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龙劫

闻人冰秋坐定之后，问道：“现在宫中的情势如何？”
“目前宫中辈份最高除老宫主之外就是紫衣师叔、绿萝师叔和红燕师叔。与弟子平辈师姐妹剩下不到二十位，全宫弟子共三百名，都是弟子在这二十年时间内招收的。目前能用得上的阵式只两套三十六面玄冰兽旗大阵。现在本门的防守全靠山门前的大阵。”商未央说道。
闻人冰秋痛苦地闭上眼睛，二十年前，她的一时任性居然消耗了圣女宫所有实力。她成了圣女宫的千古罪人。“是我的错。”她说道。
“师傅，大错已铸，现在悔之晚矣，我们目前想的该是如何让圣女宫恢复元气。”商未央说道。
数千年的基业，要毁掉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够，而要恢复，谈何容易？培养一个高手，有时候需要数十乃至数百、数千年的时间。就算是遇到有慕容雪这等奇遇与天赋的也要花上二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踏足高手之例，要再想培养出之前那样的成百上千的高手，没数百上千年的时间简直是痴人说梦。当初她一时意气用事，一时任性，其代价之惨痛，让她有何颜面再面对圣女宫。
闻人冰秋挥挥手，说道：“未央，你都着手去办吧，有困难再来找我。”说完，起身往后殿走去国。因为心絮不宁的缘故，连步伐都有些凌乱、踉跄。
商未央望着闻人冰秋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师傅，你为何逃不开一个‘情’字，冰冷的你却为何有颗如此多情的心？”你的多情所付出的代价却要整个圣女宫来背负。养育、栽培之恩，注定我要替你抗起圣女宫的命运。她对殿中众人说道：“都各位归位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慕容雪扶住她，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一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冰秋都是为了自己才落到如此地步的。
正文 第十五章
回到房内，她房间仍维持住原来模样，闻人冰秋颓废坐在软榻上，单手撑着额头。
慕容雪在她旁边坐下，搂着她的腰说道：“冰秋，相信我会让你重新拥有这一切的。”她还有从龙宫中弄出来的那批法宝兵器，还有许许多多的晶石，这些都是她的财富、她的资本。若不够，她还可以到海上去弄，从老海龟那里，她知道东西有许多地方有宝藏。
“雪。”闻人冰秋抬起头，说道：“我愧对圣女宫，她们拼死为我卖命，我却为了一己私念轻易地把她们葬送刀口。”她的眼中罩满了阴郁，流露出的是痛苦。
“冰秋，别自责，怪就怪我，你是为了我才如此。”慕容雪紧紧将她纳入怀中，“是我害了你。”
“傻瓜。”闻人冰秋轻轻拍拍她的手，说道：“为了你，我无悔。若是时光倒流，一切重来，我仍会义无反顾，仍是那般选择。只是，我不会再把圣女宫拖下水，一切让我自己来抗。”
“冰秋。”慕容雪觉得鼻子发酸，她这般瘦弱肩膀如何抗得住。
敲门声响了。
闻人冰秋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慕容雪放开闻人冰秋，站了起来。闻人冰秋坐直身子，说道：“进来。”
商未央推门而入，随即又将门关上，行了一礼。
“有事吗？”闻人冰秋问道。
商未央“嗯”了一声，说道：“师傅，弟子觉得你还是离开圣女宫吧。”
闻人冰秋一扬眉，十分诧异商未央会说出这翻话。
慕容门冷哼一声，说道：“怎么？怕夺了你宫主的位置？别忘了她还是你师傅，别忘了你今时今日地位是如何得到的，你一身本事是谁教的？”
“我没忘，到死我也不会忘。若不是师傅，我早就冻死饿死在雪地里。”商未央傲然地盯着慕容雪。“圣女宫的位置我不稀罕，师傅明白这圣女宫主四个字背后包含着的是什么？”冰冷、绝情、心酸、孤寂。
“既然不忘冰秋的恩情，为何有此番举动？你凭什么赶她走？”慕容雪怒目而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随时会一拳挥去。
“因为你，因为你慕容雪。”商未央说道。
闻人冰秋微微皱了皱眉，这关慕容雪什么事？
“师傅。”商未央在闻人冰秋的面前跪下，说道：“师傅，徒儿绝对不敢冒犯您。您是我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有授艺之恩，徒儿能有今天全拜你所赐。您的心徒儿也明白，可是师傅，你有没有想过师婆，她会答应你与慕容雪相守么？你忘了么？师婆要你绝心绝情淡泊情爱，她要的是你练成圣女宫的最高的玄冰心法。你就算是爱上一个男子她都不会应允，何况是一个女子。”
是啊？娘能答应么？闻人冰秋可以想象此事被母亲知道将会受到何种惩罚，定然又是玄冰刺骨，万箭穿心之痛吧，或许更甚。
“所以，师傅，徒儿肯请你远走高飞，追寻自己的幸福。圣女宫的一切就交给徒儿，只要有徒儿在的一天，徒儿绝不会让圣女宫灭亡落败。”
“你起来。”闻人冰秋把商未央扶起来，“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有的事情不是逃避便能行的。圣女宫因我而败落，我有责任与义务将她重建起来，否则此生都不得安心。至于你师婆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自会解决。去忙吧，明天早上到我房里来，我有安排。”她该背负的，又岂能让商未央替她抗。
“是，弟子告退。”商未央恭敬地退了出去。师傅的决定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想多为师傅找寻一条出路，一路通往幸福路。只是，她不师傅，也不是师婆，她没有那个能奈左右师傅的命运。
慕容雪问闻人冰秋：“你打算怎么做？我同你一起。”听到她说她有安排就知道她打算着手恢复圣女宫的实力。
“一是提升弟子功力，二是重组玄冰兽旗阵。”闻人冰秋说道。“在这片万里冰封的雪域之中盛产一种灵兽叫做玄冰兽，此兽呵气成冰、脂厚甲重、爪牙锋利、速度快、攻击力极强，但它的智力低下，内丹更是提升功力的灵药，一颗内丹抵得上一甲子修为。”
“既然这么有用，为什么她们不去捉？”慕容雪觉得纳闷。
“这玄冰兽生活在生存条件极为艰难苦寒之地，没有两三百年的修为根本就抵挡不住那股寒冷。而想捉玄冰兽，最起码炼成元婴才斗得过，放眼现在圣女宫，就我那几个师姐妹有这个能力，但她们若走，整个宫中就再没高手，光凭一个商未央如何能行？”
“那你修了多少年？”慕容雪把头探到闻人冰秋的面前问道。她们一眨眼间过了二十年，闻人冰秋和自己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她修了多少年、有多少岁了。
“我今年八十九岁了，刚出生几个月起就开始修炼，你说我修了多少年。”
“妈呀。”慕容雪尖叫一声，差点一屁股跌坐地上。八十九岁！在她的印象中，八十九岁的女人早老成老太婆了，都是那种牙掉光了、满脸皱纹、嘴唇往里凹、说话扁着嘴、身形蹒跚的模样。她把闻冰秋看了又看，唇红齿白，皮肤光洁，看起来是最多就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哪有一点老样子啊。围着她转了又转，身形袅娜多姿，身材凹凸有致，风华绝代，跟老字半点边都扯不上。掰着手指头数，她今年八十九岁，自己十七岁，哦不，是三十七岁，大了整整五十二岁！！
她打了个哆嗦，想起来还真恐怖呢。
闻人冰秋好笑地瞅着慕容雪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再看见她掰着指头数数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丫头到现在还没有把修真界与凡人区分开来，总是以凡人的眼光来看修真者。修真无岁月，百年千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只是一些数字，都是一样的，只要修为到了一定的界限，他们将永远不会老，永远的年轻。八十九岁的年龄在修真界中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修真界中多的是活了几千岁的人。在修真界中，地位、辈份高低不以年龄来算，而是以法术修为。
见到慕容雪一脸惊吓的模样，闻人冰秋突然兴起了一丝玩味，她促黠地凑到慕容雪身边，用妖媚的声音问：“是不是觉得和我这样一个不会老的老妖怪在一起觉得很吓人？”
慕容雪反射性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觉得不对，赶紧摇头，她把目光挪到闻人冰秋的脸上，怎么看是怎么可爱，怎么看是怎么好看，怎么看是怎么美，怎么会觉得吓人呢？她有点疑惑地撇过头，一脸纳闷。
“呵呵，小傻瓜。”闻人冰秋爱怜地摸着她的头，被这傻丫头这一打叉使她原本郁闷的心情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她温柔地将慕容雪搂在怀中，轻声细语地把这些原理解释给她听。“这正如你现在已经是三十七岁了，心智、外貌仍旧停驻在十七八岁时的模样一般。在修行的岁月中，千百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有时候，一些人一闭关就是数百年，是凡人的几辈子呢。而在他们的意识中，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如同我们修炼的这二十年时间，你不也是觉得只是几个时辰的事么？”
慕容雪把头埋入闻人冰秋的怀中，嘀咕道：“我觉得我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好香，好软。头刚好埋在闻人冰秋的胸前，沁人心脾的幽香就这样吸入她和鼻间，美妙得让人炫晕。
“没关系，慢慢学就好了。”闻人冰秋轻轻地拍着慕容雪的背，像是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慕容雪“嗯”地应了一声，把头埋入更深，贪婪地吸着闻人冰秋身上的幽香，她真想就埋在她的身体中永远不要起来了，就死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