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澜雪看了看,说道:“原来你就是周落雨。”
澜雪点点头,说:“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周落雨。”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澜雪说道:“你倒是比那一个懂事了许多,怪不得皇上点名叫你进宫呢。”
“什么?”澜雪一愣,抬头看着太后那张有些莫名其妙的脸。
太后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转口问:“你们两个还没听封吧?”
思嫣和澜雪同时点点头,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澜雪有些慌,这太后一看对自己和思嫣的印象就不好,再加上柳依依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那太后对自己和思嫣,必定友善不了。
“这样吧,楚思嫣,你弄脏了天子的衣服,皇上宽宏大量不责罚你,你也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既然这样,你就去浣衣局,给皇上洗衣服吧。若是哪天皇上夸你衣服洗的好,再把你叫回来封个妃子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如何?”太后笑着问。
殿内忽然响起一阵低低的小声,听起来更像是嘲讽一般。
面对太后的反问,真是可笑。没错,她是太后,就连皇上都可以左右的了,更何况是思嫣一个小小的秀女,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她说要思嫣做什么,不做便是抗旨,难不成还有商量的余地?
思嫣早就想通了,反而是释然的叩首说道:“太后娘娘愿意给民女赎罪的机会,民女感恩戴德,并没有其它要求,就按照娘娘说的,送民女去浣衣局便可。”
那边春风得意的柳依依脸色忽然一变,本想借这件事好好的让思嫣痛苦一下,可是见她一脸无所谓和欣然的样子,自己心中反而有些添堵,那种幸灾乐祸的心思,并没得到满足。
而太后见思嫣这一副样子,也有些没想到。若是换做别的秀女,想必早就哭嚎着求太后娘娘给机会。也曾见过不少,毕竟进了这个宫门的女人,哪一个不想做皇上的宠妃?做这后宫的主人?如她这般淡定没有所求的女子,还是第一个。
而澜雪却觉得太后完全是故意的,这么对待思嫣,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事到如今,皇上不在,澜雪也管不了那么多,跪在地上说道:“太后娘娘!民女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太后看着澜雪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恕民女直言,自古以来,秀女进宫,是要听皇上册封的。不过今日皇上忙于朝政,民女等愿意听太后娘娘亲自册封位份。不过,这秀女就是给皇上做妃子的,就算皇上不喜欢,也是秀女。浣衣局乃是宫女去的地方,每年自有宫女进宫分配到各个司局里做事,思嫣身为秀女,还请太后娘娘三思才是!”澜雪毫不畏惧的对视着太后说道。
思嫣则是在一边扯了扯澜雪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自己倒是乐意去浣衣局。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澜雪,她居然敢和自己对视,而她的眼睛,看的自己也很不舒服。
“哀家叫一个秀女去浣衣局,有这么困难么?”太后看着楚思嫣问。
思嫣没说什么,一直在澜雪身后低着头,不过看起来,对于自己去浣衣局这件事,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澜雪实在为她抱不平,明明什么都没做,刚刚进宫就算是没有地位,身为秀女,也不能去浣衣局做那种洗衣服的宫女啊!
若是作为旁人,澜雪都觉得有些冤,更何况她是楚思嫣,是自己在凤栖苑帮过自己的唯一朋友,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太后送去浣衣局,看着柳依依得逞。
“落雨,别说了。”思嫣在澜雪身后加急的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
澜雪却并不理会,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民女认为……”
“够了!”太后忽然厉喝一声,吓得众人一哆嗦,打断了澜雪的话说道:“你一介民女,在哀家面前指手画脚,你认为的东西,在这皇宫之中,就是你说了算了?”
“民女不敢。”话已至此,澜雪觉得倒是没有什么挽回的机会了。
“你不敢?哀家见你敢的事可不少!小小年纪,就这般伶牙俐齿,在皇上面前迷惑君心,那还了得!这样吧,既然你和这个楚思嫣如此姐妹情深,哀家就看在这份情谊难得的份上,送你膳食局吧。好好伺候各位娘娘和皇上的胃,如何?”太后看着澜雪说。
澜雪一愣,其实在她一开始见太后针对思嫣的时候,就已经隐约猜到结果了。可能不管自己刚刚有没有替思嫣说话,柳依依在,这个结果都是早就拟定好了的。
到此刻,澜雪才明白柳依依刚刚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一番话,原来在这摆了一道。
“太后娘娘赎罪!是民女莽撞,冲撞了皇上龙体,太后娘娘对民女的惩罚,民女绝无怨言。只不过,还请太后娘娘饶了落雨,这件事和落雨没有关系的!”思嫣一个头扣在地上,对着坐在上方的太后恳求道。
太后看都不看思嫣一眼,便问澜雪:“怎么,如此深厚的情谊,却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澜雪跪在下面,释然的笑了笑:“怕是让太后娘娘失望了。既然太后娘娘早就有所安排,民女自当遵从就是。”
见澜雪居然也这么痛快的服从了这个决定,可能是太后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说道:“好了,既然都有事做了,那就回去吧。看在你们两个是长公主和皇上亲自遴选出来的秀女份上,月俸就按照夫人的制度照常给,待会儿叫下人去内务苑通报一声。免得外人说哀家不尽人意,背着皇上亏待了秀女。”
对于这个决策,于思嫣而言,反而是有些意外之喜。因为澜雪知道,思嫣进宫,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自己能做点什么,拿到那稳定的俸禄,来养活尚在家中年迈的父亲。
澜雪没说什么,起身跟着前来引领的宫女出了长乐殿。
前脚一出门,后脚思嫣就追了上来,扯着澜雪说道:“落雨,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澜雪一愣,说道:“不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的思嫣!”
哪知思嫣却根本不理会澜雪所说的话,扯着澜雪就往一边走,旁边的领事宫女急忙在一边喊道:“喂!你们干什么去!”
思嫣小声说说道:“我和落雨说句话,这就来。”说完,也不管那宫女答应了没,就直接车站澜雪走了。
“思嫣,你干什么啊。”好不容易走到偏殿后面,见此处没什么人经过,澜雪才挣开思嫣的手问道。
思嫣转头,看着澜雪说:“落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做很不值得的!我说过,我进宫其实并不想做什么皇上的妃子去勾心斗角,只想领一份俸禄来照顾到爹。这样其实再好不过了,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怨恨太后,不过她刚刚说俸禄和夫人一样,到也没那么难受了,想想挺好的。你呢?你不一样,难不成你进宫也是为了做宫女的?”
见思嫣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澜雪淡淡的说道:“其实,就算我不帮你的话,我们两个的去处已经是决定好了的。因为有柳依依在,你没听她可以直接叫太后姨母么?而那太后直接就给了柳依依贵人的封号,显然是对她偏心的很。我们的罪过她,你以为会这么顺利的做上妃子?”
思嫣想了想,澜雪的话,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不过她还是觉得澜雪居然在太后面前公然的来帮自己,有点过意不去:“话是这么说,可是第一印象很重要的。我倒是无所谓,也不指望她能看上我,皇上能看上我。你呢?第一次就让太后觉得你不好,以后怎么办啊!”
澜雪笑着拍了拍思嫣的肩膀说道:“好了,没事。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抱怨还有什么用啊?只不过……我听说浣衣局的活,有点重。我倒是还好,只是担心你,你的咳疾还没好,这么折腾,万一累着了,会不会再严重了。”
“不会的,什么好啊,都是宫女,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你那厨房也不轻松,整日要伺候宫中那么多人吃饭,油盐酱醋,冒烟咕咚的,还不如安安静静的洗衣服呢!”思嫣摇头说道。
两个人就这样从刚刚的失落当中,在互相排挤之下,气氛好了起来。蹲在墙角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倒是觉得,能认识你这么个朋友,挺好的。我只一生,平凡的很,本来就逃不过伺候别人的命,这次能进宫已经很幸运了,落雨,你不必担心我的,真的。”
看着身旁的思嫣冲着自己眨着大眼睛,觉得有些心疼。
“楚思嫣!周落雨!”那边响起领事宫女不耐烦的催促声。
两人对视一笑,小声道:“走吧走吧,等会儿去晚了会挨罚的!”
就这样,两个人从长乐殿分开,一个去了浣衣局,一个去了膳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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