸出手,捏住喜帕的一角,缓缓的,掀开。
红色的绸布飘落在地上,一张明若日月的脸,带着一抹温婉至极的笑,静静的,绽放在他面前。
那双即使染满血腥也不曾有丝毫颤抖的手,突然渗满了汗。
那颗即使经历大风大浪也不曾脆弱的心,突然柔软得发疼。
爱与不爱,他不想在追究,只要此刻与她相拥,即使以后,即使以后……
以后的事情,他不想去思考。
手抬起来,划过她的脸庞,水儿眼眸璀璨,在满屋的红光中,闪着让人挪不开眼的华光。
他的手指终于停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勾住,然后温柔的、轻轻的,拉近他。
那两瓣如邀吻的红唇,早已经,诱惑他许久了。
含住,在她一瞬的怔愕中,启开她,却攫夺她的芬芳。
他的吻极其温柔,绵长不绝,他的身子慢慢的俯低,手环道她的背上,将她轻轻的放下来,轻轻的,压在绣满鸳鸯莲荷的锦被上。
在这个过程中,水儿一直是温顺的,而他显然也照顾得很好,不易察觉的除去她头上赢重的凤冠,解开她身上繁琐的礼服配饰。
他的动作很轻,一边吻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让她舒舒服服的窝在自己的怀里。
当吻终于结束,身下的人,满脸潮红,眸光如水,清清澈澈的瞧着他。
萧轻尘再次低下头,咬着她的耳垂,舔噬着她的耳廓,同样是极轻极柔的。
水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咯咯的说,“好痒。”
这簇笑声,让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随意起来,萧轻尘勾起一抹邪邪的笑,“痒吗?”他低哑的声音近在耳边,气息却已经拂到了她的颈窝。
“真的好痒。”她娇笑,伸手去推他,却反被他紧紧的抓住,钳制在头顶。仍然继续在她的耳后颈边呵着气。
她大笑,挣扎,退踢着他。
有时候萧轻尘会让她得逞,有事也会趁机一吻芳泽。
明明很肃穆的新婚之夜,竟这样变成了一场小儿的打闹。
可是她的笑声一直不绝,在外面伺候的吓人闻见那样欢悦的声音,无不掩口而笑,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知道她累了,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萧轻尘才停止继续逗她,而是躺在她的身后,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将她深深的带进自己,深深的,似要揉进去一般。
“累了吗?”他柔声问。
“唔。”安静下来的水儿很快就被倦意侵袭,模糊的应了一声。
“累了就睡会吧。”他吻着她的发丝,在她怡人的体香里,静静的说。
怀中的人没有再答话,屋里,细细的回荡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萧轻尘略微放松自己的力道,唯恐吵到她。
而后,便再也不敢动了,怕稍微再一动,会忍不住,去吵醒她。
他的忍耐力,原来也不算好。
萧轻尘深吸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差念一遍金刚经了。
可是水儿的睡容实在不安分,总是会轻轻的动一下,把他刚刚压下去的**,又撩拨起来,然后再次很不负责任的陷入熟睡。
萧轻尘苦笑一下,都说**苦短,为什么这一夜竟然那么长?
更深夜凉,他又拉起被子将她裹紧,让她沉睡在自己的臂弯中,永不知外面的风寒。
如果他能让幽兰等他,为什么,自己不能等着她呢?
无论你是不爱,还是自己不知道,水儿,我不会再骗你,也不会再伤害你,只会等着,等着你知道答案的那一天。
房里的喜烛终于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归于沉寂,陷入黑暗。
烛泪淌了满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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